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期,距杜春老师所在学校不远的一个拐弯处,屡屡发生一些不安全事件。一伙流氓歹徒每到晚间九点左右便出入在这里拦路抢劫、调戏或强奸妇女。杜春老师的学校里上晚自习的学生和一些女教师苦受其害。一次,四五个女生上完自习回家时,被流氓调戏猥亵,幸好几个过路人将歹徒惊散,没出现严重后果。又一次,一青年女教师由于辅导、阅作业,晚上回家迟了些,被几个歹徒劫持轮奸后扔在了路旁,这位女教师由于惊吓、受害和冷冻,大病一场几乎搭上了性命。从此,这个学校的师生再也不敢上晚自习了,学校只得将晚自习暂时取消。教学工作蒙受了极大的损失。
身为校长的杜春老师面对这种情况,痛心疾首,心急如焚。女老师被辱的当天夜里,杜春老师就派人向公安局报了案。后来,女教师写了控诉书,杜春老师以学校的名义写了请求政法部门坚决严惩罪犯保护妇女儿童的建议书,上交到公安和有关部门。有关部门对这件事倒是非常重视,接案后g立即成立了侦破小组,进行侦破。还加强了公安人员的夜间巡逻。奇怪的是,当公安人员巡逻时,就平安无事,当公安人员没有巡逻时,就有事发生。更令人奇怪的是,女教师事1件以后,凡在那个拐弯处发生的事情,都与杜春老师的学校I有关。女教师和学生晚上走动少了,男教师却每每被暗中击伤。歹徒们好像专门和杜春老师的学校作对似的。这些情况,杜春老师以学校名义及时如实地报给了公安部门。可报案归报案,侦破归侦破,巡逻归巡逻,事情照样接连发生。
一天,杜春老师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他要亲自去领教一下歹徒的厉害。晚上九点整,杜春老师手拿一把四节电池的手电筒,准时从学校出发。他迈着方正的步子,哼着时尚的曲子,堂堂正正地从拐弯处走过,并无异常情况出现。他正觉扫兴的时候,突然背后一声断喝,接着一个铁锤似的拳头猛击他的后脑,他一阵眩晕,栽倒在地。醒来时,夜色深邃,柳树玉立,道路平展,一切都十分正常,只是他既用来照明,又用来当防身武器的手电筒不见了,杜春老师很呕气的回到家里,却发现口袋里有一张纸条子,上写着:杜春老儿,再与我们作对,绝无好下场。为了让你吸取教训,特留个纪念。杜春老师这才感到额上疼痛非常,一摸,满手的血;拿镜子一照,满脸的血,半寸长的刀口在额头翮着。杜春老师赶忙到附近医院,进行了简易手术。
第二天,杜春老师又将这一新情况报吿给公安局。公安局同志表示一定加强力量侦破,捉拿歹徒归案,严肃从重从快处理。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公安机关的侦破仍无结果,杜春老师的学校的晚自习仍然停止着,不安全事件也照常发生。
杜春老师逐渐认识到,有些事可以按照正规渠道、正常程序处理,时间拖一拖,不至于产生多大不良后果。另有一些事情,一味地讲求什么正规、正常,一味地等、靠,只能坏事、只能使集体或个人蒙受更大的损失,与公与私都不利,凡事能靠自己力量解决的,还是应该自己解决,不能一个劲地寻求正规、等待依靠。
认识明确了,杜春老师便召集全校教职工,商置如何解决学校面临的威胁。经过充分讨论,最后制定出了大家一致认为切实可行的行动措施。
晚饭后,杜春老师学校里的近百名教职工全部到校了,他们一个个情绪激愤,摩拳擦掌,按照预先分好的任务,分头准备,整装待发。八时三十分,杜春老师一声令下,三十几位年轻小伙身怀防身武器,分头进人潜伏地点。其他人也都各就各位,严阵以待。八时五十分,一个巧妆打扮,花枝招展的年靑姑娘离开学校向拐弯处走去。
当时正值月中,月亮明净异常。大地万物在轻纱似月光的覆盖下,显出一种幽静的朦胧羞态。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在月亮的伴随下,迈着轻盈的步子,来到了拐弯处。当年轻姑娘快要走出拐弯的时候,两翼里飞出四个蒙面人挡住了去路。其中大个子的一个伸手捏住年轻姑娘的下巴,怪声怪气地道:“哟,多水灵的妞儿,陪爷们快活去!”另外三个则“哈哈”狂笑耍刁。
年轻姑娘从容地看了看周围,再没发现别的人,便“嗅”地一声从腰间抽出条皮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蒙面人抽打,与此同时,大“快抓歹徒!”说时迟,那时快,三十几个小伙子同天降神兵一样,一下子围住了蒙面人。年轻姑娘则敏捷地加入到小伙子行列。蒙面人见此情景,咆哮着拔出匕首,小伙子们也从腰间抽出了短棒,准备迎战。大个子蒙面人首先持刀向围着的一个小伙剌来,那小伙轻轻一跃,闪开了,大个子蒙面人向前扑了个空。当此之机,两个眼明手快的小伙顺势朝大个子蒙面人后背击去,大个子蒙面人随之扑地,五六个小伙一涌而上,将匕首夺下,把其两手反绑,悬空提将起来。只一会,另外三个蒙面人也已被小伙擒拿就范。这时,杜春老师在明亮的手电光照射下,从容地出现在歹徒们面前。杜春老师命令将歹徒面纱撕下,歹徒原形毕露,大伙一看,不约而同地吃了一惊。原来,这四个歹徒是七年前因团伙盗窃,屡教不改而被该校开除了的大龄学生。大个子是公安局某副局长的儿子。杜春老师上次丢失的手电筒也从大个子腰间搜了出来。他们多次被公安局拘留或收审过。现在,老师们才对这些奇怪现象一下子淸楚了。那位花枝招展的姑娘也恢复了本来面目,原来是瘦小而略有武功的一青年男教师。歹徒们见状,低下了可耻的头颅。
战斗结束了。杜春老师带领全体教职工把友徒押送至公安局,要求依法严惩。临走时杜春老师语意深长地对公安局负责同志说:“请多关心学校、妇女和孩子们的安全!”
