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宁今日在藏书楼的举动有些太出风头,我有些担心。”
“那个孩子知道利害关系,他不会无缘无故做这些事情的。反正过一段时间他就会下山了。到时候隐姓埋名,凭他的本事,别人要想找到他,就很难了。”
“你真的放心他一个人去京都?”
“当然不放心,所以我会让何童跟着他。”
徐书真听到余尘说道这个名字,便沉默了。如果是那个人跟着尹宁,她没有反驳的理由,最后她还是犹豫地道:“他们两个人的性格,会合得来么?”
这下轮到余尘沉默了。
“总之找个机会先让他们见见面。今日少宗夫妇有和你提到关于尹宁的婚约的事么?”
徐书真想起了那个女子倔强的样子,微笑地道:“说实话,我倒有些后悔之前解除婚约的决定了,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因为那个孩子也想解除婚约。”
余尘调侃道:“原来老五的孩子也有被人瞧不起的时候啊。”
徐书真倒是真的有些喜欢师长静,向余尘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雁姐姐的孩子叫师长静,她是瞎子。”
“那你还后悔?”
“因为她除了看不见东西外,我实在找不到她的任何缺点。她的神识超过常人太多,而且已经神合境了,即使没有眼睛,行动也与常人无异。”
余尘叹了口气,“罢了,解除婚约的事反正两方都同意了,以后就不要再提了罢。”
“要我看,其是张秋意那孩子也不错,而且和尹宁从小在一起,感情也好。”
余尘立即说道:“张虹临是不会答应的,尹宁身上的一阴玄脉还不知道能让他活多久,况且张虹临的身份也让我有些担心,若真的尹宁成了他的女婿,以后只怕麻烦事会更多。
我只希望这次剑甲会后,何童能带着尹宁一起进天枢院,让那位前辈把他的病治好。最近真是越来越不太平,要不是因为剑甲会上的元炉,我真想让他现在就走,免得夜长梦多。你是张秋意的师父,你觉得这次她拿剑甲的把握有多大?”余尘对此事颇为忧虑。
“宗里这次参加剑甲会的弟子里有七人进入了神合境,三名女弟子四名男弟子,但最有机会的,恐怕要算张秋意和饶玉韩。饶玉韩那个孩子给我的感觉就像梁师兄一样,让人猜不透,不知道张秋意是否是她的的对手。若真的是他拿了剑甲,我可不好开口问梁师兄要。”
“别人辛苦得来的剑甲,我们强要来,岂不是成了强盗。若是张秋意拿了剑甲自是另当别论。就算我们不说,她也会给尹宁的。之前我为了劝张虹临许可他的的女儿去剑甲会,可是上了好几趟寂枫山。”余尘说道这里有些惭愧。
徐书真也是稍有不满地斜了丈夫一眼,“你这是算在利用一个孩子么?”
“不是利用,我也是为了张秋意。张虹临之所以同意她去剑甲会,因为这是让他的女儿摆脱尹宁最好的机会。尹宁从小就在寂枫山学剑,日子久了,总会生情。如果张秋意不去夺元炉,尹宁说不定就会一直没有离开这里的机会。尹宁的身世非常,若一直呆在这里,早晚会出祸端,张虹临避之不及,唯恐牵连到他的女儿。所以,他肯定希望尹宁能走得越远越好。”
徐书真听着丈夫的话,眼圈有些发红,“让他呆在赤宗真的不好么?”
“不好。况且去京都也是他自己的想法。再者,他的一阴玄脉我们也治不好,留在这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让他去外面走一走也好,说不定……”余尘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会遇见老五也说不定。”
徐书真闻言剧震。那个人会可能还活着么?
夜已经深了。冬日的夜晚静得让人的心也有些发寒。窗外忽然传来了很轻微的衣袂摩挲的声音。余尘心里一惊:有人在窥听!
屋内灯火一颤,余尘一指剑气破窗而去!
窗外那人显然没有想到余尘会突施杀手,惊得“啊”了一声。余尘听得声音,心一下子沉入深渊。徐书真一手重重地拍在余尘直指破窗的那只手上。
余尘手上一阵彻骨生痛,心中却是懊悔无比。自己和妻子都听出来,窗外的声音是余柔儿发出来的。夫妻二人连忙奔出屋外。
不知余柔儿有否躲过刚才余尘那狠厉一指。
余柔儿捂着冒着鲜血的上臂,站在廊下,一脸苍白。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父亲如此可怕。
余尘适才那一指剑气,破过窗户,险险地擦过余柔儿的左臂,正好打在了廊柱上。剑气与廊柱相交,发出“啪”地一声爆响,震得梁上的瓦砾灰尘簌簌地掉下,再加上刚才余柔儿的一声惊呼,院里的很多人都听到了。一时间,各房间的灯重新点亮,窗户和门“吱呀”地纷纷打开。
徐书真把受了伤木然站在那里的女儿扯进屋里,一脸怒气地看了余尘一眼,什么也没说,进屋拿药去了。
余尘迈步到台阶前,看见师少宗夫妇出来了,还有一些其他宿在这里的天音谷弟子。他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的样子,摆了摆手,笑道:“没什么事的,大家都回去休息罢。”接着他又对赤宗的一位弟子道:“明日找人寻些木头来,补补窗子和柱子。”那位弟子应声后,众人才议论纷纷地回房了。
屋内徐书真一言不发地替女儿包扎着伤口。余柔儿自进屋后也是一句也没有说。显然刚才的事情让她受的惊吓不小,从小在温床长大的她,从没有如此近距离地贴近死亡。
余尘背对着母女二人站着。余柔儿看不见他的表情,却听到他语气低沉地道:“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就算知道了,也只能自己知道。”父亲的这句话在她听来格外刺耳。父亲在说这句话时,仿佛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余柔儿的泪水滴到衣襟上,她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哭声,连抽泣也不行。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那些事情确实不该被她听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徐书真替女儿包扎好了伤口,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柔声地道:“很晚了,早点回去睡吧。”
余柔儿走出房间不远,听见里面隐隐地有争吵声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