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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王顾左右虚话实试探 醉翁之意假酣真盘算

太阳还没下山,刺竹和清尘就进入了一个小镇,找了家客栈,才一落座,清尘就一言不发地走开了。刺竹以为他去上厕所,盏茶功夫,他回来,张口就问掌柜的:“隔壁的杂货铺,跟你们店里有侧门相通?这店里背靠着的,又是什么人家?”

“隔壁杂货铺是我们老板娘的娘家,借了房间放店里杂物,所以有门相通。背靠着的,是一户教书先生家,老两口带着儿子住,还没收媳妇呢。”掌柜的回答。

刺竹喝着茶,心里很明白,刚才清尘是去勘察去了。他如此警醒,让刺竹有些意外,虽然他口口声声跟秦阶是一家人,而且特意说明各有分工,可是这行事做人,却分明是处处戒备,下午山道上的话,看来是口是心非的。

正想着,清尘说话了:“下午你不该自报山门,我原打算,说你是沐家军的人。你暴露了身份,秦阶会对你下手……”他压低声音道:“怂恿淮王称帝,秦阶首当其冲。”

秦阶自然,不希望你来做和事佬。刺竹已经听出了言下之意,他默然道:“你又为何要保我周全?”

清尘悠然一笑:“你们礼待我父亲,我就此还清你们的人情,从此各不相欠。”他说:“沐家军是义师,当然不会做出斩来使的不齿之事,我们既然接下了送你的差事,自然要保你安全来回。”他抬眼,眼睛凛冽的精光一闪,带着寒意:“等你过了渡,我们依旧如前。”

刺竹笑着,轻轻一拱手,表示谢意。

酒菜上齐,刺竹一抬手,就要替清尘倒酒,清尘伸手一拦。

“不用那么紧张,生死有命。”刺竹爽朗道:“如此好菜,小酌一杯。”

“我不喝酒。”清尘冷冷地说。

刺竹怔了一下,方才的清尘,虽然不热乎,却也平和,须臾之间,变得冷凛,刺竹有些转不过弯来。

“不喝算了。”刺竹一摆手,自己斟上酒,招呼一声,一筷子菜就塞进了嘴里,回头看看清尘还没动作,便说:“吃啊。”

清尘提起筷子,却闷闷地想着心事。

秦阶为何不准沐家军的人上百洲城?估计刺竹送信,想阻止安王和淮王修好?不对,刺竹上午才过渡,消息没有那么快。清尘的脑筋转得很快,他马上就想到,秦阶一定是想借安王把父亲放回来的事情,在淮王跟前挑唆,所以才阻止沐家军的人见淮王。这个混蛋,预备连个说明事情原由的机会都不留给父亲!秦阶的算盘,无非就是想一口吞掉知樟县和苍灵渡,在淮王面前取得绝对的话语权。

正想得入神,忽然碗里就送过来一块好大的肉,清尘一抬头,看见刺竹满脸笑容:“吃饭就吃饭,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胃口。”

他瞪瞪地看着刺竹。

“秦阶翻不了天,”刺竹笑呵呵地说:“那么多年,淮王那么信任他,不也给沐家军留了一席之地……再说了,你这不是过来了,等上了百洲城,见了淮王,该说什么说什么……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吃饱了,好好睡一觉!”

清尘默默地瞥了他一眼,这个赵刺竹,装疯卖傻,其实心里贼精,自己的心思,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他端起碗,轻轻地扒了一口饭,却又听见刺竹在笑:“诶,你吃饭怎么跟女孩子一样,点么点的呢……”

清尘心里一惊,却淡淡道:“是啊,他们都说我好多习惯象女孩子……”

“你的声音也很象女孩子,”刺竹看了他一眼,说:“开始听隋先生说你的别号是倾城将军,我就觉得怪怪的,第一次交手时也没顾得上细看,今天这番一打量,越看越发现你象女孩……”

清尘沉默地听着,一言不发。

“你怎么不吃肉啊?”刺竹看见他把碗里的肉扒向一边,好奇地问。

“我喜欢吃素。”清尘面无表情地回答。

“怪不得长得这么瘦,当兵是体力活,你该多吃点肉,长得膀大腰圆的,力气大些,人家也就不会说你女人气了。”刺竹呵呵地笑起来:“其实你也不矮,就是不壮实,特别是穿上那铠甲,显得好单小。”他凑近了,低声道:“你吃素是不是因为你爹的影响?听说他的师父是净空大师,你跟大师也很熟吧?”

