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李世民在雨纺亭中喝闷酒。
东方兰拿了件披风去给他披上,小心劝道,“太子,不要难过了。”
李世民去握着她的手,神情恍惚,“你说,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嫁给别人,她竟然要嫁给别人……”
“太子,那并不是她的本意,她也努力过,可是抗旨不尊是死罪,她不能冒险。原谅她吧,相信她和太子一样难过。”东方兰想起海棠,不禁为她担忧。
“是吗?她不能抗旨……”李世民拿着酒壶颤颤巍巍的起身,看着天上月亮,“其实……我已经感觉她早就不属于我了……她和那个烨王恐怕早就是一路的……”
东方兰愣了愣,不再说话。此时她没有想着为海棠辩解些什么,而是沉默的静静的听着李世民心中的想法。
或许,那样也好吧。毕竟在她面前,她们就显得多么微不足道……
长春宫,董贵妃正在沐浴,今日李渊去了王美人那,她正好也落得清闲。
白红荷端着玫瑰花瓣走进来,“娘娘,加些花吧。”她去将花倒进浴桶里。
董贵妃抿嘴笑了笑吩咐,“丽染,你们先下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是。”丽染立即带着丫鬟们出去了。
看白红荷挫败的样子,董贵妃笑起来,“怎么回事?看到你心爱的人喜欢上别人,滋味不好受吧?”
“我会永远记得,他带给我的一切伤痛,并且会加倍奉还。”白红荷眼神凌厉,“我绝不会让他如愿以偿。”
“那你想怎么样?”董贵妃冷笑,自顾自弄着花瓣,“现在已成定局,恐怕无人可以更改,就算是本宫也不行。”
白红荷心头有了盘算,看着董贵妃大胆的道,“如果皇上死了,不就可以更改了。”她只想报复烨然,根本没顾虑太多。
董贵妃先是一惊,然后哈哈大笑,“别天真了,皇上可没那么容易死,你先回去,以后再说。”她其实很早就想李渊死的,那时候天下大乱她必定可以掌控朝政,毕竟这么多年,她收服了朝中几乎一半大臣。
“娘娘,你别忘了。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你当然会帮我的啊。”
“你想怎么做,本宫又怎么帮你。此事非同小可,如果失败我们都得没命。”
“哈哈哈,臣妾知道娘娘想要什么,臣妾也不过就是不想让烨然和长孙海棠好过,所以我们应该再次合作啊,相信娘娘一定可以如愿以偿的。想想有的人为了权势名利争的头破血流,而我们只要伸手就能抓住的还不去珍惜,那不是傻吗?”这时的白红荷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她一味的痛恨烨然和海棠,殊不知自己已经走向了真正的黑暗。
离初一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所以烨然暂时住在了皇宫,等到那天便接着海棠一起回云族。
他甘心向大唐俯首称臣,一切都是为了她,对于她,他是势在必得,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
日上三竿,海棠却还在睡着,朦胧间听到有人叫“若惜公主”,她捂上耳朵不满道,“别吵,叫谁啊……”
“皇后娘娘,怎么办?”侍女低头请示着窦皇后。
窦皇后坐去海棠床边,唤着,“若惜,快起来了,等会还要去福寿宫给太后请安,你现在是公主,不能忘了宫里的规矩。”
听到窦皇后的话,海棠猛然从床上翻起来,支支吾吾着,“我……我好像做梦了,我要嫁给烨然,不,不可能……”她努力拍打着头,提醒自己那是个梦。
又看到窦皇后,她忙行礼,“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窦皇后也不与她多说,吩咐侍女道,“你们快给若惜公主梳妆更衣。”
“奴婢遵命。”侍女们将海棠拉走,她终于记起,一切都是真的,全都是真的。
窦皇后带着海棠去给太后请了安,回到甘露殿已是正午。她对海棠表示了歉意,并且认为嫁去云族是一个很好的归宿……如今圣旨已下,天下人皆知,海棠只能认命的带嫁。
现在海棠是即将要做云族王后的若惜公主,地位尊贵,不论是嫔妃还是皇子公主都要忌她三分,这种忽然的改变是她一时间所不能适应的。
烨然约了海棠到荷花池的湖上亭子赏景,他坐在里面悠然的品茶,潇洒无比。海棠气冲冲去赴约,对着他极不友善,“你到底想怎么样?都是因为你,看我现在走哪儿身后总是有一大群人跟着,弄得我很不自在。”那些怎么也甩不掉的宫女太监让海棠非常头疼,求了窦皇后许久都于事无补,不过是从十二个减少到了十个而已。
“你们的皇后娘娘真是太懂我的心思,我可不想自己的娘子在新婚前离奇失踪。”烨然给她倒了茶,玩味的笑着。他在海棠面前,从来没自称过本王什么的,还记得,他与她,是朋友。
“烨然,我怀疑你是不是有病,干嘛扯上我啊,你不知道我曾经……”
“我的公主,不要再说曾经,我们还是谈谈将来吧。看这里这么美的景色,你应该把心情放松一点。”烨然知道她想说什么,可他就是不想听。
海棠突然正色,质疑道,“你果真是以爹爹和娘亲威胁我?”
