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的时间,路曜辰不停地消瘦下去。他每天都要喝很多的酒,才能让自己彻底地麻痹下去,不要去想太多深入的问题。
他无法面对莫夕颜,看到她的时候就会想起她母亲的那些事情来。可是看不到她的时候,他却对她只有思念,无尽的思念。
他每天都在想尽一切办法地折磨莫夕颜,无视她,不吃她做到东西,不理会她说的任何事情,可是他却忍不住让自己在心里去爱她,无法克制自己不去在意她日渐消瘦的面孔。
他终于无法再继续忍受下去了。这样逆来顺受的莫夕颜只会让他看见了更加地心疼,更加地难以放手。
眼见彼此这样待着只会更加地辛苦,路曜辰终于狠狠心,决定搬出去。
那天一早,他出门之后,就再没有回过别墅。
莫夕颜隐隐地知道他的决定,但心里仍默默地期盼着他能够回头。于是她什么都不说,仍然每天安静地守在别墅里,每天仍然会一日三餐地准备,而且比之前更加地用心。别墅里的佣人每天看着她那么辛劳地准备着每样食材,都有些于心不忍。
管家也看不下去了,就偷偷地给路曜辰的特助丁浩打电话。
“少爷什么时候回别墅啊?”管家悄悄地问。
丁浩皱皱眉头,悄悄地看一眼那边黑着脸忙工作的路曜辰,然后压低声音告诉管家,“看样子,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回去的。”
管家显得格外失望,“唔。那可就坏了。”
丁浩奇怪地问,“怎么了?”其实不用猜也知道,大概和莫夕颜有关系。
管家说,“你不知道啊,自从少爷没回来那天开始,莫小姐每天都照旧帮少爷准备早晚餐,而且还变着花样的做,然后等到很晚,少爷不回来,她才一个人默默地收起来。这都一连好多天了,她不吃也不睡的,我想着在好的身体也撑不住啊,而且莫小姐本来身体就不好。”
丁浩听了这个消息,心里很不是滋味。等挂断了电话,他就默默地走过去,在路曜辰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路曜辰忙了一会儿,见他坐在那里不走,就抬眼看他,“有什么事?”
丁浩说,“刚刚别墅那边的管家打电话给我。”
路曜辰不用猜也知道是因为什么。原本想不再继续问下去的,可是有忍不住想知道莫夕颜的情形,于是吞吞吐吐地问,“说……说什么了?”
丁浩皱了皱眉头,还是慢慢地说,“管家说,自从你走以后,莫夕颜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每天不吃不睡的。”
“不吃不睡?”路曜辰原本就紧紧皱起的眉头又锁紧了一些,他心想,这笨女人到底是想怎样?难道都不顾及自己的身体的吗?他就算不会来,她也应该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的啊。以前跟她说过的那些话,看来她全都忘记了。一个女孩子,如果不懂得爱惜自己,又怎么能让别人去爱护她呢?他有些气恼起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闷闷地对丁浩说,“还说了什么?”