“一般,见过几次。”清尘慢慢地吃着饭,没有看刺竹。

刺竹嘴里嚼着饭,眼睛却盯着清尘,一字一顿地说:“还记得跟肃淳交手的时候么,他看见你的脸那一瞬间,都呆了……后来他跟我说,你一定是个女孩子!”

清尘脸眼皮都没抬一下,缓缓地喝了口汤,慢悠悠地问:“他有娈童的爱好?”

“没有,”刺竹低声道:“安王家教甚言,要是世子娈童,他会废世子的。”

清尘瞥了刺竹一眼,没出声。

“世子的婚姻由不得自己做主,是皇后赐婚,初尘公主是他的未婚妻,”刺竹仰起头,一杯酒下肚:“当然,他以后,还可以娶自己喜欢的女人做夫人。”

这个话题,短短的时间内已经重复了两次。赵刺竹这是什么意思?是试探,还是怀疑我是女的?而且,还怕我看上肃淳,让他为难?清尘默默地吃着饭,心里已经明白,这个赵刺竹,别看他笑呵呵傻兮兮好像没点心机,其实东一榔头西一锄头的,说的话都是拐着弯过来,只冲一个目的。可惜,想法错了十万八千里。

肃淳?清尘心里冷笑一声,我看上的可不是什么安王世子,而是初尘公主。

“你跟你爹长期住在营里,那你娘呢?”刺竹又给清尘夹了一筷子菜。

清尘低声道:“她跟爷爷奶奶一起住。”

刺竹再次看了清尘一眼,说:“你长得一点都不像你爹,不过看你的长相,你娘一定是个大美人。”

清尘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恩”。

“你是独子,没有姐妹么?”刺竹大咧咧地说:“我们家四兄弟,我老三,两头不靠,自力更生。”

清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刺竹嘻嘻地笑道:“老大,爷爷奶奶喜欢,头孙嘛;老二我娘喜欢,老四最小,爹疼得多,我么,就自个混自个了。”

清尘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用说得自己跟孤儿似的……”

刺竹抿嘴一笑,低声道:“原来你也会笑的,我以为,你生就一张冷脸呢。”

清尘静静地望着他,敛去笑脸,淡淡地说:“吃饭吧。”

“你不爱说话,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身材和声音,怕引起别人笑话或者轻视?所以干脆不说话,让人家去畏惧?”刺竹轻轻地,如同拨洋葱一般,剥开了清尘内心真实的一点,他预备着,清尘会一怒而起,他也正是,想通过这样的话语来刺探虚实,一步一步地,去验证自己那个似乎不太可能的猜想。

“你猜对了一部分,我也纳闷,自己为何老不变声,总是孩童一般的音色,当然,在你们看来,就是女人一般。”清尘看着他,毫不避讳地承认,并且坦率地说:“其实我人前不说话最大的原因,还是觉得跟不对味的人,多说无趣……”他迟疑片刻,最终更为直白地说:“如你所说,沐家军跟秦阶,关系不怎么样,所以无话可说,另外淮王那里,自有父亲招呼,我多说无益。”

刺竹微笑着,将军道:“看来,寡言少语的沐少主,似乎觉得跟鄙人说话还有些趣味。”

“我知道你想了解我,就跟我想了解你一样,”清尘平静地回答:“只是,我只对你的功夫感兴趣,但是你好像,对我的私事更加感兴趣。”他眼睛里亮光一闪,射出咄咄的光彩:“你觉得我是女孩子?并且,对世子一见倾心?”

