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是林黛玉的贴身丫环,也是潇湘馆的大主管。她以她的聪明善良赢得了和黛玉情同姐妹的赤诚相待,感动了《红楼梦》的无数读者。可是——紫鹃是从哪里来的?
《红楼梦》第三回,写林黛玉初进荣国府。当时她从南方“只带了两个人来,一个是奶娘王嬷嬷,一个是十岁的小丫头,亦是自幼随身的,名唤作雪雁”。贾母心疼这个自幼失去母亲的外孙女,“见雪雁甚小,一团孩气,王嬷嬷又极老,料黛玉皆不遂心省力的,便将自己身边的一个二等、丫头,名唤鹦哥者与了黛玉”。这里说得很清楚,林黛玉进贾府后,除了自幼随身的小丫头雪雁外,就是贾母派给的二等丫头鹦哥。
可是,这位名唤鹦哥的丫头,除了在《红楼梦》第三回露了一面后,就再也不出场了。到了第八回,林黛玉去探望薛宝钗,在薛家停留的时间较长,雪雁给她送了个手炉来,并说“紫鹃姐姐怕姑娘冷,使我送来的。”说明此时林黛玉的贴身丫环已是紫鹃。此后,照看林黛玉生活的就一直是紫鹃了;紫鹃在林黛玉所居住的潇湘馆的地位,更是无可争议的大主管。
鹦哥哪里去了?紫鹃从何而来?有人猜测,这可能是林黛玉身边的丫环易人了;也可能是林黛玉将鹦哥改名为紫鹃了。这两种情况都有可能出现而且在《红楼梦》中都出现过,如,第二十九回贾母身边就增加了丫环鹦鹉,第三回就有宝玉将珍珠改名为袭人。但是,这都是交代得很清楚的。一般丫环的来历,当然可以不交代,而像紫鹃这样重要人物的来历,应当是有所交代的。所以,紫鹃可以说是来历不清。
如果说紫鹃是鹦哥改名的,那就是从贾母那里来的。可是,从《红楼梦》全书看,紫鹃对林黛玉可谓肝胆相照;她始终陪伴着“寄人篱下”又体弱多病的黛玉,侍汤奉药,排忧解难,其关系远远超出了主仆而情同姐妹。
《红楼梦》第五十七回写“慧紫鹃情辞试宝玉”。紫鹃深虑黛玉姻事未定,无人主张,一片真心为姑娘。她故意设辞试探宝玉,说林姑娘要回苏州去了。果然宝玉急痛迷心,人事不知,全家惊动,最后还得紫鹃出马,说“那只是玩笑话”,才能开宝玉心头之结。紫鹃因此私劝黛玉,“万两黄金容易得,知心一个也难求”,拿主意要紧。
在《红楼梦》后四十回中,紫鹃在黛玉垂危之际,坚决不离病榻,并严词抗命,不去做“掉包计”中宝钗的伴娘。黛玉死后,她怨恨宝玉负心,以后知他是病中糊涂,受人撮弄,于是“释旧憾情婢感痴郎”。紫鹃最后的结局是跟随惜春出家了。
从紫鹃在书中的故事情节来看,紫鹃不大可能是鹦哥改名的,因为鹦哥本为贾母的二等丫环,而紫鹃为了黛玉竟敢与贾府的最高主子贾母抗争,拒不从命。那么,紫鹃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实在令人难以猜测。
如果说,曹雪芹在写作中对丫环的名字改变了主意,定稿时没有统一。这种说法也难以解释,因为第三回出现鹦哥,第八回出现紫鹃,中间仅隔了四回书,对“披阅十载,增删五次”,还有众多点评者参加校阅的漫长过程,竟然没有一个人、没有一次发现这种疏忽,这是说不通的。
那么,只有最后一个可能,即出自不同的底本。早就有分析者认为,《红楼梦》因“披阅十载,增删五次”,遂出现了多种底本,各自代表着不同阶段的修改状况。后来的整理者,因为各个底本的残缺不同,遂使用多种底本互相配补,在前七回中使用的是一种底本,林黛玉的丫环名叫鹦哥;第八回以后又使用一种底本,林黛玉的丫环名叫紫鹃。整理者未能注意到因底本不同所带来的这个问题,没有去加以弥补,于是紫鹃只能来历不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