丁浩说,“我刚听管家说,莫夕颜每天都在家等着你,想见你,但是又不敢打电话给你。她每天都准备好早餐和晚餐,等着你回去吃,然后等到后半夜不见你回去,才把东西都收起来,人也不睡觉,就在庭院里一坐就是一夜。有时候佣人怕她着凉,去劝她回去休息,她也不肯,没法子只好给她拿毯子。”
路曜辰一听这光景,心里就难受地不行了,一直圆珠笔在手里攥了好半天一个字都没写出来。整个下午他都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开会的时候,旁边的人说得天花乱坠,等该他下决策的时候,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他,结果他抬个眼皮看了看众人,很颓丧地说了一句,“先就这样吧,明天开会再讨论。”然后默然地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丁浩被一堆“热爱”着路曜辰的小职员们围得团团转,不停地问到总裁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也是一个脑袋三个大,可也没有其他办法,知道劝说路曜辰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根本没有任何作用,所以他虽然也跟着焦心,却不能多说什么。
时间慢慢地过去,一转眼,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有看到路曜辰了,曜曜被送去莫夕颜父亲的那边,只有她一个人和佣人们待在别墅里。
莫夕颜从来没有这么平静过。
她心里一直存着一份等待的耐心,她相信等路曜辰被这件事带来的震惊过去的时候,他就会回到她的身边,他们还是可以像之前预想的那样幸福而快乐的生活下去,很多事情都会过去,没有什么不能撑过去的。
可是她真的已经习惯了有他存在的生活,所以自从路曜辰搬走的那天起,她就再也睡不着了,她每天都睁大了眼睛等待着路曜辰的出现,准备好了早餐之后,就默默地坐在门口的庭院里,一坐就是一下午,然后天快要黑的时候,她就去准备晚餐,照旧是每天都换不一样的菜单,甚至到周末的那天,她还特地开了一瓶红酒,因为以前路曜辰每到周末都喜欢有情调地吃晚饭。
然后她就会坐在门口的石台阶上,安静地托着腮,看着远处的道路。她每天都希望能够看到路曜辰的车子朝着她的方向开过来,希望那路灯下的道路上会闪烁明亮的车灯,可是无论她怎么等,怎样地痛苦又悲伤,都没能看到。
佣人看不下去,就走过来劝她,“莫小姐,你还是别等了,少爷大概今年公司也有事情所以回不来吧,你先去睡,如果他回来了我们就去叫你。”
她勉强对其一丝笑意来,“不用了,你们都去睡吧,我再坐一会儿。”
她一连好几天都这样坐到了天亮,才僵硬地走回房间去。和衣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无法停止想他,就像想念他、爱他已经变成了她戒不掉的一种习惯似的。
她这样不吃不睡的状态,终究是在挑战一个人身体的极限。
一周过去了,她也撑到了头。这天她正坐在台阶上等待着路曜辰的归来,却觉得眼前一阵晕眩,她想扶着石阶站起身来,却觉得脚下一软,人还来不及站起身来,就已经一头栽了下去。
只记得在她晕眩的那片刻里,身边是一片嘈杂的声音,有佣人惊慌失措的声音,有管家吓得凌乱的声音,有脚步声,有撞碎了的什么东西的声音,而在这些声音当中有一个她最熟悉的,是属于路曜辰的声音。
她相信她终究是等来了他的。他朝着她奔跑而来,将她从地上抱起来,他的脸就在咫尺距离,他脸上的表情是心疼,更是痛苦的。她在昏眩之中仍然相信感觉到的人就是他。她心里突然一阵安慰。他终究还是来了,纵然他把自己表现得再怎么无情,可是他终究还是来了。
路曜辰的确去了。他听到丁浩说完那通电话的内容后,就再也无法安心下来,他告诉自己,只是回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好,如果她没什么事情,那他马上就走,绝对不会多逗留一分一秒的。
可是当他出现在别墅的院子里,看见她就那么眯着眼睛对着太阳坐在台阶上的模样的时候,他绝对心疼得简直要流血。她瘦了岂止是一大圈呢?才要走过去,却发现她像是晕眩了,站也站不稳,他还没走到跟前,她就身子一歪,摔到了地上去。
他真的是吓坏了,从来没想过她竟然会这样子在他面前倒下去。他惊慌失措地冲过去想也没想地就抱起了她,然后大步地往房间里走,途中还在不停地对一屋子的佣人咆哮,“去叫医生,去叫医生!”
佣人们面面相觑,然后立刻都四散而去找医生的找医生,帮忙准备毛巾的转杯毛巾。任谁都看得出,路曜辰是多么地在乎着莫夕颜,任谁都看得出,莫夕颜在他心里的分量有多重。
等莫夕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只觉得头很疼,眼前还有些模糊,努力地挣扎了一会儿想坐起来,却发现手脚都没什么力气。想起一周似乎都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她也就不挣扎了,安静地躺着。
等眼前的画面清晰了,她不觉惊讶地看着他,“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路曜辰冷着脸看着她,“为什么不吃饭?你是在对我示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