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洲城有一家百年的老客栈,客栈名字叫“同福”。此时,天气正好,又是一年的夏天。客栈老板还是那个胖子,十多年不见他似乎又变的富态了。此时的客栈正是热闹的时候,楼下大厅有位说书的先生,那先生看起来十几岁的样子,并不是原来的那个老者,想来只是个串场的。
他手中拿着白羽扇,唇红齿白,一双汇聚了千万明星的眸子。那气度,仿若当年的林鸿。只见他口若悬河,正在讲述一段天下尽知的佳话。
“咱们的景贤皇上同倾城皇后的旧话咱们就不提了,现在我给大家讲段京城的新段子。话说乾六年,景贤皇上突然性情大变,月内选秀数次,弄得民不聊生。其实,谁晓得真情?当日真正的景贤皇上已经离开了南朝,躲在塔刹。他为了保全朝中大臣而被狼国奸细逼到如此地界,想来也是个好皇帝。同他一起的,便是咱们的倾城废后张氏。张氏美貌天下无双,传说她中秋时节在华碧池的湖心亭跳舞,瞬间那满池枯荷尽数开放。”
他讲到此处,台下便有人接道:“小哥,乾六年你才多大啊?”
那少年不好意思的稍稍头,“当时我才四岁,但是这和年龄没什么关系。我这段子,可是京城听来的。”
那人道:“小哥,你要是讲的好,我便请你喝坛老板珍藏的女儿红。”
少年一听笑着道:“本少爷等着你的女儿红。”他转过身继续讲他的故事,“咱们的景贤皇帝同倾城皇后一起到了塔刹,塔刹的恩雅女皇十分重视,由于当时已经同咱们南朝和亲,所以便答应下来帮助他们从新布局。倾城皇后何等聪明,早已经让人传书当时的宁王,也就是咱们现在的赫德皇上,让他带领五万大军照反,由而得出空闲回宫。然后宫中剩下的忠心内侍帮助下,一举收拾了所有内奸。”说到这,他卖了个关子,“大家都知道,景贤帝退位,可是知道为何退位?”
台下观众一阵起哄,“还不快说,说完了请先生你吃饭。”然后纷纷仍上银钱。
那少年对着旁边的一位老者一笑,“先生,这些赏钱都是你的。你只要记得我说的书变成,其他的没什么大要求。”
老者一看,地上的银钱比他平日收获多的多,于是便道:“谢谢小哥帮忙。”
少年一笑,脸颊两个浅浅酒窝十分可爱。“当日景贤帝回到宫中,一直未曾再恢复倾城废后的皇后之位,他深知这后宫繁杂,于是便有了隐退之心。于是,他鼓动大臣拥护当日的平和王爷为新的皇上,自己愿意退位让贤。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平和王爷性情比较懒散,不喜欢参与朝政,表面答应的好。刚回王府便卷了铺盖,带着自己的家人跑路了。于是景贤皇上又想到一人,打算用计谋赶鸭子上架。”他喝了一口茶,继续道:“他让大臣传播平和王爷已经被杀,逼迫他退位,于是便只有当时尚为宁王的赫德皇上接班了。为何景贤皇上要退位呢?其实,他在塔刹之时已经看清后宫粉黛,即使三宫六院也不如自己的皇后对自己一般深情。但是身为皇帝,如何跟随她浪迹天涯,于是,便打算放弃皇位。正所谓,爱美人不爱江山,不过如此罢了。”
台下一阵叫好,然而却有一个十岁的漂亮小丫头走来,“哥,若是再不回去,爹爹要罚的。”那小女孩声音如同春谷中的流水,又仿若叮铃响的风铃一般。她两只眼睛异常明亮,黑色的眼珠如同两颗宝石,小巧的鼻子,和一张如同桃一样的小嘴,一个准美人坯子。
少年一听,脸色一变:“今天就到此,下次再聊。”他跑下台,忙拉着自己的妹妹离开,临走到一位客观桌边时,顺手一捞,一坛女儿红便落入怀中。“谢谢仁兄的女儿红。”
那位客观笑着道:“小兄弟讲的如此好,应得的。”这位客观看起来二十多岁,年龄不大,与当年龙阳有些相似。
身旁的随从的女子轻声道:“夫君,这小少年说你跑路你还能笑的出来?”
