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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离开爱巢

他仇恨了那个女人那么多年,他把他所有的不幸和痛苦全部都怪罪到了那个女人的身上,他甚至在小时候还有过这样的念头,如果一旦让他找到那个女人,他一定会狠狠地折磨她,让她不得好死,可是那个女人竟然患了癌症,没几年就死掉了。他所有的不幸和痛苦都没有了发泄的途径,他变成了只能怀抱着仇恨却无从发泄的人。

而现在,他非但没有折磨那个女人的孩子,甚至还这样无遮无拦地就爱上了那个女人的女儿,而且爱到这种无法控制的地步,他一想起来,就觉得可怕,甚至觉得命运多舛。

现在要怎么办呢?他不断地抽烟,可是还是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天黑了,他只能拖着疲乏的身体,慢慢地上车,然后用了平生最慢的速度开车回到别墅去。

他进到客厅中去,放下外套,然后看到餐厅的灯光亮着。

他走过去,然后在桌子边上愣住了。

桌上放着丰盛的晚饭,全部都是莫夕颜帮他准备的。他看到了他曾经赞不绝口的烧雁鹅,那东西他吃第一次的时候,就对莫夕颜赞不绝口,说希望以后能够经常尝到;他也看到了他曾经无法入口的豆酱鸡,后来却因为太过思念莫夕颜,总是跑去菜馆点这一道,久了久之的,他竟然也爱上了这一道;还有那个名字很庞大的护国菜,那是莫夕颜的拿手菜,他以前就说过,没有人能做这个做得比莫夕颜更好吃,她懂得把一些材料经过精心的烹煮之后,让他们具备特殊的气息,那不是普通的厨师可以做的出来的。还有那道有名的什锦乌石参和葱姜炒蟹,都是他以前开始就餐餐要求有的潮州菜,除此之外,还有很麻烦的干炸虾枣,以前莫夕颜做过一次,他吃完听说做这个很费神,就让她不要再做了,但心里其实一直都很回味那种味道,非常地甜美又带着一些些的鲜香。莫夕颜很擅长做潮州特色名菜,她就像一个宝藏,总是能够带给他一些特殊的惊喜,让他沉浸在她的美好和不可预测当中。

他在桌边坐下来,看着那一桌的饭菜,心里一阵阵的发疼。以后,如果她离开了,是不是就不能再吃到这些东西了?他还记得莫夕颜逃走的那几年里,他曾经疯狂地到处寻找能和她做的东西口味相似的饭店,可是每次当筷子夹起那些他以为相似的东西的时候,他的失望也兜头而来。他知道,没有莫夕颜他就无法完整地活下去,可是,就算他不去回想,也还是无法放弃那些仇恨,他坚持了那么多年的憎恨,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烟消云散了呢?

路曜辰坐在桌边,手边放着筷子,却是怎么都拿不起来。

这时候,莫夕颜慢慢地从楼上走了下来,一直径直走进了餐厅当中。她走过去,装了一碗饭,然后走过来放在路曜辰的面前,然后在他身边坐下来。

莫夕颜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说道,“路曜辰,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路曜辰看到她这样装得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就越发地闹心起来。他宁愿她像其他的女人那样跟他大吵大闹,甚至于俄语相向,他们争吵的时候把所有该说的话都说出来,甚至撕破脸都没有关系,他就是不想她这样地隐忍下去,这样憋着心里怎么会好受呢?但他却什么都不能说,因为他知道,他已经不能再表现出对她的丝毫怜惜和疼爱了,因为每表现出一点来,他自己的疼痛感就会在心里打上几个滚,让他痛彻心扉。

莫夕颜看他不说话,就只好自己一个人慢慢地说下去。

“路曜辰,我是真的很爱你,很爱你。以前的事情,我真的之前一点都不知道。”

路曜辰心里默默地说,是,我知道的,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用刻意地跟我解释,我全知道的,我又怎么会不懂你的心呢?

