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比起对将军府熟悉的程度,没人能与长期生活在这的辰君爵对抗。所以在流艺澜自认出了府就是逃出生天的时候,被他拦在了前面。
“跟我回去,你本就是我的女人,你承诺过的,不要逼我。”他急红了眼。
流艺澜拼命躲过他的进攻,他似乎深知她内心的想法,每一次的躲闪,都能被他恰到好处的察觉。
“回去!”这是他最后一次警告。
“放开我,我不会跟你回去,就算杀了我,我都不会!”她铁了心不回去。
两个人你看我,我瞪你这么僵持着。
流艺澜的双眼早已觉得酸涩,她不肯认输,所以一直干瞪着。辰君爵自知她的脾性,主动败下阵来,沉了沉道:“别闹了,让我们的婚礼继续好吗?”
“你以为我和你闹?”
为什么女人生气的时候,男人永远觉得她是在闹呢?难道普天下的男人,都有这个通病?
“我知道你不是闹,当我闹可好?陪我一起闹下去,一辈子。”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小心翼翼的,好像稍微提高音调就会吓跑她。
他越是这样,越让她内心变得不坚定,她清楚不能这样下去。躲开他的视线,忍着心中揪痛说道:“要陪你闹一辈子的人,不会是我。”
听完她的回答,他觉得心好像被人狠狠提起,棕瞳幽深,“你恨我,为什么不杀了我?”他拿出配身小刀,抽出刀削。刀柄向她,刀尖对准自己,“杀了我,我放你走。”
她看着那把小刀,别过脸,“我不是残暴之徒,不伤害无关紧要的人。”
“是吗?”辰君爵冷冷一笑,带有或多或少的绝望,“如果…是杀夫之仇呢?你还要放过我?我杀了程世凌,让你眼看丈夫死在面前!这样,还能将我置之度外,当成无关紧要的人吗?”
这话要用多大的勇气说出,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些和她的离开比起来,不算什么。
他要赌,不止赌自己的命,还要赌她究竟对他有多少感情。如果她下手了,死了也就罢了,反倒轻松。
没死…
或许,他是给自己找一个忘却的理由吧。
流艺澜看着他,她知道,他在期待。期待这个结果,她更加明白,他拿自己的命出来赌,赌她不会下手。
可是…
她迅速夺过刀子,往他胸膛插去。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一系列动作完成她迅速扔下小刀,头也未回的逃了,逃得远远的。
她不知自己哪来的动力,逃跑的速度堪比当年学校赛跑。如果以现在的速度参加当年的比赛,可能不止拿季军这点名次了吧。
逃到他看不到的地方,她才停止逃亡,背靠墙壁缓缓倒向一角。愣愣的望着被他的血溅满的双手,歇斯底里痛苦得大叫:“啊————!!!”
直到看清双手的血迹,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那一刀不该刺进他的身体,应该是自己才对!
他有什么错,他们有什么错!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究竟为什么?!
她握紧拳头,使出全身力气往地面砸去。
以前她总不明白,电视里演员痛苦时砸东西究竟出于什么原因,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好像只有这样,才足够将内心的痛苦粉碎。又或者说,这是在惩罚自己犯下的错。
她一遍遍砸着,发泄内心那些不堪一击所谓的保护盾。它们那么脆弱,一点也受不起外界的任何风吹雨打。
在她最最痛苦不堪时,一双如同乞儿般脏污的黑色皮鞋出现她眼前。
“兰芝,你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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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流艺澜刺伤后,辰君爵呆呆的伫立着,仿佛从胸膛里正在流着的不是他的血,仿佛那伤并没伤在他的身上。
他摸着自己心脏的位置,觉得痛…
明明他是一个已经麻木的人了,被刀弄伤的地方不痛,心为何还会痛?
低头看一眼仍往外流血的伤口,他忽然大笑起来,完全不合时宜的大笑:“哈哈哈…”
想他万人敬仰的大将军,为护明城的安稳繁荣出生入死,今天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将自己折磨成现在这副面容!
“流艺澜啊流艺澜,我不怪你,不怪你…你并没有错。你终于为自己的丈夫报仇了,你伤了杀害你丈夫的凶手…”
“可是,你究竟有没有想过相信我一次,就一次。如果你愿意相信我一点,花些心思调查,就会发现,当初开枪之人,并非我啊!”
“却原来,在你心中,他比我重要。为替他报仇,你甚至可以杀了我。原来…”
在你心里,我竟一文不值,如同蝼蚁。
他慢慢走在路上,仰天狂笑。不顾忌周围人讶异的眼光,不顾及自己大将军,明城守护神的称号,笑得张狂。
果然是他太高估自己,将自己在她心里的分量想得太重要。可惜了啊,他不过是个该死之人!
该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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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流艺澜沉吟一声,蹙眉道:“任它去吧,反正死不了。”
“这怎么能行,你一个姑娘家家,不比我们这些粗鲁汉子,留了疤可不行。”
她看着为自己认真上药,文绉绉模样的人说出这种话,甚是觉得好笑,“如果大哥是粗鲁汉子,那普天之下大约是没有斯文男子了。”
钟离明皓是她见过最最斯文的男子。都说斯文败类斯文败类,他的斯文看起来完全不败类,且让人心里舒服。
“瞧你,两年未见就变得嘴溜溜了,是谁教坏你了?告诉大哥,大哥得教训他。”钟离明皓给她上完药后,熟练的把她手背上的伤口仔细包扎。
“大哥…”
她轻轻唤了声大哥,尽管她自己清楚,此人并非她真正的大哥。她就想这么叫他,带点小依赖。
她觉得在这种时期遇见他,是命中注定的。心里不高兴了,身旁有大哥陪伴顿时觉得温暖不少。
“怎么了,这些日子受苦了吗?”钟离明皓听她这么唤自己,心里边觉得心疼。伸手将她凌乱的青发理到耳后,疼惜道:“回来吧,就住在这里,父亲那边我来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