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二老的武功,在江湖上几乎已经难逢敌手。
流云公子近年来名满天下,也算得上后起之秀中顶尖的人物。
这三个人在一起,若说江湖上还有什么事情他们办不到,有什么人能令他们害怕,是连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但大公子偏偏有这个能耐。
只是这个大公子,到底是谁?
左落花悄悄问流云公子这个问题的时候,流云公子一脸苦笑。
“这世界上没有人知道大公子是谁。”
左落花道:“你是不是魔教的公子?”
流云公子点头:“是。”
左落花道:“天地二老叫你四公子,莫非在你前面还有三个?”
流云公子道:“不错。”
左落花道:“这三个人莫非就是大公子,二公子和三公子?”
流云公子摇头道:“不对。是大公子,小公子,还有女公子。”
左落花奇道:“女公子,莫非是个女的?”
流云公子点头道:“不错。”
左落花道:“你和他们齐名,却不知道大公子是谁?”
流云公子道:“非但不知道大公子是谁,小公子和女公子也不认识。”
左落花奇道:“那你这个四公子是怎么当的?”
流云公子笑道:“我一生下来就是四公子。”
左落花闭了嘴不言语。
有的人一生下来就是皇子;有的人一生下来就是世子;流云公子一生下来就是四公子,这本来就很正常。
流云公子道:“我虽然一生下来就是四公子,但在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魔教,这些年在江湖上行走,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左落花静静的看着他。
流云公子苦笑:“这一切便是因为大公子。”
左落花问道:“你既然不认识大公子,又如何能确定谁是大公子?”
流云公子问她:“你知不知道斗兽棋?”
左落花点头道:“当然知道。象吃虎,虎吃猫,猫吃老鼠,老鼠吃象。可是斗兽棋跟大公子有什么关系?”
流云公子道:“这本是魔教的秘密。四位公子本就是魔教教主的候选人。只不过,在成为教主之前,我们四人每人都得戴上一面人皮面具,这四张面具一模一样,就算是洗澡的时候也不能摘下来。”
左落花吃了一惊。
流云公子笑道:“你放心,我现在绝对没有戴着面具。”
他吐了一口气,接着道:“我们四人从一出生起就在一起,同吃同住,每个人知道自己是谁,却绝对不能打听另外三人的身份。这自然也是因为要防止被人暗下毒手。”
如果四个小孩子一模一样,又时时刻刻在一起,就算有人想动手脚,也的确无从下手。
左落花道:“可你还没告诉我斗兽棋和大公子有什么关系。”
流云公子道:“魔教初期,虽然人材辈出,但为了争夺教主之位,教内自相残杀,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魔教自创建以来,兴兴衰衰,起伏难定,一直难有什么作为。直到几百年前,教内出了一个不世之材,名叫蒙天傲,他终于想出了一个法子。”
左落花道:“总不成是斗兽棋。”
流云公子笑道:“正是斗兽棋。蒙教主亲自创出四套武功,每任公子各学一套。大公子克制小公子,小公子克制女公子,女公子克制四公子,而四公子的则可以克制大公子。这样一来,四大公子互相牵制,谁也没有办法胜过谁。因为一旦发难,总有一个人可以克制他。几百年来,魔教势力渐大,每任的四位公子相安无事,教主惟能者居之,而不是单凭武功。”
左落花道:“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但是会不会有哪位公子武功胜过别人太多,让这互相克制的武功失效?”
流云公子道:“蒙教主何等人材,这点又岂会想不到。教主每次挑选出来的孩童,年纪都是一般大小,四人师从教主,同时开始练功。这样纵然各人天赋有高有低,但总不至会相差太大,何况既然被选作公子,哪一个不是骨骼奇佳,天生之才?所以这斗兽棋的法子,一直都是极有效的。”
左落花奇道:“照你这样说,你的武功正是大公子的克星,又怎么会怕他?”
流云公子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这世上之事,实在是难说的很。蒙教主虽然是天纵之材,可必竟也是个凡人。”
他叹了口气:“到了我们这一任,谁也没想到大公子尚是小小孩童,便展现出惊人才华,甚至可以说不在当年的蒙教主之下。我生平第一次和他喂招,使出克制他的武功,竟然被他轻易破去!当时不仅我不知所措,就连教主也大惊失色。”
“那时我们只有五岁。”
“这斗兽棋的法子一旦失效,教内蛰伏已久的势力蠢蠢欲动。眼看一场腥风血雨又将兴起,教主当机立断,宣布大公子为下任教主,同时让我离开魔教,不能再过问魔教内一切事务,教内这才安定下来。”
流云公子笑笑:“所以我浪迹江湖,其实不过是魔教的弃子。人人都说我是魔教中人,这实在是有些冤枉。”
左落花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天公公和地婆婆一直静静的听着,连话也没插一句。
好像流云公子讲的这些,他们早就已经知道。
其实他们若是和魔教没有关系,流云公子又怎么会是他们的朋友,大公子又怎么会找到他们,带走他们的儿子?
流云公子拍了拍左落花的头:“好在魔教的事我虽然不能管,江湖上的事却总能管上一管的。”
左落花看着他,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又变回了那个什么也不在乎的流云公子。
“可是,这件事和大公子有关,莫非你有了能克制他的法子?”
流云公子伸了个懒腰:“没有。但天公公和地婆婆既然是我的朋友,这件事总不能放任不管。何况——想要找到江南失踪的少女,没有大牛哥,连我也不知道怎么着手,你说是不是?”
这世上本就有一些事,是你明知做不了,却不得不去做的。
这世上也有一些人,是明知前面的山上有吃人的猛虎,却依然能笑嘻嘻的走上山去的。
必竟再困难的事,只要去做,便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若是在开始前就退缩,那你输给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
流云公子恰恰是那种可以输给任何人,却偏偏不肯输给自己的人。
左落花呆呆的看着流云公子,好像已经痴了。
流云公子却笑嘻嘻的看着她:“大牛哥不在,这院子里便空出来两间屋子。你若是怕黑,不妨来与我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