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宁下午来到藏书楼时,藏书楼多了几个生面孔。
多的几个生面孔都是女子,无不绰约多姿。尹宁意识到,她们是天音谷的。她们的衣着和上午在树林里见到的盲女一样。
藏书楼的二三楼对远来的客人开放,楼里本宗的男弟子不时斜眼窥视天音谷的女弟子,还不时小声却自以为潇洒的发表一些言论,想要获取她们的注意力。而尹宁的心里盘算着如何去打听关于天音谷的消息,难道用以前搭讪美女的方式?
藏书楼里不知什么时候,又多添了几张几案,好像是因为不愿意在客人面前表现的太寒酸一样。几位天音谷的女弟子专心的看着书,对周围的男弟子的小举动熟视无睹。
尹宁朝抄书的老头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
这次尹宁有几天没有来藏书楼,老头也不以为意,连书也不主动叫他抄了。尹宁却还是这这位老人抱有应有的尊重。他提笔在纸上写道:“抱歉,三天前在山下受了伤,所以没来。”将纸条推到了老人面前。老人看了一眼尹宁,只在旁边草草回道:“她已告知。”便又继续抄书。
尹宁一愣,随即醒悟到这个“她”应是指的张秋意。他还是像往常一样,拿起笔来,将老头要抄的书分了一部分过来。他现在还没有很好的打听天音谷的方式,也不见余柔儿和鱼苏的身影,只有天音谷的女弟子要借书时,得经过他这个管理员的手,那就是个搭讪的机会。不过看她们在那里安静看书的样子,就知道她们要借书的机会很小。
这时,原本还算安静的藏书楼,忽然发出一声娇呼。赤宗的男弟子们的注意力一下都被吸引过去了,发出声音的,是一位天音谷的女弟子。
胡洛千脸色发窘的顶着众人投过来的目光,手里捧着一本书,走向在几案前坐着的同门师妹那里。那位曾在北峰拨琴引得百鸟群兽来观的那位师姐正也在那儿。她微蹙秀眉,小声嗔道:“千儿怎的如此莽撞?”
胡洛千脸色绯红道:“是我错啦,可是,师姐,你看这本书。”说着,她将手中的那本书递给了她的师姐。
那是一本札记。女子越看,脸上的神色愈发惊喜。于是她又将这本札记给其他几位师妹们大致传阅了一下,皆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于是她们拿着书,站起身来,朝抄书的老头走去。几位秀丽女子的举动立即吸引了楼内男弟子们的注意力。
尹宁不动声色的抄着书,因为她们是奔老头去的,他现在只是作为一个怯懦的抄书童而已。天音谷的几位女弟子在老头抄书的案几旁齐齐跪坐下来,为首的那位师姐将那本手札放在几案上,向抄书的老人道:“前辈,晚辈可否将此手札抄录一份带走?”
老人抄着书,没有理她。女子颇为尴尬,又问了一句,老人依然没有反应。
这时一位男子跑过来献殷勤地道:“这位老人又聋又哑,听不见你的话的,要是借书之类的话,就像这位小兄弟说吧。”他指着尹宁道。
尹宁闻言终于抬起头来,微笑的向女子道:“你好。”
尹宁很突兀的打了声招呼,好像他之前根本不知道女子在这似的。女子也被这张稍显瘦削却又俊朗的脸弄得一愣,回了一礼,道:“请问,我可以将这本手札抄录一份么?”
尹宁将那本书在眼前晃了一眼,就道:“不好意思,不可以。”
女子有些愕然,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书童竟然拒绝了自己。“为什么?”
尹宁耸耸肩,无辜的道:“不信,你看我问他。”只见尹宁在纸上写道:“天音谷想把这份札记抄录一份,可否?”然后连纸带书推到老人面前。那老人眼睛都没抬一下,在纸上批了一句:你看着办。然后继续抄书。
尹宁看着那潦草的四个字,心里苦笑一下,不知这位老人是不给自己面子,还给机会让自己来献殷勤,不过,这正是一个打听天音谷情况的好机会。
那女子见到老人的回答,知道现在主动权在这位抄书童手里,礼貌道:“这位师兄,不只是否可以行个方便?”
尹宁呵呵笑道:“不用呼我师兄,我只是宗里一个抄书的罢了,不过,这本书真的不可以抄走。”
胡洛千忍不住道:“赤宗天音情同一脉,抄个书就不行么?”
这时候,赤宗众弟子也围了过来,其中的一些男弟子都附和着胡洛千。尹宁依然不为所动,只道:“藏书楼有规矩,凡是收入本宗札记及心法一类书,均不可抄借。其他的书倒是可以网开一面。”
女子道:“这篇札记虽是贵宗前任宗主莫真人所录,记载的却是她听完我派南音上人在缥缈谷所奏的一段琴曲之后,感悟的道法。可以说此札与我派有莫大的关系,今只抄录一份,望师兄首肯。”那女子降低姿态,朝尹宁微微一拜。
宗人皆道尹宁面对这女子,肯定会答应下来,谁知尹宁翻了翻那札记的落款,仍是一根筋的摇摇头,道:“若是算的不错,南音前辈那时候已经正式脱离了天音谷吧?”宗女弟子听见尹宁的话,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南音上人那时已经脱离门派,所以这本札记和天音谷已没有任何关系。
“此札记于我派弟子修行大有裨益,真的不行么?”那女子语带央求,神情亦是楚楚动人。尹宁心道:终于要上钩了。
赤宗的弟子里,终于有些人看不过去了。一男子站出来道:“我赤宗何时变得这么小肚鸡肠,况且赤宗天音关系一向友好,此札记又不涉及本宗秘密,你就给她抄罢,我是戒律堂的,要是师叔们责怪下来,我负责就是。”众男弟子皆点头称是。
尹宁见众人附和,装着勉为其难的样子,道:“其实就算给你们抄,你们也不一定能抄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