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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因为堕落而伟大(1)

每一天都有梦在心里头死掉,我自己对自己大声咆哮。人太忠于感觉,就难好好思考。我痛得想哭,却傻傻地笑。

——王菲《扑火》

Chapter 1 昏迷的黎迩

凌佑希的心里一直怀着对郁紫蔷的愧疚,他很想知道在他拒绝了她之后,她和端木瑞、端木瑞和林妮、倪茉和端木瑞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然没有明显的证据,但凌佑希就是觉得这些事情相互之间有关联。

凌佑希今天一直埋伏在启德高中的校门口,郁紫蔷不到下课时间就翘课走出校门,他听到一个男孩在和她说话:“如果黎迩在昏迷之前,知道你会对他那么好,我想,他会感到欣慰吧!可惜的是,你对他的好太迟了,他不会醒过来了。今天你去看他的时候,帮我跟他问声好,虽然他根本就听不到。”男孩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吊儿郎当地离开了。凌佑希认得他,那是启德高中隔壁的凌飞技校的混混周斗——和他赛过车,又和他一起打过架的眼线男孩。凌佑希一直暗暗跟着郁紫蔷。原来她是去医院看望一个人,那个人因为她而变成植物人的传闻凌佑希在启德高中也曾听过的。

整个启德高中的人都知道黎迩是隔壁凌飞技校有名的混混,他非常非常喜欢郁紫蔷,甚至为了她成了植物人。大家只知道他誓死保卫的好像是郁紫蔷的什么秘密,然后受了重伤,又在大雨里被淋了十几个小时,最终永远安静地躺在加护病房里了。

当然,黎迩因为郁紫蔷而成为植物人这件事,还是黎迩的小跟班周斗散播出来的。但黎迩究竟是遇到了谁,怎么受的伤,为何没有人救他,这些事情都跟谜一样没有答案。让黎迩成为植物人的凶手至今还没有找到,这个悬而未解的谜一直是凌飞技校和启德高中的人茶余饭后的话题。

就在凌佑希跟着郁紫蔷去医院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身影,虽然只是在病房门口的一闪即逝,但他还是可以肯定,那个女孩正是简甯。当然,简甯的背影郁紫蔷也看到,她的表情代表着她的困惑:为什么简甯也跑来看黎迩呢?

在看到简甯背影的瞬间,凌佑希想起了那天晚上,他们两个在Hey!Idiot酒吧相遇的情形,他好像也明白了,简甯对他的感情也不仅仅只是“好朋友”那么简单。他们在高中两年多的时间里,几乎每天都一起吃午饭,一起放学回家。这种关系像是一种非常好的朋友,又有点像S.H.E的那首歌《恋人未满》。好多天不能见这个总是在一起的“好朋友”,让他在看到她背影的时候,内心里迸发出了一些想念。凌佑希看到郁紫蔷走进黎迩的病房,他马上摇了摇自己的脑袋:“不行,我要清醒一点,我是来查找真相的!”他提醒着自己。

凌佑希趴在门缝那儿向特护病房里面看去,他看到了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的黎迩,他的鼻子上插着管子,手腕上扎着吊瓶。凌佑希看到这样的黎迩也觉得有些失落,他还清晰地记得黎迩没有变成植物人之前的样子:浓眉,细眼,有个性的内双,眼神灼灼发亮,总是闪着桀骜不驯甚至带点仇恨的目光。他喜欢梳那种遮住半边眼睛的发型,还喜欢戴黑色的耳钻,永远都穿黑色和灰色的衣服,就像他的人一样,永远都是暗淡和叛逆的。但那样的他至少也是特立独行的,是有个性的,也是鲜活的,不像现在,除了还有呼吸这一点之外,整个人躺在床上看起来就像个死人。

“黎迩,到底你那天想要守住关于端木瑞的什么秘密呢?难道这个秘密的代价就是要让你永远躺在病床上吗?”郁紫蔷一脸哀愁,她拿出指甲刀,给沉睡的黎迩剪起指甲来。她当然不知道,此刻站在门外看到和听到这一切的凌佑希也在脑子里思考着这个问题,“难道端木瑞的死,连黎迩也被牵扯进来了?”

