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的时候,李铮送完客人,打电话给关琳,那头一接电话,他就问:“回家了么?”
此时关琳正站在本市最具盛名的天桥上,她回答说:“没呢,李铮,你不知道,原来雨中漫步是多么放松的一件事啊。”
李铮一听着她说没回家,心里一紧,又听着她说雨中漫步,不由失笑,但还是摆起了面色,肃然道:“都这个时候还不回家?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关琳报了地址,走下天桥,她其实是记起自家老妈了,那个时候,她老妈不放心她出门,每每交代,要是过马路,最好走天桥。原因都是归结于小时她顽皮,过马路时差点撞上车,好在不过面皮擦破了点,没有甚的大碍。她记得当时她家老妈哭了,吓得当场打她的屁股,一下一下,打得极重。
李铮把车开过去时,关琳撑着伞,站在一旁的街道上,他拉下窗户喊她上车。她抖了抖身子,钻进车来,嘟囔着说:“这么大的一个城市,连辆出租车都打不到。”
李铮开了暖气,扔给她一块毛巾,“擦擦衣服,小心冻感冒了。”
关琳感叹一声,说:“原来这个城市还蛮漂亮的,我来了这么长时间,才发现它晚上的时候特别迷人。”
李铮笑她一声:“你要看夜色,也要挑准了时间,现在外头下着雨,你倒好,还来个雨中漫步。要是冻感冒了,小心上不了班。”
当晚,关琳还真发烧了,她小心嘀咕着:“啊,真是乌鸦嘴。”她烧了一个晚上,李铮也忙活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烧才褪下。
关琳睁开眼的时候,李铮正捧着粥进来,见着她醒了,上前摸摸她的额头,继而舒一口气,“喝点粥,不然没力气。”
关琳乖乖地应了,吃到一半,突然叫一声:“啊,上班。”
李铮面无表情看她一眼:“照着你这种反应速度,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做会计的。”
关琳皱着脸:“怎么办,现在几点了。”
她急急忙忙想着下床,一把被李铮抓住手腕,他揉揉额角,说:“今天礼拜六,算你幸运。”
关琳仔细看了看他,有些苦恼道:“我昨晚上是不是很折腾?你看你青黛这么深。”
李铮瞥她一眼:“知道自己会折腾人了。”
关琳有些内疚,爬起来拖拖他的手臂:“你睡会儿吧,我现在烧退了,全好了。”她拍拍自己的身子。
李铮看了看手表:“我睡几个小时,十二点的样子叫我起床。”
关琳点点头,下一秒,李铮便脱了衣服倒在床上,又顺手一把拉下关琳,声音低沉:“一起睡。”
关琳呆了呆,推推他:“一起睡,我怎么叫你起床啊。”她纠结地看着那张俊颜,慢慢地进入呼吸平稳阶段。
她躺了会儿,便蹑手蹑脚地起床。
张姨打电话来说家里有事儿今明两天恐怕来不了,关琳点头答应着,回说知道了。
十一点多半的时候,关琳开始淘米做饭。
差不多十二点的样子,李铮被一个电话吵醒,是徐泰的。
“李铮,看今天的报纸了么?关于购房,国家政策出来了。”徐泰的声音有些激动。
李铮倏然清晰,冷静地听着。
“果然如你所料,国家搬出了限购令,每一户本地人只能购买两套房子,外地户籍的,只能购买一套。你看,这算不算好消息?”
李铮轻轻笑:“速度还不快不慢,正中我意。”
“好在我们撤资快,去年没有拿地。”
李铮暗了几分音调,淡淡说:“前年国家拨了上千亿款,估计今年会收回去,我想着,今年很多企业都会资金紧张。”
“哈,那不是更好?现在国家还要加快经济发展,贸易这一关看来已经不太行了,只能靠消费,扩大内需,所以我们的市场还很大。”
李铮微微笑:“所以没有资金就什么都办不成么。”
关琳做完菜,正好指向十二点,她去喊李铮时,对方正拿着手机说话,见着她进来,说了几句便挂了。
关琳歪歪头:“你早醒了?”