好聪明的沐清尘啊。刺竹心里感叹一声,随即呵呵一笑,遮掩过去。

清尘默然片刻,忽然说:“我喜欢初尘公主。”

刺竹一顿,有些惶然,正被这一句话的闷棍打得有些分方向不清,那里清尘又送过来一个炸雷:“我是有些喜欢她的,如果她亲自来劝降,我会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不过,世子总归要娶她,我降与不降又有什么意义呢?与其降了横刀夺爱,不如,就这样趁入戏未深戛然止步吧……”一丝清浅的笑意,缓缓地浮现在他嘴角之上,他安静,却隐含着挑衅,望着刺竹。

这个结果显然大大出乎刺竹的意料,他眨了眨眼睛,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却有些勉强和难看。

我看你还笑得出来?笑面虎!清尘在心底咬牙切齿地哼一声,低头吃饭,不再理会刺竹。从来都是我耍弄人,什么时候,会被别人耍弄,你真是没长眼睛。

刺竹呵呵一笑,自当没有什么事,马上又换了个话题,轻松松松却又是石头一样的砸过来:“你听过江祉莲这个名字么?”

“知道,”清尘波澜不惊地回答:“她是我爹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后来嫁给了安王,十七年前在苍灵渡,自愿替安王一死。”话语虽然平静,心里却飞速地转开了,他提起我娘是什么意思?不管怎样,清尘知道,赵刺竹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又一轮新的试探开始了。

刺竹皱了皱眉头,这样的回答,好像这个沐清尘跟江祉莲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沐广驰居然对儿子这么坦诚,大大超乎他的预想。问到这里,刺竹有些卡壳了,这个沐清尘果然是聪慧过人,而且阴森狡黠,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好难琢磨啊。他无奈地,假意感叹一声:“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你爹真是个性情中人,不但痴情,而且还不瞒你……”

“这不是什么秘密。”清尘淡淡地说。

刺竹悠然笑着,徐徐问道:“象你爹这样为了一个女人记恨安王,说明他重情,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是否应该以大义为重呢?”

清尘剑眉倏地一皱,冷笑一声:“何谓大义?”

“顺应天命,是为大义。”刺竹毫不含糊地说:“淮王是反贼,天下人皆知。你父亲枉为义士,怎可为虎作伥?”

“我爹哪里为虎作伥了?”清尘的眼睛里,似乎有火花,但更深的,是寒意:“他可有为非作歹的名声,可有遭人唾弃?”

“淮王谋逆造反,王师回朝却被阻苍灵渡,如果你爹真的识大体,又怎会不辨是非?”刺竹的声音里隐含着咄咄逼人的质问。

“哼,黑白岂是由你定的?”清尘淡淡地冷笑,傲然道:“自己没本事过渡,就别拿别人说事!”

刺竹被呛住了,无奈道:“凡事都有规矩,长幼有序,嫡庶有别,真命天子是当今皇上,淮王岂能鸠占鹊巢?!”

“古有尧舜之让,近有唐王李世民,什么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哼!亏你还是行伍出身,不知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么?”清尘蔑笑:“真命天子,赢了才算!”

“赢了也会被口诛笔伐,遗臭青史!”刺竹讥讽道。

清尘杀气腾腾地脱口而出:“那就把写史的先诛了。”

“你是一暴君啊?”刺竹被他这句话唬得目瞪口呆。

“强权才是真命。”清尘冷冷地说:“你我还有机会,战场上一决高下,下次,我绝不会输给你。等你从我手下留着了命,再来跟我讨论规矩吧。”他将碗重重地往桌上一顿,起身便走。

一语不合,只差拔刀相向了,个子不大,脾气好大啊。刺竹怔怔地望着他拂袖而去,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

清尘已经走到了楼梯口,忽然回过头来,凛声道:“别以为你给了我一个人情就可以随便教训我,我爹的是非更不得妄议。赵刺竹,那个人情,当时我就还给你了,你不至于,记性这么差吧?!”他一抬脚,上楼,连回头看刺竹一眼都不屑于,决然道:“就你这样,还想劝降?若不是我爹有交代,一路上我多的是机会灭了你!”