“简甯也来看你了,我想起来了,简甯曾经在你刚昏迷的时候特意跑来找我,问我是否看见了你病房里出现的女人的长发和高跟鞋。还说你的病房里可能出现过女鬼!她好长一段时间里都很不对劲,她始终在收集关于闹鬼的传闻。真是让人觉得奇怪!不过也可能……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吧?”郁紫蔷一直自言自语地和黎迩说着话,就好像黎迩一直是个清醒的人一样。

Chapter 2 无法承受的另一面

凌佑希就那么一直看着郁紫蔷给黎迩剪了指甲,擦了身体,还说了很多话。然后郁紫蔷离开了医院,穿着校服裙,手里提着不算太沉的书包,一个人孤独地走在华灯初上的大街上。凌佑希突然觉得郁紫蔷很孤独,很可怜,他想,对于17岁的他来说,接受像郁紫蔷这样的女孩,终究是太有压力了,他承担不了她,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明知道她喜欢他,却仍无法接受她的原因。他当真对她连一点点的好感都没有吗?也不能这么说,但那种他们两个人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的强烈的念头总是伴随着他。

老爸曾说:这个年纪谈恋爱肯定会影响你,但如果你一定要谈,就找一个既适合你,也让你有感觉的人谈吧。虽然你还小,不至于考虑结婚那么长远,但至少找个和你谈得来,生活圈子也相似,或者至少不让你感觉是负担的女生来谈。凌佑希虽然很纯真,但他并不幼稚。他接受了老爸的建议,所以拒绝了郁紫蔷对他的好。

凌佑希今天没有回夏晓娆的家,直接回到了莫梓孑住的房子。他把他遇到的事情写到白纸上:倪茉下毒、端木瑞和林妮老师的不伦之恋、郁紫蔷援交、黎迩变成植物人……凌佑希叹了一口气:“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是啊,这些对于17岁的凌佑希来说,对于好学生凌佑希来说,是他从来不曾看到,也从来不曾听过的事情。在他17年的人生中,只有各种学习兴趣小组,各种让他补充知识的书,父亲做生意的交际圈子,出国游玩,各种数码产品,还有篮球和动漫电影。他接触过的最大的叛逆因素也不过就是为了听邓紫棋的演唱会逃过课,或者和几个对他有好感的女生有点小暧昧。

他一直沾沾自喜于自己在不用穿校服的时候比别人穿得更时尚,在别人还没有能力出国的时候,他常常跟着家人去世界各地旅行,还有他一直以来让人惊叹的学习成绩和比赛成绩,以及很多学校里的女生都暗自喜欢他,这才是他全部的世界。至于不明原因的死亡,不伦之恋,未成年生子,下毒害人,到处找男人的援交妹和进入黑社会的混混的斗殴事件,这全部是他不曾了解的世界,那是生活的另外一面——从未向他这样的男孩展开过的一面。

傍晚的时候,凌佑希打算出去散散步。路上有个收垃圾的老伯正艰难地推着垃圾车向前走,不巧,垃圾车上掉下来一个盒子。凌佑希快走了几步,走到垃圾车附近,帮老伯把那个盒子捡了起来,但他发现自己捡起盒子的手上居然沾了一块血!凌佑希慌忙打开盒子,发现里面竟有一只死掉的松鼠!这着实吓了凌佑希一跳,他把盒子猛地扔了出去。掉在地上的松鼠,它的那只被截断的尾巴还血淋淋的呢!这血淋淋的尾巴提醒着凌佑希5岁那年的一段回忆。

那时爸爸送给他一只可爱的松鼠做宠物,他很喜欢那只小松鼠。有一次他给松鼠喂巧克力吃,他以为他喜欢吃的东西,松鼠一定也喜欢吃。可松鼠是不吃巧克力的,松鼠居然一次又一次地从巧克力上跳开。为了防止松鼠再一次从巧克力上跳开,他突然抓住了松鼠的尾巴,松鼠又刚好向前跳,这一前一后两股力量竟然活生生地把松鼠的尾巴给扯断了!立刻,松鼠的尾巴处开始流血,流了好多血。没了大尾巴的松鼠很快就死了。这一直是凌佑希的童年里最伤心的一段记忆。

