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璞衣站在陵墓的耳室门口,皱了皱眉,压下心里的异样。
开掌眼果然是一件伤身的活计,以后还是不要用了。
“看起来,你已经知道东西在哪里了。”卫辛对段璞衣突然间的改变路线来到这个耳室没有一点疑问,看起来对她是十足的信任。
只是是不是真的信任,实在叫人很怀疑。
段璞衣总觉得好像自己是被牵着鼻子走一样,眼前的男子太镇定,以至于她有一种没有办法掌握的错觉。
“歪打正着,我发现了有趣的东西,想来你也是赞同我的,不然也不会跟过来不是么?”段璞衣看着耳室的大门,耸了耸肩。
卫辛看着耳室的大门,发现了在左侧的墙壁上有一个突起图案,他将自己手里的夜明珠凑近了些,发现那是一只张开嘴的老虎,不过巴掌大,但是雕刻得极为精致,张开的嘴巴好像可以闻见血腥味一般。
卫辛沉吟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将自己的手指伸进了老虎的嘴巴。
指尖一麻,像是有什么在指腹咬了一下,然后卫辛感觉自己的手指有被划开的微疼,鲜血随着伤口流出。
血液流进了老虎的嘴里,在里面是一个浅浅的小坑,在手上的伤自己愈合的时候,小坑里的鲜血也已经满了。
耳边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两人眼前的大门缓缓打开。
卫辛收回手,和段璞衣一起闪身进入,大门很快又开始闭合,但是就在完全封死的前一刻,一个身影就像是一张纸片一样,从狭窄的细缝里穿了进去。
耳室并不大但是堆满了用来陪葬的金银珠宝,那样的艳光几乎要闪瞎人的眼睛,可是两个人就好像是瞎子一样对这些黄金视而不见。
两人在四周用眼光搜寻异常,段璞衣突然上前,往一块地砖上踢了踢。
地砖微微翘起,那声音也很是清脆,听起来,像是在下面有地道。
两人估算了一下机关可能出现的角度,然后站在安全的地方。卫辛的手指一拂,那块砖慢慢抬起。
就在出现细缝的时候,卫辛一个用力,地砖猛地掀开,里面射出一捧银针,细如牛毛,针尖一点深绿。
细针直直钉在墙上,不多时,墙壁上已经出现了黑色。
等了一会儿,已经没有了动静,两人看见那地砖旁边的地面慢慢下陷,出现一个地道。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上前,看见那是一个布满了青苔的石阶,很长,看不见地下,但是可以肯定,这下面一定有玄机。
空气里苦涩的青苔气息越发明显,两人没有犹豫,前后下到地道里。
地道里真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出乎人意料的是,这地道上窄下宽,两人走在台阶上,离头顶的墙壁还有很长的距离。
如果不是卫辛手上的夜明珠可以照亮周围,两人要下这石阶,定然会吃力很多。
两人走到一半,卫辛手上的夜明珠似没有拿稳,脱离了他的手心。
掉落在地上的夜明珠骨碌碌向下滚去,因为只能照亮它周围不大的空间,很快两人的身影就被黑暗吞噬了。
夜明珠在石阶的一角停下滚动,可是刚刚的地方,两个人已经不见了。
墙壁上,突然出现一个影子,一个女人的影子。
那女子一路跟随两人来到这里,却在突然之间失去了两人的踪迹。
四周太过幽暗,看不见女子的面容,但是就看着她因为夜明珠的亮光映射在墙上的影子,也可以叫人看呆了。
那身影很是修长,起伏的曲线宛如名士笔下最精美的诗,而她走路的姿态,有一种很是奇异的震动,看似平常,但好像就抓住了人的眼光,叫人想起了朦胧雾气的山间,有白狐修炼成精的绝色,浅笑盈盈在暗处轻声叫唤,一点旖旎,一点诱惑,一点……绝妙的风情。
这还只是因为光亮而扭曲的影子,天生带着的魅惑,不用刻意的柔媚已经叫人欲罢不能,一个呼吸就可以让人陷入迷乱,大概,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可以称为天生的尤物。
她看见地上的夜明珠,微微俯身,一个精致妩媚的身影。
身后厉风突至,倒挂在墙壁上的段璞衣五指成爪,向着女子的后心狠狠挖来!