李铮走出来:“才醒一会儿。”他嗅了嗅,“唔,我闻到饭香了。”
关琳得意得抬一下头:“呐,我刚想着来叫你吃饭。”她盛好饭,递给他。
“我下午要去公司,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别处去了。”李铮接过碗,叮嘱道。
关琳盯着菜,哦一声,继而抬头很认真地说:“可是在家很无聊啊。”
李铮用筷子敲敲碗:“你昨晚发烧害的谁睡不好觉?”他斜她一眼,“不想害的你老公我一整夜没觉睡,就在家好好呆着。”
关琳一下子觉得自己理亏,便只好闷闷地应一声。忽而又听得李铮问:“你不是有个朋友么,让她过来陪你说说话。什么时候也该请她吃顿饭。”
关琳愣了一下,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李铮斯里慢条地回答:“你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
关琳顿时升起几分戒备,李铮一皱眉,伸出手揉揉她的脸:“不许这样看我,不准用这样的神色。”
关琳有些哀怨,咕哝道:“也太霸道了……”
李铮看着她,面上似笑非笑:“知道我霸道就好,所以乖一点。”
她是不是越活越小了,为什么他总是带着这么一副口吻。她抑郁地扒着饭碗,心里琢磨着是该叫沈琴来叙叙旧了,不然她准憋出内伤。
李铮走后,她收拾了碗筷就给沈琴打电话。沈琴二话不说就过来了。
沈琴过来后,开口便说:“原来你家那位居然是万利集团的老总。”
关琳一愣,她平时很少关注商业界的事情,知道李铮有钱了,但是却并不知道他是集团老总。
“不要和我说你不知道。”沈琴白她一眼。
关琳老实地摇头,继而说:“小琴,你最近还好吧?”
沈琴耸耸肩,说:“日子还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这不,这几天我家里两位一直在帮我做媒,东问问西问问。诶,我也随他们去了,要是真找到一个老实点儿的,嫁了便嫁了。”
关琳想了想说:“我知道你想问我怎么样,其实我现在是受人制约,所以没办法。他那么厉害,怎么也躲不过的。”
“那你想怎么办?”沈琴有些担忧。
关琳笑了笑:“放心呢,我自己心里有数的。”
沈琴知道她不想多说,也不再多问,她太了解她了,如若非她甘愿,就算是菜刀架在脖子上,也难耐她。
两人聊了一个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李铮打电话过来,问她朋友还在不在,在的话出去吃个饭。
当晚,李铮在凤苑大酒店招待了沈琴。
吃饭的时候,李铮让沈琴点菜,沈琴不客气地点了几个最贵的,李铮又点了几个。
菜上来后,沈琴一下子发现,李铮点的几个都是关琳最喜欢的。
她默默地看了几眼传说中的商界新秀,俊雅的容颜里带着几分慑人的气度,英雄出少年,大约也若此。
关琳要喝果汁,李铮不赞同,责备道:“前几天不是胃疼不舒服,还是喝热牛奶吧。”
沈琴看在眼里,突然为关琳感到值得,这丫头总算有人疼了。当初她第一次见着她时,她站在马路边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不断,她似在出神,要不是沈琴见着她不对劲,一把拉住欲向前冲的她。
那个时候,关琳的抑郁症还没有太明朗。又恰逢一次碰上程演的妻女,被他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浑浑噩噩,没有反骂半句。
沈琴是从程演那里听说关琳的事情的,到后来,程演再也不来看她一次,沈琴顿时气得要命,好在这个时候关琳已经走出来,慢慢地恢复正常。
沈琴知道她是个很想得开的人,她心中唯一的抱歉就是对她母亲,她可以不在乎许多事情,但独独不能放弃对她母亲的那一份。至于她对李铮,沈琴到现在还没有看懂。
晚饭后,李铮开车送沈琴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