所以他小时候总是做噩梦,总是梦到那只死了的松鼠跳回来找他,指控他害死了它!松鼠那条血淋淋的尾巴也成了凌佑希童年记忆里最恐怖的一种象征。凌佑希蹲下来,仔细看了看那掉落在地上的松鼠尾巴:那尾巴不是被扯断的,而是被齐刷刷地用剪刀之类的东西剪断的!

“谢谢你,年轻人。”老伯说,“现在的人怎么这么没有公德心,居然在垃圾堆里放这种东西!”

“噢……不客气。”凌佑希苍白的面孔和凝重的表情连收垃圾的老伯都看出了问题。

“你没事吧,年轻人?”老伯关切地问。

“没事。”凌佑希冲着老伯笑了笑。

Chapter 3 都和他有关?

凌佑希告别了收垃圾的老伯,继续散步。有一种陷入困境的感觉,他意识到,在他面前出现的谜团太多了,而且他自己也渐渐地陷入了一个有些诡异的局面里。掐指算来,他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来找到真相,因为9月他就得去新加坡读书了,那么,他就必须得报警,警方就会挖出那具被他们非法埋掉的尸体,警方到时一定会让他接受调查,他还上不上得成学,就是个未知数了。到时候,一直认为他离家出走或者是被人绑架的老爸老妈一定会当场气死。天底下出了一个这么不孝的儿子,居然拿生死这等大事和老爸老妈开玩笑,新闻媒体也不会放过他的,一定会挖出这件事的真相,让他变成全天下最愚蠢的准大学生!

不知不觉间,凌佑希已经走回到了莫梓孑的房子。

“凌佑希,你这个混蛋,你干吗要灵机一动,做出这么一个连自己都交不了差的决定啊!查出被谋杀者的死因?找到凶手?你是疯了吗?还是不懂法律?什么毁掉完美的自己啊,你这是连自己所有的生活都给毁掉了!”凌佑希两只手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纠结得连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他感到一种巨大的压力,一种需要在三个月的时间内查出真相的压力。刚开始那种好玩儿的劲头和心理全部都消失掉了。

“事已至此,你想跑也跑不掉了,这就是你必须面对的生活!”说话的人正是夏晓娆,她不知何时站在了凌佑希的身边,着实吓了凌佑希一跳。“你是怎么进来的?”他甚至觉得夏晓娆就像神笔马良,只要随便在墙上画一个门,就能从那扇门里找到他。

“我配了莫梓孑家的钥匙,这你是知道的。”夏晓娆把钥匙圈转得啪啪响。“黎迩在变成植物人之前,曾经接触过端木瑞,而且,我们的黎迩是个绘画天才噢,他的画我们可以好好分析一下。”夏晓娆的手里提着好一大包书,都是一些《推理技巧》、《刑侦科学》、《犯罪心理》之类的。

“现在我唯一关心的就是莫梓孑的死,我时间不多了,只有三个月!在那之前如果我找不到莫梓孑的死因,我就该死了,我就完了!”凌佑希有点垂头丧气了。

“看来你真是缺乏侦探头脑,还说自己是天才。倪茉、端木瑞,还有郁紫蔷,他们三个都见过莫梓孑,而且通过日记,莫梓孑显然知道他们的秘密。所以,很可能,莫梓孑的死和他们的秘密有关!我们查到他们那些秘密的真相,说不定就可以查到莫梓孑的死因。你还记得吗?我看到的莫梓孑,他接触的最后一个人,就是倪茉。”夏晓娆和凌佑希并排坐在沙发上,她扶着凌佑希的肩膀,安慰着一筹莫展的凌佑希。