那女子也有察觉,竟看也不看身后的情况,顺势俯身,身影像是一条柔软的蛇向前滑行,就要逃离段璞衣的攻击。
但仍旧是慢上一步。
在另一个视线死角的卫辛一弹指尖,一道微风自那女子的颈边擦过,居然另她动弹不得。
段璞衣杀招已至,在靠近女子后背的时候变爪为掌,顿时将她的五脏六腑震了个粉碎。
“可惜了艳名天下的‘冷香煞’红娘子,今天要葬身在这简陋至极的地道里了。”段璞衣的声音淡淡,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真是不错。
红娘子咬牙,居然就势用段璞衣这一掌解开了自己被卫辛定住的穴位,双手在地上一拍一个鹞子翻身就以诡异的弧度弹了上来。
她在半空中扭头,看见了还在墙壁上栖身的卫辛,双眼通红。
凭着胸口上最后一口气,红娘子半空中劲腰回转,向着卫辛扑来。
卫辛一个翻身,手一拍,将靠近自己的红娘子直接拍飞了出去。
红娘子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直直坠下。
段璞衣看着在自己眼前摔下的红娘子,面无表情。
卫辛落下身子,看着自己手腕上一点红娘子喷出的鲜血,随意抹开。
红娘子一个奇异扭曲的姿势仰躺在石阶上,双眼瞪得几乎要脱落眼眶,那张美艳的脸已经没有了任何美感,只是她嘴角一点弧度,看起来就像是似笑非笑的模样,叫人看了有些胆寒。
段璞衣挥手,那落在地上的夜明珠到了她的手里。
两人没有留恋地离开,只有倒在地上的那个女子,静静地倒在血泊里,笑容诡秘。
*
瀚海山庄。
天际已经微微泛白,人们仍旧熟睡着,纪云天的房间里,却是燃了一夜的灯。
明明已经将自己想要的东西得手了,为什么他还是有些不安呢?还有自己的计划,要实施起来也不能说是很难,但好像现在,也太顺利了一点……
纪云天忽然想起一双含笑的眸子,背后一凉。
这时,一个手下已经进了屋中,神色恭敬:“庄主,我们守了一夜,并没有……”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纪云天已经知晓。
那两人根本就没有去地下室?不,不对!
纪云天起身,沉声吩咐:“出去关好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可以进来!”
属下领命而去,将房门关上,纪云天黑着脸将桌上的青铜灯盏一转,身后的屏风也是一转,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密道。
他进了密道,那屏风又恢复原样,看起来没有一点异常。
*
魏家地陵。
卫辛看着眼前的石台,又瞥了眼笑嘻嘻的段璞衣,低叹一声:“还真是歪打正着。”
此时他面前的石台上,摆放着一柄晶莹剔透的长剑,剑身几乎是无色,唯有剑心一点流云般的纹路,浅浅的蓝色,就像是天池里最纯粹的那一抹颜色。
承影剑,影亦难承。长剑全身透亮,恍若上好的水晶,而那一抹会流动的湖蓝,这是独属于它的标志。
居然是在这里,还真是……
卫辛的眼神依旧静静的,但是那份静里,已经多了点寒意。
段璞衣只是看了承影剑一眼,就开始看自己身下的石砖,然后蹲下伸子一寸寸地摸索着。
卫辛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段璞衣就好像一只警觉的猫在寻找自己的猎物,然后她的手指碰到一块地转,轻轻敲了敲。
传来的声音虽然沉闷,但是好像不是很厚实,貌似下面有什么东西一样。
刚才自己用掌眼在这里看见的别的东西,果然不是看错。
段璞衣掀开地砖,砖下面一个小小的坑,里面放着一个小木盒。
将承影剑和这个东西放在一起,看来也是极为重要的宝贝吧?
段璞衣将木盒抬起,木盒不过离开地面一条缝,整个地面突然裂开,正好让两人坠下!
卫辛手一伸,将承影剑抓住,而段璞衣也将盒子抓在自己手里。
两人落下,地面极快地合拢,只是这个密室里,除了石台,什么都没有了。
就在地面合上不久,密室的一面墙壁慢慢打开,纪云天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着空空如也的密室,纪云天脸色铁青。他盯着石台半晌,终究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