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吃的差不多了,该走了,柔儿在等我。”
余尘的话把疑惑中的尹宁唤醒,尹宁忙道,“三师叔你别走啊,我真的可以修行吗,那第三个人是谁啊。”
余尘站起身来,尹宁站起来一只手拦住他,“你还没说完呢,再喝点酒吧。”
余尘却转头对着张虹临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他再看着面前的尹宁,昔日襁褓中的婴儿,已然与自己齐肩,想着摸摸他的头又感到不合适,便拍拍他肩膀,
“第三个人,便是他了。”
余尘指着张虹临对尹宁道,“你要好好学。”说完后,他抖了抖褶皱的袍子,便出门去了。
尹宁看消失再夜色中的余尘,良久,他才转过头来,愣愣的看着张虹临,道,“第三人就是你么?你不仅能治我病,还能教我修行么,你不是说我不能修行吗?”
张虹临对他的的问题只是嗯了一下,喝了一杯酒,又补充道,“不能治好你的病,只能让你好受一点。”
“那修行的事呢?”
“你的病就是要靠你修行来治。”
“修行可以治病么?”
“当然可以。”
“那我们开始吧,师父。”
“我吃饱了,秋意洗碗,你的事明天再说,还有,不要叫我师父。”张虹临说完起身要进里屋,不再理尹宁。
“我来我来,今天我洗碗。”尹宁一副讨好的样子。
张秋意看见他的样子忽然有些来气,之前她让尹宁劝爹的事情刚才一句没提,有种被忽略的感觉,气道,“滚开滚开,我来洗。”张虹临看见女儿没来由生气有些有趣,也不管她,转身进了里屋。
尹宁当然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小声道:“你别慌,你的事放在我身上,包心。”
张秋意被他一句俏皮话逗得有些忍俊不禁。两人把碗筷收拾完毕,张秋意道,你是回炎窟,还是在这里睡?
余尘回来的路上心情舒畅,想着尹宁高兴的时候会吹口哨,那孩子小小年纪吹出来的调子竟显得有些孟浪,曲风与当下迥异,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张虹临学的,以后等他病好些以后,带他到天音谷去见识见识真正的乐曲,让他学学好。那里还有与他指腹为婚的女子,不知道尹宁这个样子,那边还承认不承认。余尘一直没有告诉尹宁这件事,因为每次剑甲会的时候,对方也没有带着孩子来,也没有主动提起过这事,老五死了很久了,再加上尹宁的病,还是不要祸害人家了,余尘对于当年老五之事感到有些无奈,不提也罢,下个月剑甲会找个机会把婚约解除了,就这样吧。
余尘这一路上就这样有的没的想着尹宁的事情,嘴里不自主哼起那略显古怪的调子,望见了不远处,灯火明亮的家。
屋里女人听见了余尘的脚步声以及他嘴里哼的古怪调子,没好气的朝门口望去。
“你这人怎么也不学好。”
灯光映在出现在门口的余尘脸上,徐书真看见他一脸喜色,道:“怎么样,张虹临答应了么?”
“恩,答应了。”
“那就好。不过,戒律堂和梁师兄哪里真的没问题吧?”
“应该没什么问题。我让尹宁一只呆在藏书楼,平时于宗内少有活动,不会引起注意的。再者,尹宁修炼原道诀,也不会像宗内其他弟子能调动体内元气,只是为了治他的伤,就算被师兄知道了,也不至于怪罪。”
“可是,尹宁那孩子并未入宗,原道诀乃本宗至法,神合境以后才能修炼,擅自做主真的没问题么。”
余尘看着妻子,抚着她的瘦肩,这才想起初冬的夜里,她只一件单衣,虽是修行,却也知冷,便让她坐下,取下自己的袍子为她披上,安慰道:
“不要担心,你也不看教他的人是谁,他若没有把握,怎会提前让自己的女儿修炼。老五就这么一个孩子,我当初差点以为他要死在那玄宗女人的手上了。那女人的一阴玄脉藏在尹宁身体里,让他生不如死,连尤师兄也没有办法,可是你见过尹宁长这么大哭过一次么?那孩子跟别人不一样,有时候我在怀疑这究竟是不是老五的孩子,周岁之时便晓言语,两岁之时便向我问阴阳术数之道,比之道一、兰心二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一阴玄脉之故,让他不能修炼,实为大憾。
我一直在想,当年那玄宗女人是如何知晓尹宁存在,那时与我相斗,又对我怀中婴儿处处留手,这才让我得了破绽,只是她临死前那一指一阴玄脉让我实为不解。”
“玄宗之人行事本就离经叛道,又岂是我辈所能揣度。十五年前,尹师兄来信让你去那崖上,怕是尹宁的母亲也做了同样的事情,只是来的那玄宗女子恐怕是奉命要杀掉那孩子,这也不足为奇。”
余尘看着妻子,叹了口气,道:“老五当年的事,不要告诉尹宁,这孩子对他父母的事情也从来不问,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当年把他带回宗里,因为他母亲的原因,宗里的几位有些不喜欢他,他小小年纪倒也懂得,明明心里很想,却从来不和我提入宗的事情,一个孩子有这般心智,实在让人惊讶。将来他也必不会一辈子呆在赤宗的藏书楼里,我恐怕他下山之后,虽然有谋但却无力自保,这些年让张虹临教他学剑,也不知学成什么样子,我几番试探,谁知那孩子狡黠,不是装输便是装病,张虹临也对传剑一事闭口不言,这让我有些担心。你有问过秋意关于尹宁学剑的事么?”