“是啊,还有那幅‘通灵’的画也说明了你说的那些事。莫梓孑总是神秘兮兮的,每次去酒吧都要装扮一番,让自己很难被别人认出来。而且即使他知道了倪茉他们的秘密,他们却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他真是一个神秘的男孩,究竟他在这一连串的事件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凌佑希和夏晓娆又开始了一番热烈的讨论,这样的讨论让凌佑希至少增强了一些找到真相的信心。也让他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人,而是有个人一直和他并肩作战。

Chapter 4 画着林妮老师的画

“这都是和破案推理有关的书。你怎么有这么多这方面的书啊?而且这些书……都是你看过,还做过标记的。”凌佑希在茶几上拿过夏晓娆推荐给他看的书,他再一次觉得他身边的夏晓娆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女孩。

“你看这张画,是不是很像林妮老师?”夏晓娆没有回答凌佑希的问题,而是在茶几上展开了一幅画。画上的女人长发,身材婀娜,穿着紫色的晚礼服,唯一怪异的是,她躺在泥土里,身下是一个挖好的坑。

凌佑希当然记得曾组织他们对外交流活动的林妮老师的样子,画上女人的脸的轮廓,还有长发都很像林妮老师。而且,他分明记得启德高中论坛中简甯发布的那个征集校园见到女鬼传闻的帖子,有个跟帖的人曾上传了一幅画像,画像上的人还有画风,都和黎迩这张如出一辙!“可是,长成那样的女人也有很多啊,很难确定画上的女人是林妮老师。”凌佑希故意“较真”了一下。

“不过,也穿紫色的长裙,紫色的高跟鞋,还在同一天出现,就不是巧合了吧?”夏晓娆的话让凌佑希摸不着头脑。他当然不知道,这可是夏晓娆好不容易才弄来的佐证。夏晓娆先是在黎迩的跟班周斗那里获得了好感,然后她进了黎迩曾和周斗他们一班混混一起租住的房子,周斗当然不知道她是来查东西的,所以也没注意到夏晓娆拿走了黎迩的画。之前,夏晓娆还去了林妮老师工作过的高中,从一个学生会主席那里获悉了林妮老师失踪之前参加过的最后一个校园联谊会,而林妮老师在那次联谊会上穿的正是紫色的长裙和紫色的高跟鞋。

“你不是通过短信告诉我,黎迩也可能与端木瑞的死有关吗?所以,我就去查黎迩的情况了。还有,在林妮老师工作过的高中勾引小女生来获取信息这一招我也会用,勾引小男生可是我的专长。”夏晓娆说话的时候有一股不服气的劲儿,也有一些显摆的姿态。

“切!”凌佑希用鼻子哼出这么一声,然后把脸凑过去,近距离地看着夏晓娆的眼睛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擅长勾引男生?”夏晓娆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张凌佑希的大脸,她赶忙眨巴眨巴眼睛,突然之间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不过,她沉默了几秒钟之后,说了一句:“你的皮肤真好啊,像女生似的,又白又嫩,明天我得把你的脸化妆得黑一点,糙一点。”夏晓娆用两手摸了摸凌佑希的脸颊。

“噢?是……是吗?”凌佑希当然不知道夏晓娆会突然来这招,他的心跳得扑通扑通的,因为我们17岁的凌佑希,这个完美男孩,从来不曾被女孩这样摸过呢!凌佑希只觉得自己的脸很热,心跳得很快,他看到夏晓娆笑呵呵的脸和粉粉的嘴唇竟然有一种想要亲一下的冲动。“你……你再不把手拿开……我……我就要……”凌佑希咽了一下口水,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干涩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会怎样?”夏晓娆撇了一下嘴,一副不屑的表情,她觉得凌佑希这种男生是什么也做不出来的。

凌佑希突然把嘴亲到夏晓娆的嘴上,两片嘴唇贴着嘴唇,就那么僵持着,贴了好久。然后听得啪的一声,一记很响的轻吻就那样完成了。很响,是因为凌佑希真的亲得很响,轻吻,是因为凌佑希真的只是亲到夏晓娆的嘴唇上而已。然后,凌佑希就像是摸到电门一般,身子立刻弹开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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