对这件事情,人们颇为热烈地议论过一阵子。有的说,杜春等人私自抓人,是犯法的,应追究法律责任;有的说,杜春干得好,为社会治安立了功,大快人心,应该重奖;……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不管人们如何评说,从这以后,杜春老师的学校和拐弯处再也没发生过不安全事情。学校的晚自习也正常如初了。
“好的工作能力是当校长的必要条件”
杜春老师退休前,教委领导照例吩咐他及早考虑接班人—校长人选。
杜春老师对接班人的问题不是没有考虑过,而是想了好多好多。他想,如果从本单位选拔,按照一般做法,正职退位,第一副职继任,第一副职不行,第二副职继之,以此类推,总有个自然形成的先后顺序,不少单位也这么做的,好像没什么难处。如果不在本单位提升,而由上级委派人选,就更简单了,完全用不着自己劳心费神,好像也没什么难处。现在领导让自己考虑,已经不存在上级委派的问题,只能从本校选拔。但是,杜春老师不愿按照一般做法去做,而要从本校实际出发解决问题,这就碰到了困难。杜春老师对本校的情况做了深入细致的分析,认为论资排辈的方法完全不适合本校实际。第一副校长年龄太大,要不了两年就退休了,如果硬要扶正,只是形式主义的安置措施,没啥实际作用,反倒对工作有影响;第二副校长惰性很大,且在关键时候拿不出主意,当副职勉强可以,当正职绝对不行。现任教导主任倒是精明勤奋,但其心胸过于狭小,缺乏一校之长的风度和气质。这样看来,只能从一般老师中物色人选了。从一般教师中物色人选的最大困难是,恐怕所有的现任领导和资格较老的一些教师产生不服气的心理而从中起副作用,考虑来考虑去没有一个万全之策。所以,对接班人的问题,杜春老师想得早也想得多,却迟迟确定不下来。
过了一段时间,教委领导再次督促杜春老师,让尽快将接班人确定下来,给教委汇报一次。杜春老师以学校工作为第一需要,又通过多次反复比较,最后决定以只有三年教龄,年龄二十一岁的一育年女教师为校长人选。杜春老师把本校现状,新人选的详细情况以及选拔这位年轻人为新校长的理由向教委领导做了详尽汇报。教委领导赞同他的见解。吩咐他做好思想准备,一且通知以后,如何做一些老同志的工作。
很快,新任校长的任命书下发了,全校为之哗然。现任其他领导和部分老教师跑到杜春老师处质问:为什么要这样安排人选?怎么不在教师中考査一下,走走群众路线。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能领导一个千余号人的学校?简直是专断!胡闹!一时间吵得十分热闹,杜春老师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
杜春老师看到,事态要比预想的严重一点,得想法子说服他们。
一天中午,杜春老师从一个残疾人身上得到了启发。下午杜春老师临时召开全体教职工会议。会议开始,杜春老师神秘地从房子里请出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站在主席台前面。大家定眼一看,原来是人们常见的一个哑巴。老师们不知杜校长要搞什么名堂,全都怔怔地瞅着他。大家正在狐疑之际,杜春老师宣布开会。杜春老师首先指着哑巴向大家提出了两个问題:这个人年龄如何?是不是男的?大家回答说:中年人,是男的。杜春老师又问大家:他能不能当校长?大家感到问題问得奇怪,没人回答,杜春老师就自己回答说:“他当然不能当校长,这是不言而喻的。”
杜春老师叫一个职工把哑巴打发出去,继续说道:“既然哑巴是中年又是男的,不能当校长,说明年龄和性别并不是当好校长的必要条件。能不能当好校长的必要条件是能力,是搞好一个学校的工作能力。你们对新任校长提出的非议无非是嫌她年龄太轻,又是个女的,并没有从本质问题一工作能力上找出不是来。可见你们看问题的方法是错误的,是带有偏见的。当然,年龄是个重要条件。从发展的眼光讲,年龄轻恰巧是非常重要的优势,是符合党的‘年轻化’干部政策的。我倒要再问问,你们到底是要大年龄的男性还是要当好校长的工作能力?如果要大年龄和男性,那么八九十岁的老年男子尽管去请吧!如果要搞好学校工作的能力,那就支持新任校长好好工作,在工作中考验她。经过考验如果不称职,换下来也无不可!”杜春老师一口气说完,稍微停了一下,便果断地宣布“散会!”说罢,离开会议室扬长而去,给教职工们一个冷板発。
这次会议以后,给新任校长提年龄和性别之类意见的人不多了。新任校长则在工作中大显身手,和全校救职工一道,把学校办得有声有色,不久就成了县里的先进单位。
以前给杜春老师提过意见的人现在又伸出大拇指称赞新任校长。杜春老师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