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尹流光府内上好的酒,四人坐在庭院里面喝酒,而小雪则是先回了房间。几人零零碎碎的也喝了好几坛子的烈酒,眼中都迷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酒醉之气,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翎叔叔,其实打小我就特别喜欢你,我总想着再过几年,等我和你一般大的时候,我也要干出一番事业来,可没有想到,等到长大了,我就再不能那样单纯的崇敬着你了。”贺文举伸手搭在耶律翎的肩膀上,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
西岳和北漠一直都是邦交之国,耶律翎也经常出使北漠。他虽是贺文举的长辈,可是大不了贺文举几岁,加之他那时候已经封了王爷,功勋卓越,因此贺文举打小就对耶律翎很是崇敬。
只是随着贺文举渐渐长大,深谙权谋之道的他,如何还能那样单纯的崇敬这耶律翎?真心实意的唤着的翎叔叔,也最终只能变成冠冕堂皇的互相称呼罢了。
耶律翎听到贺文举的话,倒是微微愣了一愣,他彼时代表西岳出使北漠的时候,贺文举总是喜欢缠着他问这问那,而他的性子一向沉默寡言,不喜欢与人交往过密,但因着贺文举身份特殊,他少不得要应付一下,渐渐的也就和贺文举成了朋友。
虽然贺文举要比他小上好几岁,但是贺文举自小就聪慧的很,他早就知道,贺文举不会是池中之物,只是没有想到天下的局势变化的如此之快,而人的成长也是如此的快,转眼之间,一直缠着他的小弟弟,已经成长为他强大的对手了。
“文举,你其实已经做的比我好了。”耶律翎也伸手拍了拍贺文举的肩膀,冷静沉稳的说道。
他虽然看起来冷峻而沉稳,可是若是仔细去看,也能够看到他眸中的些许酒醉之态。
南起也趴在桌子边上,有些醉眼迷离的感叹道,“几国之人如此畅快的同桌饮酒,怕是这辈子再难有第二次机会了吧!”
南忆夕手执酒杯,眸色清冽的望着眼前的三人。喝了十几坛的烈酒,他们都已经醉的不轻,唯有她依旧清醒如初。
不是她酒量比他们好,而是她不允许她在任何时候喝醉,即便是在尹府,她也不敢全身心的放松下来,因此在察觉有些酒醉的时候,她便以内力逼出了一部分的酒。
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全身心的放松,就是在小山坡上,靠着纳兰辰逸睡着。也是从那个时候,她才发现,她对纳兰辰逸的信任已经到了那般的地步,她似乎已经不知不觉的爱上了他。所以她才会那样惊慌失措的逃避。
“琼珞啊,你可知道,我第一次在天香楼瞧见你的时候,就已经被你深深的打动了。在宴会上你那么耀眼,更是叫我移不开视线。我和父皇吵了好多天,他才同意我娶你为正妃,可是……你却不稀罕……”贺文举和耶律翎互相拍着肩膀说了一会,贺文举又抬起醉眼惺忪的眼眸,望着南忆夕说道。
本是有些抱怨的话语,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竟然隐隐有了几分落寞。
堂堂北漠太子,太子妃的人选必然是极为重要的,北漠皇帝竟然同意贺文举娶她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江湖女子做太子正妃,其中贺文举必然用了不少办法。
他这样的努力让北漠皇帝同意她成为他的正妃,只是因为不想要委屈了她,可是她却一点也不稀罕,也难怪他开始的语气有些抱怨了。
“我又何尝不是呢?皇兄听说我要娶你,也是百般的不同意。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违背皇兄的意愿。”耶律翎此刻的眼神也有些不清明了,贺文举早在高喊完那句不稀罕的时候就已经趴在桌上睡了过去,而耶律翎也说完这句话,也倒在了贺文举的身上。
南忆夕听着贺文举和耶律翎的酒醉之话,神色变得极为复杂。都说酒后吐真言,这便是他们的肺腑之言么?她南忆夕何德何能,得到他们如此真心相待?
她真恨不得她此刻也已经喝醉了,这样便不会听的这样清楚,便不会如此清晰的知道他们的心意。
“哈哈哈。你们都醉了。还是我最。最清醒……”南起看到贺文举和耶律翎都趴在桌上睡了过去,不由笑了笑,也摇摇晃晃的倒了过去,幸亏南忆夕眼明手快的扶住了他,他才不至于摔倒在地上。
南忆夕看着酒醉之后伏在桌上睡着了的三人,眉头深深的蹙着,眼中再不是不耐烦,而是带着几分歉意。
他们待她都是一片真心,只是她却终究不能真心。人心只有一颗,已经给了纳兰辰逸,便再给不了他们。非但给不了他们真心,日后还可能要刀剑相向,她既然答应了陪他征战天下,日后,怕是真的再没有这样同桌共饮的机会了。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却听闻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南忆夕眼中滑过一丝警惕,却听到尹流光温润如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来人,替三位安排房间,伺候他们休息。准备好醒酒茶,等他们醒了便给他们喝下。”
回眸看向尹流光,只见他一袭浅蓝色的长袍,越发将他衬得眉目如画,在阳关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温暖。一双温和的眸子望着她,神情复杂,似乎带着隐忍。
“你都听到了?”南忆夕挑眉,淡淡的问道。
尹流光微微颔首,不置可否。他听说南忆夕和贺文举、耶律翎以及南起在庭院里面喝酒,便想过来看看,恰好听到了贺文举和耶律翎酒后吐真言。
其实他倒也希望可以像他们这样喝醉了便可以肆无忌惮的说出心里面想说的话,可惜他和南忆夕是一样的人,容不得自己喝醉,容不得自己有片刻的放松。而且他太过骄傲,骄傲到即便他再喜欢南忆夕,也不愿意他的爱成为她的负担。
他对她的感情,不会比贺文举和耶律翎少,但是他却不愿意说。除了那次提出让南忆夕假装嫁给他来避开纷争之外,他从未对南忆夕提及半个字。既然知道她心里面喜欢的不是他,又何必说出来自取其辱?
“嗯,他们对你都是一片真心呢。”尹流光抬眸望着南忆夕,他知道南忆夕不喜欢自己被摆布,但是耶律翎和贺文举对她都是一片真心,她为何如此坚决,甚至连考虑都不肯考虑一下,她的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人?所以不管是他们还是他,都没有办法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