莫夕颜说,“我从来没有试过这么爱一个人,无论他曾经怎么对待我,都这么地喜欢他,就连他脾气再暴躁,我都觉得那是他一个人的魅力,是别人不能体会的。我真的很爱你,所以才会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仍然坚持地留在你身边,而昨天听到你说,你也爱我的时候,我的心里比谁都更加坚定,我知道我这辈子唯一要坚持的事情就是留在你身边。真的,你可以不用娶我,如果伯母坚持不让你和我结婚的话,我也不会强求,我都无所谓,什么名分之类的东西我都不需要,我要的从头至尾就只有一个你而已。当我听到你告诉我,你从那么早的时候开始就已经爱我的时候,我更是没有办法轻易地跟你分开了,我们是这么地热爱这彼此,那还有什么事克服不了的呢?我相信父母的事情不会在我们身上重演,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都可以对你做到不离不弃,路曜辰,我相信如果我们都愿意往前看的话,过去的这些不堪回首的是经历一定都可以被我们放下的。我也相信就算你再怎么恨我妈妈,如果我真的很爱你,并且能够用我的真心去抚平你的创伤,那过去的悲苦都一定会消失的,你对我母亲的仇恨,对你父亲的不谅解,也都会烟消云散。”

莫夕颜的这番话,在路曜辰的心里掀起了一片波澜,他那颗自以为坚硬的心其实是感受到了一些动荡的。他心里原本就对莫夕颜有太多太多的放不下,有太多太多的舍不得,只是他又无法放下对过去的仇恨,无法放下对莫夕颜母亲的仇恨,他始终无法忘记在这么多年里,他的母亲过着怎么样凄苦的独生生活,而这一切都是莫夕颜的母亲造成的。如果不是因为她和路曜辰的父亲蝇营狗苟,也许就不会导致两个家庭的破碎,也不会让他们到现在这么地痛苦,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路曜辰想到这儿,心里一阵抽疼,他原本已经伸手想要握住莫夕颜放在桌上的那只手了,却因为这一阵过去的突然袭击,让他悲从中来。于是他猛然站起身来,看也不看莫夕颜一眼,径直离开了餐厅。在走出去之前,莫夕颜有些惊慌地过来伸手想要抓住他的手臂,却被他非常快速和用力地给甩开了。他脑中一片烦躁,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想要躲到看不到她的地方去,于是那一晚他在书房中度过,无论莫夕颜在房门外说什么,他都不肯出来。

自此,路曜辰和莫夕颜的生活出现了从未有过的两极分化状态。

在别墅的外面,他们俩正成为台北所有媒体讨论的焦点,是每天新闻的热点,不断地有人把莫夕颜比做“灰姑娘”、说她是新世纪的辛德瑞拉,说她即将拥有全世界最幸福的婚姻,说她和路曜辰之间的爱情将成为所有人艳羡的模范版本。而对于曜曜的称谓,从最初的私生子迅速转变成了路家小少爷,路曜辰的宝贝,路曜辰的亲生子,甚至于陆氏集团未来的少东家。各种复杂的称谓一时间让众人都被这三个名字彻底冲击,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讨论他们的爱情。虽然仍然有唱反调博销量的一些媒体,在用第三者,私生子,婚姻炒作等等恶毒的字眼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显然整个台北都已经为了他们的爱情而沸腾了。

而实际上,在这两个月里,是莫夕颜和路曜辰度过得最为煎熬的一段时光。

整整两个月,路曜辰都没有跟莫夕颜说过一句话,他甚至连看她一眼的时间都不肯给她,在任何时候都对她视而不见。

路曜辰原本想用这样的方式让莫夕颜开始恨他,最好她能使劲地哭闹,甚至对他动手,恶语相向,他都觉得会好过一些,可是莫夕颜没有,她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每天都像之前一样,安静地在家中待着等他下班,等他回来。然后会为他准备丰富的晚饭,甚至于每天的晚餐都在变花样,各种菜系轮番上阵。她的隐忍和沉默让路曜辰心里更觉得心疼,他宁愿她是撒泼刷混的,也不该如此地隐忍才是。那些饭菜他只看一眼,就走开了,什么都不肯吃。他想让莫夕颜知难而退,想让她一点一点地感受到他的不好,然后就可以毫不留恋地离开。可莫夕颜始终如一,那么地坚持,那么地隐忍。他于是又想,也许不该这样让她还存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希望。

看到莫夕颜逆来顺受的样子,路曜辰越发地于心不忍,路曜辰只想逼她离开,离开自己就好,哪怕莫夕颜的心里会因此而带着对他深深的恨意,他也觉得没关系。于是到了最后,他改变了策略,每天夜里都无穷无尽地需索着莫夕颜的身体。他对她说出各种恶毒的话语来,百般折磨,百般欺辱,可是无论他做出多么过分的举动,无论他说出多么恶毒的话语,即便连他自己都说不下去的情形下,莫夕颜却仍然是毫无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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