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开你的脏手!”女孩清脆的喝声陡然响起,略带童稚的嗓音充满了怨恨,“我不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小女孩大骂,刘二家的顿时恼羞成怒,扬手就给了那女孩一个重重的耳光:“你个死丫头片子,还当自己是小姐么?还不快给老娘滚过来!”
啪地一声,女孩白皙的脸庞瞬间红肿了起来,一双点漆般乌黑的眼睛却毫不畏惧地抬眼望向刘二家的。
“我不去!”女孩清脆的声音掷地有声,“我死也不要做奴婢!”
“我看你是欠揍——”刘二家的挽起袖子,便要当场教训这个倔强的丫头。
“慢着!”玉玲珑冷冷地出声,“萱草,去把她带过来。”
萱草不顾刘二家的涨红的脸,径直走上前去,拉起了女孩的手,柔声道:“你别怕,我们小姐不过是想看看你,没别的意思。”
女孩一把甩开了萱草的手:“你们都是坏人!都是害死我爹爹娘亲的坏人!”
玉玲珑皱眉,这没头没脑的是从何说起?
刘二家的吓了一大跳,生怕这女孩的话闯出什么祸来,赶紧向玉玲珑解释道:“四小姐别生气,这丫头从前是福威镖局的小姐,福威镖局出事后,她爹娘被官府斩立决,她年纪小,被发卖了出来,才逃了一命。”
说着又狠狠地推了那女孩一把:“失心疯的丫头,再胡言乱语,当心我揍死你!”
那女孩被推得一个大大的踉跄,站稳脚后却不甘示弱地扬起头:“要是我爹爹哥哥在这儿,我让他们剁了你的手!”
“哈哈哈!”刘二家的失声大笑,“你爹爹哥哥早就死了,我看还有谁来护着你!”
女孩的眼泪在眼眶里来回地打着转,却倔强地不肯掉落下来,大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刘二家的,似乎恨不能剜掉她一块肉。
刘二家的一伸手,直接把瘦弱的小女孩提了过来,一把推倒在玉玲珑面前,讨好地说道:“四小姐,这丫头虽然顽劣了点儿,生得却好,听说还会点儿拳脚,若是能好好调教一番,倒也是个顶好的丫鬟。”
玉玲珑一直冷眼看着刘二家的,听了这话才微微挑了挑眉:“哦?她还会拳脚?”
刘二家的嘿嘿一笑:“镖局家的小姐,哪能不会个三拳两脚的。”
玉玲珑抿了口茶,显然是不信刘二家的话:“若是她会拳脚,哪能容得你这番羞辱?”
刘二家的得意地笑了起来:“这四小姐您就有所不知了,小的做这行做了这么多年,这点儿经验还是有的,但凡有了粗壮或者不老实的丫头,关她几天,不给饭吃,再厉害的丫头也老实了!”
玉玲珑的目光扫过那女孩苍白的脸,此刻她被刘二家的压得跪到在地,单薄的身子却不停地挣扎着,小手拼命地抓向刘二家的,一刻也不肯消停。
看着女孩的样子,玉玲珑的心底不知为何忽然有了一丝悸动。
恍惚间,似乎是看到了童年的自己,那天,母亲操起刀砍向了父亲,屋子里到处都是血,幼小的她在血泊里放声大哭,隔壁的邻居,经过的路人,没有一个肯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世界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温度,而她的心,也一点一点冷了下去,直到冰点。
就像此刻这个家破人亡的女孩,她的伤口鲜血淋漓的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却无人关心,无人垂怜。
“放开她。”玉玲珑吹了吹茶水,淡淡地说道:“她,我买下了。”
刘二家的喜形于色,立刻给女孩的腿弯处踢了一脚:“还不快跪下,给你的新主子磕头!”
话音未落,只听见啪地一声,刘二家的额头上已经出现一道深深的血痕,刘二家的一怔,随即才感觉到尖锐的疼,顿时惨叫出声。
她实在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竟然被玉玲珑的茶碗狠狠地砸了一下,虽然额头剧痛,她却下意识地跪了下来:“四小姐……”
“我说了买下她,她就是我的人,你有什么资格再教训她!”玉玲珑俏脸含霜,声音冷冽,“拿上你的银子,滚!”
刘二家的不敢再说话,捂着头上的伤口,带着那群女孩子走了。
被买下的女孩愣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还不明白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彻底改变,萱草走上前来,略带心疼地给她擦了擦脸上的灰,柔声道:“还疼吗?”
女孩茫然的目光落在玉玲珑的脸上,终于有了焦点:“你……你打她,是为了我?”
玉玲珑起身,并不答她的话:“萱草,带她下去,洗干净了再过来。”
女孩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方才被屈打了半天却始终高昂的头,终于缓缓垂了下来:“小姐……”
吃过晚饭,萱草带着收拾一新的女孩进了房。
“小姐。”女孩进了房间就跪了下去,重重地给玉玲珑磕了个头,“奴婢给小姐请安。”
玉玲珑微微蹙眉:“你不是死也不肯给人做奴婢吗?现在又给我磕什么头?”
女孩抬起头,清秀的小脸上挂着两行晶莹的泪珠:“奴婢已经没有家,也没有爹爹娘亲了。做不做奴婢,又有什么分别?”
一旁的萱草别过身,悄悄地擦了擦眼角,显然,刚才她已经问过了女孩的身世,一时唏嘘不已。
玉玲珑不动声色地端起了茶盏:“你叫什么,多大了?”
女孩低声答道:“奴婢叫福灵儿,十二岁了。”
“福灵儿,福至心灵,是个好名字。”玉玲珑点点头,“以后你就叫灵儿吧,跟着萱草好好学习规矩。”
“是,奴婢记下了。”
萱草上前扶起了灵儿,说道:“你饿了这么久了,我先带你去吃点儿东西。”
不料灵儿却猛然挣脱了萱草的手,向玉玲珑膝行几步,连连磕起头来,哀声说道:“小姐,您是个好人,求求您救救奴婢的弟弟吧!”
玉玲珑眉头微蹙:“你弟弟?你弟弟怎么了?”
灵儿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珠,哭道:“奴婢是和弟弟一起被发卖出来的,弟弟被一个姓刘的人家买了去,听说是要他去做马童……小姐,奴婢的弟弟才十岁啊,他还那么小,哪里做得了这样的差事?小姐,您发发慈悲,把我弟弟也买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