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灵儿的哭诉,玉玲珑抿着茶,沉默不语。
难怪自从她买下了灵儿,她就一下子变得这么乖顺,原来是想求玉玲珑再买下她的弟弟。
不过才十二岁的女孩,还能在家破人亡之时,记得自己弟弟被什么人家买了去,这么小就有这样的心思,已经是难得的了。
萱草在一旁听得泪水涟涟,想要求玉玲珑帮灵儿,却终究还是没敢说出口。
灵儿是个女孩子,玉玲珑买下她做丫鬟是顺理成章,可她弟弟却是个小厮,玉玲珑买下他能做什么用?
玉玲珑轻轻地吹了吹温热的茶水,口中说出的话却令人心里一冷:“我凭什么要救你弟弟?”
她不是善男信女,也没兴趣来古代做慈善行业,买下福灵儿,不过是她一时兴起的决定,可是福灵儿的弟弟,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灵儿一愣,随即狠狠地咬了咬牙,说道:“奴婢除了这条命,什么也没有。小姐若是肯发慈悲,买下奴婢的弟弟,奴婢这条命就是小姐的!”
玉玲珑淡淡地一笑:“我买了你,你这条命自然就是我的。”
灵儿眼里泪水盈盈,却强忍着不肯落下来:“奴婢、奴婢愿意为小姐做任何事!”
玉玲珑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显然是不想再谈论这件事:“你下去吧。”
她并不是不肯去买下灵儿的弟弟,一个十岁的小厮而已,想必多出几两银子,买下他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她不能这么轻易就答应灵儿,这个从前养尊处优的小姐,恐怕还没有被人拒绝过。她要让她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帮你,除了靠自己,你别无他法。
见玉玲珑要离去,灵儿一愣,下意识地伸手向拉住玉玲珑的衣角:“小姐,奴婢求求您——”
萱草一惊,赶紧拉住了灵儿,见玉玲珑进了房,才悄声说道:“别闹了,再闹也没用的。”
灵儿望着玉玲珑的背影,绝望的泪水滚滚而下。
三天后,慕氏终于心情复杂地盼回了自己的夫君。
一大早,慕氏就带着玉千柳等人候在了大门口,按理说,玉将军回府应该全家出来迎接的,但是如今玉千芳变成了秃头,躲在房里不肯出来,玉千娇有伤在身也无法出门,玉玲珑更不用说,肯定不会出来迎接她这个几乎没见过面的爹爹。所以慕氏现在带出来的,只有一个小姐玉千柳,一个姓钱的姨娘,两个庶出儿子玉维德和玉维元。
直到过了辰时,才看见玉维武的贴身小厮飞快地跑过来报信:“启禀夫人,老爷刚从兵部出来,大爷已经迎了去,正往回赶呢。”
慕氏点点头,还没说话,就听见七岁的玉维元大声叫道:“爹爹怎么还不回来?”
玉维元是钱姨娘所出,玉将军出征时才四岁,如今几乎已经忘了玉将军的模样,知道玉将军要回来以后,一直处于兴奋状态,此刻等了一早上也不见人影,不禁着急了起来。
钱姨娘吓了一跳,赶紧拉了一把玉维元,眼神下意识地看向慕氏:“别吵,爹爹一会儿就回来了。”
玉维元却不依不饶:“等了这么半天,我都饿了!”
钱姨娘恨不能去捂玉维元的嘴,只能低声哄道:“乖,一会儿就给你吃糖糕。”
半晌没说话的慕氏却宽容的一笑:“元哥儿还那么小,怎么能饿着。双桃,带元哥儿下去吃点点心。”
钱姨娘心里一松,脸上赔笑道:“多谢夫人。”
十四岁的玉维德飞快地抬头看了慕氏一眼,又低下了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玉维元被双桃带了下去,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听见街头那边传来隐隐的马蹄声。
慕氏顿时面露喜色:“一定是老爷他们回来了。”
果然,街头出现了一队人马,打头的中年男子身着一身乌黑的铠甲,头上的钢盔顶着红缨,随着坐骑的动作微微颤抖着,给钢盔下那张不再年轻的脸庞增添了不少英气。
慕氏远远地看见三年未见的夫君,一时情不自禁地往前迈了几步,只是,在看到玉将军身后那辆黑色的马车后,生生地停顿住了脚下的步伐。
那,就是玉将军从北疆带回来的梅姨娘了吧?
慕氏的脸色变了几变,终于还是露出了一个笑容,款款地走上前去。
“老爷,您总算是回来了。”
玉将军翻身下马,威严地扫视了一圈迎上来的儿女,微微皱了皱眉:“人都哪儿去了?”
慕氏暗暗咬了咬牙,难道她不是一个大活人?
虽然腹诽着,慕氏还是陪笑说道:“千娇和千芳都病了,我就没让她们出来,等过几天了她们身子好了,我就叫她们来给老爷问安。”
玉将军的目光落在了董姨娘身上,蓦地想起一个人:“元儿呢?”
慕氏似是不经意地说道:“元哥儿还小,在风口里等了大半天,刚下去吃东西去了。”
玉将军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自己三年没回家,玉维元这个做儿子的却连多等一会儿都不肯,难道那点儿吃的东西比迎接父亲还重要?
慕氏听到玉将军的冷哼,嘴角的笑容扬起了些许,董姨娘则畏缩地站在慕氏身后,一声也不敢吭。她当然不敢说玉维元下去吃东西是慕氏亲口允准的,再说,就算说了又能怎样,在玉将军心里,玉维元终究不过是个庶出的儿子罢了。
这时,站在一旁的玉维德上前恭敬地行了个礼:“儿子见过父亲。”
见到另一个庶子,玉将军的脸色才好看了些许:“几年不见,你倒是长高了不少,现在读书怎么样?”
玉维德答道:“儿子不敢忘了功课,如今刚读到春秋。”
玉将军点点头,以示嘉许,随口问道:“你姨娘怎么没出来,又病了吗?”
玉维德身子微微一颤,脸瞬间变得苍白:“姨娘她……”
慕氏似乎没注意到玉维德的异常,接口说道:“老爷,兰姨娘在您走之后就病了,我给她请了最好的郎中,谁知还是没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