龙萌一听道:“他说的也没什么不对,我当年的确是跑路。只是,若不跑出京城何能遇到娘子你呢?”
那女子娇笑,如同一朵美艳的花儿:“夫君真会开玩笑,不过他似乎还没讲完这个故事。”
龙萌喝了一口酒,“的确没有,当日两位皇兄约定,十年之期,如今龙谦皇兄便要传位给太子龙芯了。他也是个困不住的人,坐了十年的皇位,想来是要好好休息一番的。”
香洲城是有名的锦绣之城,城中十年前搬来一户人家,那户人家姓氏林。家中有两个孩子,一个十四岁的男孩儿,聪明绝顶,年纪尚小已经在香洲有了不小的名气。女孩更是才貌双全,才十岁已经不少人上门提亲,可是全部被林家拒绝。
香洲百姓只是知道这样一个豪门,然而却不知为何搬来至此。
夏日炎炎,虫儿不停的鸣叫。
“小二,我想问下刚刚那位少年家住何处?”
那小二一听是打听林家公子,于是忙道:“若是想给你家孩子提亲,我奉劝一句还是不要的好。来他们家提亲的不少,可是从来都是自己去碰钉子。”
龙萌笑了笑:“不是前去提亲,只是他像我一位故人,刚巧,那位故人也姓林。”他拿出一锭银子放到桌子上。
那小二一见银子,笑着道:“在我们客栈后面的那条街上,顺着向东走一盏茶功夫便到了。”
龙萌拉着身边那位女子的手站了起来,“那我们便去看看如何?”
那女子笑道:“我倒是听说林夫人琴艺高超,才华横溢,前去拜访也无不可。”
林府看起来比较眼熟,和当日的张府很是相像。院子后面便是书房和小姐的闺房,有着一片已经挂着桃子的桃林。
此时一个声音正在埋怨中:“爹爹真是,说罚便罚。娘也是的,每次她求情爹爹就会增加,结果她还是次次求,害我每次被罚都要罚两倍。”
另一个小女声道:“娘也是为了哥哥啊,谁知爹爹那么不近人情。”
书房中,少年正在抄写经书,少女在一旁帮他研磨。阳光透过来,洒在他们脸上,当真是美丽如幻。若是能生得这对儿女,想来其父母也定然是五官精致了吧!
林府的大厅之中,几个人正在聊天品茗,正是刚刚来拜访的龙萌同他的夫人风晚影。林鸿同他是数年前的相识,忽然间见他如此潇洒想来也猜了个**不离十。
岁月无情,但却格外照顾花铭铭。她脸上依旧没有皱纹,只是风韵变得沉稳不俗。多年前的那份执着,如今只有慈母的感情所依。
“军师,这转眼十年,想来你也清闲了许久。若是新皇登基,你有没有意思前去辅佐?”龙萌开门见山,丝毫不拐弯抹角。
然而林鸿却道:“我既然已经出来朝堂,便再也不想踏入。那种地方,劳神费心的厉害。若不是如此,平和王爷你也不会跑路偷闲啊!”
