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设宴,用的是一贯的红色。
按照惯例,李渊坐在最上位,太后和窦皇后居于两边,其次是董贵妃坐于左侧之首,烨然坐于右侧之首。董贵妃下面是一些嫔妃,再后面便是一些皇子公主。烨然下面是李世民以及他的几位妃子,后面便是文武群臣。
宴会才刚开始时,太后忽觉的有些头疼,便离席回宫了。
烨然四处张望,对上了白红荷的视线,仅仅几秒钟,他便收回目光对着李渊敬酒。
白红荷那样痴迷的望着,近乎忘了自己的身份和现在所处的地方。
身后的侍女翠微见状,附身提醒道:“主子,皇上让大家喝酒呢。”
听后她端起酒,一饮而尽。旁边的董水仙注意着她的举动,立即明白了许多事情,只微微抿酒笑了笑。
管弦丝竹之声悠扬响起,舞姬们翩然起舞。众人都兴致勃勃的欣赏着,却不知个人有个人的心事。
烨然笑着向李渊举杯,李渊让他随意,一杯酒下肚,他又到处看了看,依旧没有海棠的身影。正纳闷着,舞灵蹲下轻声道:“神女就快来了,公子别太着急。”
“烨王,看到皇后姐姐都向你敬了酒,本宫也敬你一杯如何,祝愿大唐与云族共结秦晋之好,并且风调雨顺,国体安康,也希望烨王觅的良缘贤妻。”许久不说话的董贵妃笑容满面的举着杯子道。
烨然甚是恭敬,“谢贵妃娘娘。”随后仰头喝下酒。
看着舞蹈,董贵妃又问,“对了,不知道烨王心仪的女子是谁?说出来也好让皇上下诏赐婚啊。”
在场的人无一不想听他的回答,白红荷犹为迫切,猜想着究竟是谁呢?她与李世民都想到了同一个人,却又不能相信,他们都不能接受。
李渊笑着夸奖道,“看起来,烨王与我儿世民年纪相仿,却不想,烨王还未娶妻立后,果然是成大事的奇才。”
“臣不才,岂敢与太子相提并论。”
看到他一步一步的恭敬软弱,白红荷略有不满。他为了什么?竟愿意低下于如此。
“太子,烨王远道而来便是客,你也应该尽地主之谊敬上一杯,为何不闻不问冷淡对之。”李渊说着来气,神色一下严厉。
舞灵恨了眼他,小声嘀咕,“他冷淡,我们还不愿来呢。”
烨然却是笑着,主动端杯走向李世民,“太子,还是让本王敬你吧。”说完,他喝下酒。随即,李世民也一杯喝下。
在大家心里,不免认为烨然确实比李世民豁达潇洒,实为君王之才。
董水仙生怕李世民失去人心,端酒起身,“烨王,臣妾是太子侧妃,今日太子受了些风寒,太子妃娘娘一再劝说让殿下留在府中休息,可太子殿下偏说不能怠慢远道来结盟的烨王,非来不可。所以刚刚太子并不是对烨王冷淡不闻不问,而是实在不宜饮酒,还望烨王多多担待,就让臣妾代太子敬您一杯。”
“大唐的女子果然都不一般,本王甚是佩服。这杯酒,本王喝了。”话毕,烨然与董水仙一同喝下杯中酒。
群臣这才知道李世民得了风寒,在场的人纷纷鼓掌。董贵妃冷笑看着董水仙,她竟然还没死……
窦皇后不禁对水仙刮目相看,再得意的看向董贵妃,似乎是在说:看,那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李世民拉着水仙,目光深沉,“其实你不必这样。”他明白,她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太子,你不必忧心,臣妾只是做了份内的事。虽然知道臣妾并没有资格代替太子,可是太子妃不在,臣妾只好如此了。”董水仙说着,又朝李世民笑了笑,“太子也不用觉得感激,都是臣妾应该的。”
一旁的杨百合噘着嘴,很是不满。站起身朝着烨然走去,撒娇道,“四哥,你怎么来了都不找妹妹,我很想四哥呢。”
李渊与窦皇后本来都笑着看他们兄妹二人团聚,窦皇后还在后悔,应该把杨百合的位置安排在烨然身边的。谁知道到此时,他们才注意到彼此。
岂不料,烨然脸上的笑容不见,冷淡的像块冰。“回去坐着,这样成什么体统。”在大庭广众面前他历声道。
杨百合本以为这个哥哥会帮她撑腰的,结果却是这样。她哭着回了座位,真儿忙安慰着,“公主,不要哭了,烨王他……”
“好了,谁让你多嘴。”杨百合怒道。真儿不敢再讲话,只在心里叫委屈。
李渊等人不免不解,这是为什么?不过也没有多想,就继续喝酒吃菜了。
白红荷却甚是明白,从小烨然都是云族王宫的人孤立欺负的对象。杨百合也是如此,她仗着是宠妃所生,更是肆无忌惮,常常和烨凡一起欺负折磨烨然。所以在烨然心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妹妹是百合公主,他从来没将她当过是妹妹,就比如以前,淡百合也没当过烨然是哥哥。因为现在,他是烨王,她才愿意叫四哥,但在烨然心中,从来就没有过这个妹妹。
李世民也极为诧异,不过想到自己和手足都可以兵戎相见,又何必理会他们兄妹的翻脸无情呢。
李渊问问窦皇后,“朕听说你为烨王安排了惊喜?应该出来了吧?”
