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公子摸了摸鼻子。
凌月儿叹道:“原来如此。只怪这死人笑得太迷人,我竟然着了道儿。只是你这小妮子也太可恶,难道你嘴里一直藏着这样的刺?”
左落花嘻嘻一笑:“女孩子当然都得有一点保命的小玩意儿。”
凌月儿喃喃道:“保命的小玩意儿,看来我也得给自己准备个几样。不然以后再遇到你,岂不是一点面子也没有?”
左落花撇了撇嘴,突然伸指点了她的睡穴,转头去看流云公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流云公子道:“你想不想知道一件事?”
左落花眼珠子一转:“独孤夫人?”
流云公子点头道:“不错。独孤夫人若是找不到,咱们的嫌疑仍然少不了。”
左落花奇道:“难道你有办法找到她?”
流云公子笑道:“你莫非忘了替咱们赶马车的那个人还在这寨子里?”
左落花也笑道:“不但在寨子里,只怕现在正在舒舒服服的睡大觉。”
月正当空,树影婆娑。
连云寨总寨的庄子里,木槿花实在是太多了。
左落花斜靠在一丛树影背后,眼看流云公子如一只大鸟般悄无声息的扑了出去,然后就听见两下沉闷的倒地声。
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多了两个人。
左落花皱眉道:“捉一个就够了,何必捉两个?”
流云公子瞪了她一眼:“这两人不尽心巡查,居然凑在一起聊天说笑,你有本事只捉一个?”
原来有些时候,人捉得多,并算不得本事。
左落花瞧他手里的两个人,一个软绵绵的如一条破被子,已经晕了过去;另一个却瞪着一双大眼睛,惊恐的望着两人。
看他的样子,好像很希望后颈上被切了一掌晕过去的是自己。
左落花看着他,笑道:“你别怕,只要你告诉我们想知道的事,我敢保证这位公子不会伤害你。”
这名庄丁居然想了想,才道:“你们问完以后,能不能在我的颈后面也切一掌?”
他虽然武功不高,但显然是个聪明人。
流云公子把他打晕后,竟然在叹气:“这江湖上的聪明人越来越多了。”
左落花道:“聪明人怎么会求你打晕他?”
流云公子道:“他若是不想死,便只好想晕。”
左落花道:“你会不会杀他?”
流云公子笑道:“不会。”
“那他还不够聪明。”
套马杆居然并没有舒舒服服的在睡大觉。
他还在喝酒。
看见左落花和流云公子,他居然还笑了笑:“两位要不要一起来喝一杯?”
左落花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对着他的鼻子狠狠的来一拳。
可是流云公子却坐了下来,还拿起了一只酒杯,他居然也在笑:“喝一杯就喝一杯。”
酒是好酒。上等的烧刀子,正适合这依山连云的寨子。
套马杆的眼睛在发亮:“好一个流云公子。”
左落花冷笑:“喝了一杯酒,就成了好一个流云公子?这样的酒,我也能喝的!”
说完话,她真的就喝了一杯,一杯还不够,又添了一杯。
套马杆鼓掌笑道:“左姑娘也是豪气干云,请!”他举起杯子,仰头也是一杯。
放下杯子,套马杆笑道:“我早就知道,连云寨的刑堂,困不住两位。”
他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这事儿,左落花突然跳了起来,一拳就往他脸上打了过去!
流云公子居然并不阻止。还抽空给自己倒了杯酒。
套马杆身子不动,左掌划了一个圆圈,左落花的这一拳就莫明其妙的打在空气中。
但她第二拳马上又挥出。
左落花的拳头竟然不慢。
她沉气,开声,坐马,落锤,一套拳使得有模有样。
套马杆身子还是不动。
只用一只左掌,这里一划,那里一拔,左落花打出去的拳头竟然连碰也没能碰到他一下。
左落花已在微微喘气,套马杆的样子却仿佛不过是早上才起床,刚刚伸了一个懒腰。
流云公子咬着酒杯,突然道:“原来你是武当门下。”
套马杆笑了笑:“其实我也只会一种剑法。”
流云公子也笑起来:“太极剑。”
左落花楞了楞,跺脚道:“你早该试他一试的。”
流云公子也叹道:“不错。我早该试一试的。”
套马杆又替自己倒了杯酒:“聪明的人,总是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的。”
他瞅着流云公子:“尤其是像你这样的聪明人。”
流云公子苦笑道:“可我最近却发现自己好像并不聪明,老是被人骗。”
套马杆抚着酒杯,笑道:“这条计本就定得很妙。”
流云公子叹道:“的确很妙。”
套马杆盯着流云公子:“现在你能不能猜到是谁派我来的?”
流云公子叹道:“她追了我整整一个月,原来只不过是想让我坐一坐她的马车。”
套马杆大笑道:“夫人说的没错,流云公子的聪明果然天下第一。”
本来这就是柳如烟最心爱的马车。
不管她去哪儿,都是坐着这辆马车。
这几乎已经成了她的标志。
这世上若还有谁能问武林盟主的夫人借来她最心爱的马车,好像也只有她自己。
流云公子觉得自己早该能想到这一点的。
左落花冷冷道:“天下第一?我看他明明就是个傻子,天下第一的傻子。”
她气呼呼的道:“独孤夫人明明连碰也碰不到他,他却偏偏自己心甘情愿的上了她的马车。”
流云公子道:“你莫忘了上了马车的不只我一个。”
左落花怔怔的说不出话,只好气鼓鼓的喝酒。
套马杆道:“这事不但要骗过流云公子,还要骗过洪寨主。”
流云公子道:“不但要骗过洪寨主,还要骗过整个江湖的人。”
套马杆道:“就算是盟主,也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流云公子冷笑道:“他的夫人要对付他的兄弟,这样的事,他还是不知道的好。”
套马杆的眼睛里已经流露出钦佩之色。
流云公子接着道:“洪开就算再聪明,也绝想不到独孤夫人会拿自己的名声和清誉作饵,为的不过是让我顺顺利利的混进连云寨。”
他又喝了杯酒:“他更想不到,一个被独孤夫人追得满江湖乱跑的人,会反过来替她做事。”
“更何况,这件事只有出身魔教的流云公子去做,独孤盟主才能完完全全的撇清关系。”
套马杆已经在鼓掌:“谁若再说流云公子是个傻子,这人若不是个呆子,就一定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