刺竹蠕动着嘴唇,想说些什么,却被抢白得一无是处,他眨了眨眼睛,心里有些窝火,却无处可以发泄,顿了顿,猛地大声喊道:“掌柜的,来两大坛酒!”

刺竹一个人喝的伶仃大醉,被小二扶回房间。

暗夜寂静,月色清淡,打更的长长的身影穿过小巷,梆子传来“梆、梆”两声脆响,然后是悠长的一句:“二更了,关门关窗,小心火烛——”

床上烂醉的刺竹忽地睁开了眼睛,一个翻身坐了起来,飞快地换上便衣,蹑手蹑脚地拉开窗户,轻轻地闪了出去。在屋顶上轻步如飞,刺竹飞快地,接近了一个院落,细碎的几声瓦响,好像野猫在屋顶窜过,他猫下身子,左顾右盼,溜到一幢房子前,倒勾住屋檐朝下望去,然后悄无声息地翻下去,片刻不见了踪迹。

约莫半个时辰后,客栈房间的窗户轻轻一动,被推开了,刺竹轻而快地钻进来,双脚刚一落地,忽地看见房中坐着一个人,隐隐绰绰不甚清楚。刺竹大惊,手一抖,下意识地从袖笼里滑出匕首,却听见“哧”的一声,一点小小的光亮闪起,淡淡的黄光映出清尘默然的脸。

他用火柴点亮蜡烛,转过身来,朝向刺竹,手一伸:“拿过来。”

刺竹嘻嘻一笑,装傻:“什么?”刚坐下,正要伸手拿桌上的茶壶,那里清尘已经递来了杯子,刺竹接过来,温温的,于是笑道:“算好了我什么时候回来?”

“去一趟王督军家里,门道熟也就半个时辰,不熟么,也超不过一个时辰。茶温正好……”清尘漠然一伸手,依旧说:“拿来。”

“什么呀,”刺竹安安心心地坐下喝茶,平静道:“我就是喝多了,心里难受,出去在屋檐上躺了会,吹吹凉风醒酒,舒服了,自然进来了……”

说:“既然酒醉了,还记得换衣服?”清尘冷冷地斜了他一眼:“我知道你的底细,酒量不小。”

这个厉害家伙,事先不挑穿,事后就开始点点戳戳了。刺竹有些吃惊,他一直以为清尘对自己丝毫也不了解,这样看来,他似乎知道的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先稳住吧,刺竹低头,看看自己的衣着,回答:“衣服脏了,换换很正常。”

“那身衣服没脏,我已经看过了,只是有些酒气,没有污物,”清尘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谎言,起身走了过来,更清晰地说:“这身衣服,走屋顶翻墙,倒是有些脏了,不如,我替将军换吧……”一双手,不由分说,已经搭上了刺竹的肩头。

刺竹刚想挣脱,却感觉脖子上一凉,登时明白,已经匕首抵喉了。然后,一只手不由分说地顺着肩膀滑下来,探进了他的前襟,手一抽,带出一叠薄薄的纸张来。

“我辛辛苦苦一场,你怎么能坐享其成呢?”刺竹不满地嘟嚷道:“太不仗义。”

“我不是给你倒茶了吗?冷清清的房间里,等了你大半个时辰,还亲自为你的安危担心,”清尘坐回位置,戏谑道:“沐少主如此这般的亲力亲为,可不是一般的礼遇。”

“你担心的可不是我的安危,而是这个……”刺竹用手指了指那几张纸,清尘手甩扬,飞快地闪过,马上收进自己的前襟,然后抬起头来,挑衅地望着刺竹,仿佛在说,想抢?