窦皇后点点头,“嗯,是该出来了。倩影,你去看看,海棠准备好了没?”
“奴婢遵命。”应着倩影就去了。
窦皇后朝着烨然道,“烨王,为了给你接风洗尘,本宫特意安排了一场惊艳的舞蹈,相信烨王一定会喜欢。”
“哦?皇后娘娘如此盛情,臣定会好好观看。”烨然兴奋期待着,他知道海棠就要来了。
东方兰是才被海棠要求给她抚琴的,她有些错愕,生怕表现的不好,想要推辞却已经来不及了。
海棠托倩影去太子府拿了窦皇后曾经赏给梅儿的琴来。东方兰坐去琴边,手指轻触,婉转的乐曲便传出来。
钗裙舞是燕国时期蕊夫人的得意之作,因为跳时手腕和脚踝还有身上都要佩戴彩色铃铛,跳起来铃铃作响,腰上可挂长玉佩和珍珠,配饰随着罗裙起舞,并发出清脆响声,再和琴声融合,当真是美的出奇,故名钗裙。此舞天下少有人会,据李世民知道,除了樱花也应该只有海棠会了。
好不容易期盼的佳人出现,烨然一时间忘情,竟站起身鼓掌。众人都呼道:美哉妙哉……
只见海棠先伸出一只手,再是另一只,然后是双脚,动作轻盈,宛如蛇一般柔美。她缓缓的抬起头,顿时身上的彩色铃铛叮叮作响,气氛欢快轻松。
东方兰见状,快速抚琴,以配得上海棠的舞蹈节奏。此时的宴会,无不惊叹,在这里的人恐怕没有几个见过所谓的钗裙舞了。
烨然目不转睛盯着她,聚精会神的欣赏这难得的一舞,似乎是为了他而跳的舞。
“咦……这不是先前太子侧妃长孙海棠?”突然有大臣议论道。
“她不是被赶出太子府了吗?”
“她谋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皇后娘娘网开一面放她走了,她怎么又回来了……”
“是老夫眼花了……”
群臣小声的议论纷纷,却又不敢胡乱猜测,于是都没有继续说下去。
海棠的舞姿美妙惊人,她微笑着看向烨然,只见烨然对她一笑,轻轻的点头。
几乎所有人都沉沦在她的舞蹈里面,这钗裙舞极为难学,光是旋转就够海棠受的,本来先前就不怎么会,仅凭昨日一天的排练,她就受了许多伤,可为了在窦皇后面前表现好,她也顾不得许多。
李世民看出了她有些力不从心,心下着急。从怀中摸出断掉的思相爱断笛起身吹奏着。附合东方兰的琴声,琴笛相交,更加美妙。
众人先是惊讶,后又沉醉在这场景里面,他们都承认一件事情:不得不说,长孙海棠的确是标准的漂亮美人尤物。
琴声留恋的停下,笛声不舍的停下,海棠用了一个最美的姿势完结了这支钗裙舞。
又是一阵掌声和欢呼声……
“奴婢参见皇上,娘娘。”海棠轻轻行礼。
窦皇后极是满意,对她伸手,“上来。”
“是。”走到窦皇后身边。武将罗杰终于忍不住,起身走出来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微臣斗胆,想问刚刚跳舞的女子是何人?”
“哦?罗爱卿这是何意?”李渊问道。
“回皇上,微臣觉着此女子像是从前太子之妃,可她不是因为谋害皇嗣已经被皇后娘娘下旨赶走了吗?现在竟然在宫里,这是为何?”罗杰直言不讳的问道。
窦皇后笑着看了看海棠,海棠此时的心里很是难过,她担心的问题真的来了。看向李世民,他正皱着眉,仿佛在想如何解决的问题。
“本宫知道,不只罗爱卿你,想必很多人都在怀疑。好,本宫现在就告诉你们,这并不是先前的长孙海棠,而是本宫的远房亲戚,叫长孙玲珑,因为家中出事才来投奔本宫,本宫便留她在甘露殿当宫女了。”窦皇后一笑,“看来你们还是不怎么信,本宫之前也吓了一跳,以为她是长孙海棠,准备将她处死,却不料是本宫的亲戚,看她长的也算标致,舞又跳的极好,就留下她了。”
群臣听后,皇后娘娘的话,即使不信也得信啊。便都不再争辩,罗杰也识相的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