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庄视角，意识流]
——正文——
强攻楼兰，强取兵魔神。
乃是最快也是最损兵折将的作战策略，甚至可以说……
“这算哪门子战略了，根本就不用动脑子嘛！”
青尘吐槽的一点都没错，他身为纵横家弟子的才华在这套策略中根本无从体现。
嬴政与我有何干系，我为何要为他保存兵力？
卫庄来楼兰的目的只有一个，与盖聂决一死战。但他回答青尘的话，又是极具说服力的：“最简单最直接的，往往是最奏效的。”如他的剑，一击必杀。
但面对盖聂手中之剑，他做不到一击必杀。
盖聂不止一次说过：“小庄，你太过在意剑的本身。”
却不知，自己心中之剑从来与他不同。
在卫庄看来，再好的剑也不过是器物，既是工具，当是要越锋利越好。
所以，他在意剑本身。
而盖聂，卫庄自是知道，他在意的是剑心。
哼，剑心？
也只有像他师哥这般固执迂腐不化的人才会锲而不舍的去追求吧？鬼谷先贤泉下有知，非都气死不可。
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的鬼谷，岂是一介武夫能开创出来的？否则师父他老人家也不用教授他们百家学说，奇门遁甲。
鬼谷弟子，要驾驭的不是手中之剑，是天下苍生，要敏锐洞察的不是剑心，是人心。
盖聂，师父当年收你做徒弟不是要你去做剑圣的！可这么多年，你比我就只多了个剑圣的名头。
话说师父当年，可真是能吹，说我们两个是什么……不世之才，还鬼谷三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切……
结果我们两个在干什么？我在当黑帮老大，师哥你在给人做保镖。
真都很给祖师爷长面子。
谁让这个时代，已经渐渐的变得不需要纵横家了呢？只有战乱不歇，诸侯争霸的年代，才真正需要纵横家在其中合纵连横。
在新的时代，无论是你是我，都需要重新调整位置。
我一直在等待，扭转局势的这一天。
所以，才有了你我今日之战。
面对正义凛然义无反顾要与自己为敌的盖聂，手握鲨齿的卫庄，这些话，一句都说不出。他只能问：“楼兰与你有什么关系，你要为他们争斗。”
盖聂回答他：“我手中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要阻止你这样的人。”
——你这样的人？
——我这样的人？
呵？我这样的人？我是什么样的人呢？师哥——
卫庄问不出口，只是哽在心里难受。他不在乎别人如何评价他，他自以为普天之下只有师哥是最懂他的。
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对手。
他们是对手，也是知己。
无奈命运不允许他们以知己的方式来相处，偏偏是要纵横相对，争个你死我活。
看着盖聂被之后赶来助战的阴阳家大少司命，自己手下的白凤赤练联手打下女神像，卫庄看着他坠落的身影，无限怅然。
可这怅然，又有谁懂呢？
“心疼啦……”
青尘的手伴着她说话的声音摇晃在他眼前，卫庄毫不留情的一剑指在青尘咽喉，看着血在她脖子上流下……
冷冷道：“楼兰迟早会被荒漠吞食，这片土地上的灵气你不如取了吧。”
卫庄很想要向盖聂证明，以你一己之力其实什么也守护不了。
以我一己之力，又能摧毁的了什么呢？
随后取得蚩尤剑，被蚩尤剑邪气侵体的卫庄与盖聂再战。
楼兰依旧安好，月牙湖水未干，草木峥嵘。
卫庄看见，青尘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位置。他就知道，她是不会听话的。青尘有自己的主见，不会因为自己一句话，就去取了这片土地上的灵气。
不管怎样，只要她不插手自己与师哥之间的争斗就好。
在与盖聂交战过程中，卫庄其实很担心，青尘会突然冲进来给自己挡剑挡刀子，若是真发生这样的事，师哥，会自责的吧？
好在，青尘没有，直到最后，自己被盖聂一剑刺中腹部，她都没有。
呵……会为了自己做这种蠢事的只有赤练吧……
卫庄自然知道自己伤的不是要害，就如同自己用蚩尤剑划了盖聂数十剑也就划破他点皮而已。
我以为我能比你狠心，却是我以为……
一边用蚩尤剑伤你一边又不停的劝你放弃，其实，我只想看你在我面前认一次输罢了。
但此时此刻，这样煽情的话，卫庄还是说不出口。有些话，可能他到死都是对盖聂说不出口的。
卫庄能做的，就是退后一步，让自己坠入万丈深渊。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
想要站立在众生之上的人，让众生都抬起来看你的人……
一旦从高处跌下，便注定粉身碎骨。
粉身碎骨，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卫庄闭上眼睛，这一刻，他没有任何求生的欲望，就这样，让一切都结束吧……
人在将死之前，总会好好回顾下自己这一生，卫庄以为，自己最先想起来的，会是少年时与师哥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毕竟，自己自小就没什么朋友。像师哥那样与自己处处伯仲难分的朋友更是少之又少。
可他最先想起来的，居然是一头狐狸，白狐狸，九尾的。
是小时候的事，差不多五六岁吧……
他在冷宫中受人欺负，是一头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白狐狸救了他。
卫庄犹记得，那是头毛白若雪，光华如月的九尾狐。就是比之寻常的狐狸，小了点，只有猫那么大。
只是后来，他没有再见过它。只是在书上翻到，有关青丘之狐的记载……
“喂，你真不想活了啊！”
卫庄感觉到自己身上突然多出来的重量，睁开眼睛，青尘正一脸焦急的看着他。
这丫头……
卫庄无奈，只能搂紧青尘的腰，试图改变他们这种高空下坠的局面，他不能让青尘陪着自己送死！
一想这崖底是水，青尘又完全不懂水性……
“你真是找死！”卫庄忍不住骂了出来。
“你不舍得让我死的！”青尘同样紧抱着卫庄，定定的看着他，说得相当自信。
确实，他们，都不会死的。
所以，盖聂，我与你之间的这场争斗，还将继续。
如果时间能倒流一次，让我重新选择，我依然会踏入鬼谷，做你的对手。
即使我们，仍旧道不同不相为谋。
也不要被这命运无情捉弄，所谓宿命，是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去改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