刺竹默然片刻,呵呵一笑:“我们谈谈,也许这个东西,可以共用。”

“不为一主,如何共用?”清尘不屑道:“你想抢,我就告发你,你再勇猛,难道还能创造以寡敌众的神话?想不死,就别吭声,今夜的事,当没发生好了。”

刺竹微笑道:“我低估你了,早该想到,你也想要常州外防图,我是要用来攻城,你却是为了防备秦阶……虽然各为其主,但是对付秦阶这个目的是共同的,不如,我们共享?”

清尘凉笑,不答。

“沐清尘,”刺竹低低地喊了一声,想发火,却知道此时不宜,于是堆起笑脸,轻声道:“我付出了劳动,看在你陪我一路的份上,让你分杯羹也是应该,只是你不该全拿了去,这算什么?”

“我就知道你过渡,不是给淮王贺寿这么简单,”清尘沉声道:“不过我告诉你,我跟秦阶再不合,也是淮王一边的,我当然不会为了对付他,而跟你联手,那我岂不是成了吃里扒外?!”

“你算好了,我会去王督军家里偷城防图,你就是想螳螂捕蝉,是吧?”刺竹无可奈何地说。

“嘿嘿,”清尘笑道:“那是自然。不然,我当时就可斩杀栅栏后所有的士兵,直接闯关,何必等上一个时辰,为的,不就是让你如意在这镇上安睡一晚……我凭什么这么好心,当然是要借你去跟我取我想要的东西,如果你被抓了,跟我无关,现在你偷到了,这东西,自然归我。”他傲然地抬起头,乜了刺竹一眼。

这个鬼算盘,居然如此厉害!刺竹恨得牙痒痒,就是没办法,只得愠道:“你别逼我动手!”

“你动手好了,”清尘冷声道:“我告诉你,自山顶闯关之后,秦阶的人已经把我们盯上了,刚才为了掩护你出去,我在大堂里坐了许久才上来,现在,你还敢指责我什么都没做么?”他哼一声,斜眼道:“这城防图,你拿着无用。”

刺竹刚要说话,清尘再次插话进来:“城防时时要换的,如果你们过了苍灵渡,沐家军往后撤,城防也不可能同现在一样,所以你拿着无用。”

清尘的话当然在理,可是刺竹想得更深,他是想通过城防布置来了解驻防将领用兵习性的,以备后事,可是让清尘一搅合,变成白忙乎一场,都给沐家军做了嫁衣,他当然不甘心。

“你也别不甘心了,”清尘望过来,目光如炬,似乎看透了刺竹的内心:“我拿着其实用处也不大,只是随时为自己准备着后路,但是总的来说,给我比给你更有价值,你说是么?”

他这么说,是为了不让刺竹误会沐家军和秦阶的军队会狗咬狗,刺竹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低头不语,寻思着,要怎样跟沐清尘讨还条件,不能事事都由他占了主动。

“还是不甘心?”清尘悠然一笑,一语中的:“你别想跟我谈条件,你没有任何凭借,而我,则随时随地都可以让你死……”他瞥一眼桌上,淡然道:“刚才的茶里,我就可以下毒,你有几条命?”他仰头大笑几声:“你怎么这么容易轻信于人?”

“你为什么要害我?”刺竹说:“因为觉得没必要,所以我才不防备你。”

清尘冷笑道:“我何须跟你多嘴,一杯茶就毒杀你,城防图拿到了,一切不轨都在你身上,秦阶也死无对证,我回去明白地告诉安王一切,他又能怎样?”

刺竹一愣,忽然想起隋先生的话“这个小将军,心思缜密,阴阴阳阳,不可小觑。”他心里蓦地一沉,完蛋了,如今非但知道被彻底地算计了,一时半会还解脱不了,仍要继续被他牵着鼻子走。刺竹心里有些懊恼,但更多的,是心惊,这个沐清尘,真的好难对付啊。

“当然,我不会让你白做事,作为回报,我会一直把你安全送到淮王跟前。”清尘站起身,俯视着刺竹,言语里满是居高临下的倨傲:“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但是只限于一部分,但是,我想要的,全部都得给我。”

他朗声道:“这就是可以交换的全部,不跟你讨价还价,下次无需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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