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下意识想问去哪儿,到底没出声,而是顺从地任由男人带着走。小满心里不断设想各种可能,思量着怎么随机应变保全性命,莫要就这么随便把自己给交代了,也太亏了……
男人对这玄机巷似乎很熟,没等小满陷入更深的恐惧和混乱中,他们已经进了一处院落。小满还没来得及打量四周,就听到外头一阵稍显凌乱的脚步声,人数似乎不少。不一会儿,脚步声逼近,还有交谈声:“把火把都点起来,都给我仔细的搜,一个老鼠洞都不许放过,都放机灵点。”
小满眼中闪过疑惑,看了看院外,又看了看男人,随即了然,这男人是惹上了麻烦事。
“你叫一声,外头人就来了。”男人将头朝小满轻轻地扬了扬,示意她大可叫一声试试。
小满是不够聪明,但还没愚蠢到没认清眼前的形势,只要男人愿意,随时都可以取自己的性命。如今莫说抗争,装聋作哑根本就行不通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顺从
“现在怎么办?”小满不敢有丁点儿多余的动作,弄出大动静,拘谨地站在距离男人不到一个拳头远的地方,如履薄冰般地小心翼翼。
男人眉角一挑,微微一笑,对小满的识时务很满意。他走近院子西侧的院墙,看了眼贴着院墙的梧桐树,又看了眼亦步亦趋跟上来的小满,小声道:“我给我你机会了。”
外头声音越来越近,这个时候浪费一秒就会多一秒的危险。叫上一声,凭借她的伸手,或许勉强能摆脱男人的辖制,但是外头是什么情形,小满拿不准主意。不过,现在这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男人既然不一剑杀了她,自然就是觉得她还有利用的价值。小满脑袋快速地运转着,心下一横,快速点了点头,以眼神询问:“是从这里翻过去吗?”
男人并未回答她,而是以行动给予她答案。他三两步上了树,伸手拉小满上了树,片刻功夫就进了隔壁。
“啊!”小满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环顾下四周,微讶出声。这里居然是冯聘婷的居所,怪不得男人要找上她,估计是看到她从这里出去,当她是这院子里的人了吧。
男人没应话,扫了她一眼,示意她跟上,而眼中闪过小满没看到且不会明了的异彩。
小满因紧张致使发间湿漉漉的,而她黑曜石般的眼睛骨碌转着,时不时瞥向男子一眼。真不知道这男人到底犯了什么事情,听着外头的阵仗越来越大,并不想轻易结束的样子。她脑细胞飞速旋转,想着近期京城的大事,无非就是太子府遭了盗贼。莫非是这位仁兄作下的呢?
男人带着小满,无视她的惊讶,进了密室。他对视上她似乎因猜测而显得流光溢彩的杏眸,见她垂首作恭谦状,微微挑眉:“真是个聪明的姑娘,怪不得……”
这密室是房中房,空间狭小,并无太多陈设。只有一张枣红色的四方桌子,上面有茶具,而桌前有相对而放的太师椅。
男人将剑放在桌子上,坐到右侧的太师椅上,斟了两杯茶,示意小满坐。他目光幽深而锐利,神情温和却丝毫不掩饰内心不信任,举止淡然从容,浑身蕴含着一种蓄势待发的力量。
小满没从男人身上嗅到危险的气息,心下微微一松。她抿下唇角,落座后,尽量放松身体,让自己看上去不显得那么僵硬,那么胆怯。
“你就不好奇,怪不得什么?”男人低声开口,略带笑意,声音醇厚如老酒般让人沉醉。
“啊!”小满愕然。她根本还没有理清自己纷乱的思绪,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话。
“你真的不好奇?”男人再次开口,重复问道。他居高临下,目光凛然,压迫感十足。
“如果你愿意,我当然愿意一听,死也做个明白鬼。”小满收起茫然,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扯出一个笑容,恭顺垂下眼帘。“其实没什么必须弄明白的。知道的越多,或许越不甘心,死得更悲惨。其实,你也很好奇,我为什么看上去像认识你似的吧?”
男人淡然微笑,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小满。他沉默不语,似乎正在思量小满话中的反问,甚至她的可利用价值。
小满有种待宰羔羊的感觉,心下不好受,忍不住打量了男人一眼。忽然,男人面色冷峻地站起来,清冷地目光凝视着小满,不以为然地回道:“知不知道你认识的那个人根本无关紧要。我现在好奇的是你跟冯家人有什么关系?”
又失了一个筹码,小满如鲠在喉。她半垂着眼眸,尽量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盘算着怎么组织语言让自己寻得生机。
“我救过冯家小郎君一命,能与冯姑娘说到一起。”因为时间有限,小满从冯娉婷口中得到的事情也只是大概,只能真真假假地说上一通。“我家家计不丰,年岁又到了,想求她给谋个体面的婚事,便求到她跟前。”沉吟片刻,见男人没应话,小满继续道,“实没想到冯家遭了难,她日子过得也不大好,想着往日的恩情,就尽尽心。”
男人眼中闪过一抹阴鸷森冷的清光,俯身在小满脸侧嗅了嗅。这一瞬间,小满嗅到他身上那种冷酷的气势,下意识地偏了偏头,胆战心惊地移了下身躯。
忽的,听到外头有短兵相接的声音,男人快速直起身躯,附耳在墙听着外面的动静。小满也快速站起来,惊慌中,打碎了茶杯,脚下又不知踩到了什么,一个趔趄。脚踝撞到太师椅的腿角上,一阵刺痛,人连着太师椅一起摔在了地上。
男人正在刺探军情,听得声响,投来的眸光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态凝视望着被太师椅压着的小满。他实在不知这女人弄出这般动静是为了何。若说引起外面人的注意,无异是蠢到家里。若说因为一时慌乱而失误吧,她自始至终的举动都冷静而克制,不想是个不理智的。若是想砸死自己,这似乎也不太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