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初夏,虽是已经暖了起来,但现在已经是傍晚,秦氏出来时急匆匆地,一身单薄的衫裙就出来了,风吹了来,有些寒冷,她不禁瑟缩了一下。秦氏心里很不安,是因为那个秘密,多年的秘密,除了她和她的贴身侍女,没有人知道的秘密。
“秦氏,父亲说了,柳府的一切,由我做主,怎么,你是不相信?”柳扶灵见秦氏抬出父亲,那更好,父亲如今视秦氏如仇敌,不可能因为一个秦氏与她翻脸,而她也只是让秦氏永远不得回府罢了,造不成什么大伤害,父亲又怎会不同意呢。
听柳扶灵这么说,秦氏终是落了下风,瘫倒在地,地上冰凉刺骨,她也能体会到她母亲的感受了,那是一种无奈。身为县令之女,却是个庶出的,母亲不过是个婢子,遭正夫人嫌弃总是被欺负,连带着她也受欺负。在柳家这样的人家,掌家权很重要,明争暗斗个中细节,都很复杂,一步不小心,就会跌入万丈深渊。这次是她大意了,经过几年以为柳扶灵没有心机,遂即看轻了对手。这一刻她真的后悔了。
“事已至此,由大小姐处置吧。”说完这句,秦氏再也没有力气说出一言半语了。
柳扶灵嘴角稍弯,“这就对了。”转头,“月见,把翠芳安排到杂役房。”
“是,主子。”
此事已解决,柳扶灵也没有什么理由在这里待下去了,带着一行人回了灵月阁。
“表妹,你这是去哪儿了?今儿也不陪表姐吃个饭。”一进房门,周敷的声音就传来,语气中带着微嗔。
柳扶灵走上前去,握住周敷的手,“表姐莫怪,父亲好容易回来,又来了灵月阁,妹妹就陪父亲吃了顿饭,随后又处理了几个嬷嬷,这才回来晚了。”
拉着周敷坐下,柳扶灵又叫月怡泡了茶,二人边喝茶边聊着。
“你现在是忙了,不过我想母亲一定很高兴看见你这样。”周敷关切地说。
柳扶灵点了点头,“以后表姐和姨母都不用担心我了,父亲还许诺,我的婚事由我自己做主,那陈家的婚事给退了。”
周敷一听这个就高兴了,见那陈家二少爷油嘴滑舌,不像是个能靠得住的男人,她可就这一个表妹,怎生也不能嫁给那种人。
“这可是大好,我是不喜欢那陈家二少,吊儿郎当,没个正行!”周敷想起那陈二少的行为,就有些生气。
柳扶灵忙安慰,“好了表姐,这不都解决了吗。对了表姐,什么时候让我见见未来的表姐夫啊?”
说到柳扶灵的表姐夫,兵部尚书家的二公子,昌睿天,可是凤岐国的美男子之一。年轻有为,十三岁便科举榜首,如今已经是九卿之首的奉常,比他父亲的职位还要高一些。周敷也是个才情过人的美人,二人结合,再相配不过。
说起昌睿天,周敷就脸红,她与昌睿天并非父母之命,而是早已暗生情愫。昌睿天父亲与她父亲二人关系颇好,所以二人也算青梅竹马。初时周敷也只是对他有好感,并未有儿女之情产生,直到后来昌睿天问及她,她满脸通红不知所措时,她才醒悟为什么每次昌伯父来,昌睿天都会跟着。
“扶灵,你觉得什么是男女之情?”周敷察觉昌睿天对她的感情,却不知为何总是不能回应,尽管她不反感昌睿天,但就是没法回应对方,这让她很郁闷,因为婚事已经定了下来,可她还在犹豫,这样下去对昌睿天很不公平。
柳扶灵看周敷眼中似乎有其他含义,心生疑惑,按说表姐既已与昌睿天定亲,必定是她本人同意,姨母虽然强势,却也爱女儿,断不会表姐不同意还硬要定亲。那这样看来,是表姐心思不够坚定,又或者,她发现自己对昌睿天并非真情?
“表姐,男女之情,两情相悦。有诗云: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既然成为夫妇,那便是相携一生,二人之间要坦诚相见。”
听了柳扶灵的解释,周敷的心重了些,或许她真的对昌睿天没有感觉,那要如何,已经走到了这步田地。
看周敷的神色由忐忑变为凝重,柳扶灵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事可大可小,若说表姐心思单纯些,倒也无妨,可表姐是个有主见的,此时她同意了这婚事,因为她没有心爱的人,但若以后她找到了自己心仪的人,那对昌睿天的态度就会转变,那时可就坏了。
“表姐,难道你真的?”柳扶灵试探性地问了问,还不确定的事,就再问问好了。
被柳扶灵问到,周敷自己也难以分辨,但柳扶灵最后一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深深地刻在她心里了,她也明白,昌睿天不是她想要偕老的那个人。
周敷不安的表情已经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柳扶灵心中隐隐不安。昌睿天不是个普通人,一来两家关系很好,二来昌睿天官位高,此时悔婚恐怕周家会被人诟病。姨夫姨母素来又重视脸面,若真要悔婚恐是不行,但不悔婚又对二人名声不好,一时间,她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表妹,你说我该怎么办?”周敷不安地揪着手里的帕子,看向柳扶灵。
“表姐你先不要乱,你确定你真的不喜欢昌睿天吗?”此事重大,柳扶灵也不能轻易说出对策。
周敷点了点头,“原本我就怀疑,现在更加肯定。我真的不喜欢他,对他只是兄妹之情!”
这次周敷话中很决绝,已经肯定了自己的心思。
“可是表姐,现如今退婚恐怕会。。”柳扶灵没有继续说下去,她能想到的,周敷自然也会想到。
周敷的目光暗了下来,的确,无论怎样退婚都是对两家影响非常大的行为,这让她很为难,一边是自己的一生幸福,一边是周家的名声,觉得前者重要,却又不能抛下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