风晚影一听,脸上不高兴了。“谁说夫君是跑路?怪不得另公子在大街上说书,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家王爷跑路。原来,都是你在家中传授的。”
“说书?”林鸿一听,看向一旁的花铭铭,花铭铭道:“前些日子青儿去京城,那是听回来的。”
“夫人不必如此,既然他喜欢离开家,那便让他离开便是。我不会强求,明日起,夫人帮他备足了盘缠,让他出门游历去吧!”林鸿转过身对龙萌道:“小儿顽劣,王爷同王妃不如在这香洲多玩几日,刚好同在下一起喝酒聊天。”
花铭铭原本想说些什么,然而见林鸿心意已决,再也不敢多言。如今,林鸿的脾气变得十分古怪,特别是对自己的儿子。
南朝皇帝大开恩科,想要广纳贤士汇聚朝堂。
后宫之中,东宫太子正是龙阳的儿子龙芯。如今,他也是十四岁的少年了。长相同龙阳有些相似,只是少了一份武将的气势。
华碧池中的水依旧碧绿,昔年的白荷此时已经从新摘过。此时夏季刚过,白荷也渐渐萎缩。枯萎的景色,似乎更加让人想起往事。
龙芯剑眉耸立,在这后宫中,他没有朋友,孤独的一个人成长了十年。偶尔母后会来探望,然而也只有一个月中的那么几天。他不明白,为何要选他做太子。自己如今的赫德父皇为什么不娶一个皇后回来,然后生下自己的子嗣。
“太子殿下,皇上让您去南书房,景贤万岁进宫了。”一个身穿粉色小宫装的女孩子细声细语的说道,她十分美丽,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
龙芯看了她一眼,眼中含着温柔。“母后也来了么?”
那小宫女道:“倾城皇后也一同进宫了,此时好像是去未央宫库房找什么东西了。”
未央宫?十年前倾城皇后离宫之时已经把库房的东西从新分到内务府中,如今又去寻找什么去了?
他犹豫了一下,然而缓缓的道:“我们先去未央宫。”
未央宫被一片晚霞染成了红色,虽然长久无人居住,然而却打扫的一尘不染。清儿带着南宫夫人来到旧地,那门前的一池莲花不知为何今时今日依旧生机勃勃,已经入秋还开的正盛。
“母后,这池中的白莲想来是知道母后要回来,所以才盛开相迎。”龙芯带着一个小丫头走了进来,见到满池莲花道。
清儿原本是背对着宫门,此时听见说话便回过头来。她莞尔一笑,“芯儿还是老样子,会说些好听的话儿来讨母后的欢心。”她依旧如同当日,头发挽起,带着一支简单的玉凤钗。青丝中毫无雪白而言,冰肌莹彻薄粉敷面,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
南宫夫人从殿中走出,手中拿着一把小铲子。“夫人,找到了。”
清儿笑着道:“那便挖出来吧!”
南宫夫人发髻上依旧是南珠步摇,她脸上已经有了细小的皱纹,虽然不多,却能看出岁月有在侵袭。她笑着,看起来十分的轻松。“我这就去挖出来,整整十年,想来也是不错的。”
龙芯见母后如此,忙问:“母后,树下藏了什么?”
清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望了望他身后的小宫女,“你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话,奴婢叫上官婉儿。”她低着头,偶尔偷偷看了一眼清儿。心中无比的惊讶,闻着清儿身上淡淡的幽香,如见到天山的仙子一般。她真的是太子的母亲么?看起来如此的年轻美丽,仿若天人。
清儿笑着道:“你可是服侍了太子十多年?”
婉儿道:“奴婢从小便服侍太子。”
龙芯见母亲不回答自己的问话,又重复了一遍。“母后,那树下到底埋了什么?”
清儿笑着道:“是一件礼物,我们先离去,等你南宫嬷嬷启封了你自然知道。”她拉着龙芯的手,转身离开的未央宫。
夕阳如虹,美不胜收。
南书房中,两人正在对持之中。龙阳从来未曾见过这样倔强的龙谦,此时竟然敢同自己一起较劲。“你竟然违抗我。”他气的脸上通红。
然而龙谦也好不到哪去,龙袍都被扔在一边,看来是想同龙阳一绝高下。“你还以为你是皇上么?你以前是,我现在是,我们平起平坐。为何我一定要听你的?”
龙阳别无他法,把身上的长袍脱下来甩到一旁。“若是如此,咱们便打上一架,谁赢了听谁的。”然后他贼贼的笑道:“你做了皇上那么多年,现在手脚已经不灵活了吧!”
龙谦一听,反驳道:“比比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