“哈哈哈哈……”他笑起来,打趣的看着她,“堂堂神女也有笨的时候,你想想,我能以什么方式请林大人、长孙夫人去云族呢?”
“你……”海棠偏过头,“卑鄙。”
“不卑鄙又怎么能抱得美人归。”
“我又还没有嫁给你。”
“反正快了。”烨然抓着她的手,“你不能反悔。否则我会立刻结束与大唐的结盟,战场见。”
海棠瞪着他,眼神里是坚定的不屈服,“看来你吃定我了?”
“从第一次见到你,便是你吃定我。”烨然靠拢她,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正巧,被来找海棠的李世民看到这一幕,他愣了愣,原来他们,真的回不去了。
宫女注意到李世民,连忙弯身行礼,“参见太子。”
知道李世民来了,海棠跑去紧紧抱住他,这个男人的身躯依旧那么温暖。虽然自己目前是即将嫁给云族烨王的若惜公主,可她心里只有一个人,就是当初的那个:李名是。
“公主请自重。”他冷漠的推开她。
莫名其妙的,海棠从天堂跌倒了地狱,不过是一念之间啊。怔怔的望着他冷峻的脸,对上他冷冽的目光,半晌才问出话,“太子,你怎么来了?”
李世民一声冷笑,“呵,别在意,我只是来告诉你,于大夫和纱儿都很好。不过,要想找到公主还真是不易呢,我问了很多人才找到。”说完他转身,悲伤的闭上眼,让海棠难以置信的话传来,“海棠,如果你真的决定了,我希望你幸福。其实,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你真的是母后的远房亲戚玲珑,如果你是玲珑,那么就算你已经要嫁与别人,相信我并不会有半点难过。可偏偏你真的是那个让我时时牵挂着深爱着的海棠,你要嫁给别人,我会死的。”
看着那个高大的男人渐渐走远,海棠单薄的身体颤了颤,流下泪水。没有管身后的烨然,坚定的追了上去。
长巷里,她就那样紧紧的环住他的腰,将脸深深埋在他背上,恍如从前他对她。微风吹拂着她全身的饰物,厚重华丽的公主服在她身上变得脱俗了许多,她,真的很美很美。
“太子,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说希望我幸福这样的话?让我觉得你好像不要我了。”海棠抽噎着,仿佛孩子般撒娇捶打着李世民。
他其实又何尝忍心如此。“不是你选择了吗?你现在不是我的妃子,我不能够左右你,一切都尊重你。”
“圣旨?能不能想办法求皇上收回旨意?”海棠望着他,“或者……我们去求皇上和皇后娘娘。”
“都不可能了,只有一个办法,我们走吧。”他拉着她的手,认真的说。
海棠一惊退了一步,“不行。你是太子,身上肩负着重大责任,天下苍生都期待着你,你不能为了我放下天下不管。海棠决不做这样祸国的女子。”她虽然感动,却理智的拒绝了,再说她根本不能与他一世白头……
“海棠,我不能失去你……”李世民将她拥入怀中,“刚刚看到你被他抱着,我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才说出那些不经大脑的话,其实在我心里,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开你啊。”
“太子,我都知道。”海棠轻轻点头。
“我太没用了,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还怎么治理天下,我不求其它,只求与海棠执手到老。”
“太子,你知道吗?其实我不是凡间的人。”海棠轻声说道,“我是天上的花神,掉落凡间来修行,迟早是要回去的。”她的眼泪不知不觉多起来,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的掉落着。
“你说你是神女,我自然相信,我李世民此生能遇上天上的神女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就算是一场梦也值了,只是希望这场梦能一直做下去,永远也不要醒来……”他不免把她抱的更紧了些,痴痴的说着。
“太子如果做梦,海棠就愿意陪着他一起做下去……想想当初如果不是在扬州相遇相知,也没有现在的我们。为什么我觉得上天常常捉弄我们,它是在考验我们呢……”
“海棠你要答应我,不准离开我……”
“我……”海棠随后点着头,下了一个决心,“永远不会离开太子。”
她想,现在只有希望烨然放过自己了吧,相信他一定懂得,他会成全她的。
跟来的烨然很是吃味,怒火中烧的他暗自将拳头撺的咯咯作响,在这个时候他认清了一件事实,李世民会是他永远的绊脚石,无论是感情还是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