徐书真听到余尘这般说尹宁,不禁莞尔:“这孩子比尹师兄当年还要胡闹,他学剑的事我也问过秋意,秋意说她爹与尹宁传剑时从来不当着她的面,只是当秋意在我这修行时才做。有一次她晨练时跑回去偷看,还被她爹骂了一通,说她偷师,气的她好几天不回去。你记得那次吧,那次她不回寂枫山,在这里和柔儿一起睡了几天,那个时候她才十岁,后来尹宁还上山道歉来的。”
余尘听着妻子的话,想起五年前那件事,嘴角微微上扬,想到张虹临当着自己女儿传剑法还搞得这么神秘,不禁对那师徒二人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阿嚏!阿嚏!”
尹宁今晚上睡在张秋意的床上不停的在打喷嚏,果然不在炎窟睡觉有些不习惯啊,加了两床被子,还感觉是在荒郊野外过夜似得。想到明天要跟张虹临开始修行,不禁有点兴奋,这让他更睡不着觉了,于是哆哆嗦嗦的裹着被子,往外屋走。
尹宁的脚步声虽小,睡在外屋的张秋意还是醒了,她的神识异常灵敏,张虹临要她睡觉时也要学着冥想。她微微睁开眼睛看见轻轻掀起竹帘的尹宁,忽的想到白天在藏书楼以及不久前在温泉的事,心中有些悸动,脸上微微有些发热。昏暗中尹宁不知她已经醒了,蹑手蹑脚地走过来要拍她的被子。
“给你加了两床被子还嫌冷,又跑到外屋来干嘛?”昏暗中张秋意忽然说话,倒把尹宁吓了一跳。
“冷的睡不着,你帮个忙吧。”
“那我送你回炎窟,你先出去,我穿下衣服。”张秋意转头看了看外面有些昏黄的月光说道。她正欲起身,却见尹宁裹着被子索性坐在了自己的床上。突然,昏暗中“噗”地一声,刚坐到床上的尹宁觉到背上中了一拳,那拳意透过厚厚的被子,狠狠入肉。
尹宁痛的噔一下站起来,低声喝道:“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我在睡觉!大晚上男女授受不亲,你坐我床上干什么!”张秋意反问道。
尹宁没有想到张秋意反应这么激烈,难道是因为白天的事情?这个女人封建思想还挺严重!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背,道“你想多了,我就想请你帮忙写张符。”
“什么符?”张秋意没好气道。
“暖被窝的符。”
“我不会,你滚吧。”
“没关系,我教你怎么写,来,把手伸出来。”
“现学现用么,那只有鱼胖子才行,你明天找他吧,我学不了这么快。”尹宁一听她说鱼胖子,心道她果然还在对白天的事耿耿于怀,有些无奈。
“秋意啊,你可是赤宗不出世的天才啊,这小小一张符怎么会难倒你呢,呵呵呵,来,把手伸出来。”
被子地下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来,昏暗中也看的清晰,张秋意说道:“那你快说怎么写吧,我还要睡觉。”
张秋意便感到尹宁冰冷的手指在自己的手心慢慢的滑动,虽无一丝元气,却透着一种古朴之意,不禁暗自惊讶,想问他这符的来由,不过他大概又会絮絮叨叨说一通古籍,恐怕觉也别想睡了,还是以后再问罢。
尹宁一边写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道:“你这样写,首先要凝神,起于灵府,汇于命泉,开阖之间,于枢里往来三次,写出来时,元气要迟而不绝,长而不赘,不然的话我会被烤成人干,你就把这符写这纸上,晚上不方便,用口水写就是了。”昏暗中尹宁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张纸来。
张秋意听他说要用口水写,眉头一皱,道“你这纸是从哪里拿的?”
“我贴身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