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晓娆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凌佑希那副尴尬的表情,她也觉得自己有点不安。她想起了她曾经和杜漩的那个吻,那是她的初吻,远比凌佑希给她的这种蜻蜓点水要来得热烈。夏晓娆一想起杜漩,便觉得内心的疼痛再一次蔓延。她的脸上有一丝悲哀掠过,然后佯装镇定地说道:“黎迩画那张画的时间正是林妮老师参加校园联谊会之后,所以,很可能,林妮老师是在那次联谊会之后出事的。”
“噢,是啊,有可能。”凌佑希真是没想到夏晓娆在那个吻之后竟然是这样的反应,但他能感觉到那个吻似乎牵动了夏晓娆的某种回忆。“她总不会在我吻她的时候,想着别的男生吧?”凌佑希一意识到这一点,就感到很生气,而且他觉得夏晓娆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也在转移他们两个人对那一吻的注意力。
第二天一大早,夏晓娆就叫醒了凌佑希,让他赶快洗脸,她要给他化妆。凌佑希不明白夏晓娆的葫芦里又要卖什么药。
“我知道,我今天要去凌飞技校上课,去查黎迩的事,也要查莫梓孑的背景,但为什么我要化妆啊?”凌佑希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夏晓娆正在往他脸上拍一种黏黏糊糊的膏状体。凌佑希感觉到脸上被涂满了东西,还被什么刷子啊、眉笔啊、夹子啊之类的东西在脸上扫来扫去。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他在镜子里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自己!
黝黑的皮肤,棱角分明的脸,脸上有疤痕,红色的短发,夸张的文身……凌佑希打量着自己被改造过的形象,真不敢相信,原来,外貌的改变可以完全改变一个人的身份。完美学生凌佑希这下彻底变成又气派又神秘的混混莫梓孑了。
他们在别人不知道的角落里兜售色情,贩卖毒品,绑架勒索,一个因为金钱和欲望而膨胀的世界。我在他们的世界里是个异类,就如同我在正常人的世界里也是一个异类一样。
看到莫梓孑的日记上写着如此感慨的句子,凌佑希内心中压力重重。他从夏晓娆那儿得知,凌飞技校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用“全城黑社会混混聚集最多的学校”这样的评语来形容这所学校也不为过。
Chapter 5 进入凌飞技校
凌佑希为了进入凌飞技校,报读了一个为期一个月的车辆修理的短期课程。上午,一走进凌飞技校他就觉得校园的气氛很不对劲,和他们启德高中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凌佑希穿过了学校的操场,发现明明是上课的时间,却有很多学生都在操场上闲晃着。男生们穿的蓝色的校服,更像是韩国偶像的打歌服,“难道这个学校的校服这么时尚吗?”凌佑希疑惑着,但那些学生显然看起来都不像是省油的灯,每个人的头发不是染成鲜艳的红色,就是晃眼的黄色,甚至还有绿色和蓝色……“看来这所高中还真是以混乱而出名的。”凌佑希一边盯着那些不良学生,一边朝操场左边一个敞开的车库走去,车库上面有一块很大很显眼的牌子:车辆维修课堂。
“你不是说这车很好改装吗?怎么弄了那么久?我这次可是付钱给你的!”一个男孩踢着另外一个男孩的小腿,被踢小腿的那个男孩此刻正钻在车底下修着发动机。“这发动机好像有点问题。”车底下的男孩说。“都三个小时了你还没弄好?你这种白痴还敢收我的钱?”
当凌佑希走进车库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他熟悉的人:简瞬。早他一年毕业的简瞬也是启德高中的高才生,作为头脑聪明典范的学长,凌佑希当然是知道简瞬这个人物的存在的,更何况,他还是他的好朋友简甯的亲哥哥,自从那天他在Hey!Idiot酒吧遇到简甯,了解了简瞬对于郁紫蔷的迷恋之后,他更是多了一份对这位学长的了解。不过比起生活中的情况,凌佑希更了解简家的背景:简瞬的爸爸是商业协会的主席,同时还是一家时装上市公司的董事长,而且,他老爸一直在向政界发展自己的势力,企图从商业大亨变身成政界翘楚。简瞬的老爸和凌佑希的老爸也算略有交情。只是这个已毕业一年的学长不在美国的大学待着,跑到这个又脏又乱的车库里来干吗呢?凌佑希很费解。
那个车底下的男孩此刻钻了出来,一脸的机油和汗,他用手套抹了一下脸上的汗,脸上登时蹭上了一块黑。“这发动机真是很……哎……”男孩皱着眉头,看到了简瞬不爽的表情之后,他向后退了一步,似乎有点害怕,所以连一句完整的话也没有说完。
周斗?虽然跟他算是认识,但还得想点办法接近他,才能尽快查出到底黎迩和端木瑞的死有什么关系。凌佑希的脑子里想到了这一点之后他说了一句:“让我试试吧!”然后很麻利地脱下外套,又从周斗的手上摘下那副很脏的手套戴上,钻进了车底下。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凌佑希从车底下钻了出来,站起身来,一边摘着手套,一边说着:“搞定了,可以开出去试试。”凌佑希一副得意的样子,毕竟他老爸是搞汽车4S连锁店经营的,他从出生那天起就和各种汽车打交道了,所以,修车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事一桩。现在可以在这儿派上用场,而且还是在别人搞不定的时候自己大显身手一番,这让他颇有成就感。
“你很厉害嘛,很厉害!”简瞬这才注意到这个把他的车修好的男孩,他走近凌佑希,脸几乎贴在凌佑希的脸上看了看。凌佑希看到简瞬苍白的脸孔,苍白的嘴唇,还有塌陷的两腮,尤其是那双空洞又闪着诡异眼神的眼睛,上面布满着血丝,凌佑希感到一阵恐惧。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周斗那么害怕了,因为此时出现在他视线里的简瞬学长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你……可以开出去试试。”凌佑希将头微微后仰,再一次提醒着把脸凑近他的简瞬,他在内心祈祷着:但愿他不要认出我来!我化了妆,染了头发,胳膊上还有狼的文身,他肯定不会认出我的!就在凌佑希祈祷的时候,他看到简瞬的身后出现两个人。
“跟我们回去!你怎么又偷跑出来了!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们会把你锁在单人病房里,脚上也会上锁,这样你就不会再乱跑了!”一个穿着蓝色护士服的男人说着。
“我不回去!那里简直是个地狱!我每天都能看到他像个鬼魂一样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不想再看见他,不想……”简瞬用一双苍白的只剩下皮包骨的手捂着自己的眼睛,痛苦地喊着。
两个穿着蓝色护士服的男人把简瞬架了起来,简瞬拼了命地挣扎着,他还张开嘴要咬其中一个男护士的耳朵。但就在那一刻,另外一个男护士用一个电棍在他的脖子上一捅,滋啦啦一声之后,简瞬就昏死过去了。
“多亏我在他的脚脖上放了追踪器,否则我们还真不知道他跑到哪儿去了。”那个差点儿被咬了耳朵的男护士一边把简瞬抬上车,一边和另外一个电昏简瞬的男护士感慨着。
“你们下次要是再遇到他,就赶快给这个疗养院打电话。你们最好小心点,疯子,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一个老师模样的女人手里拿着一本教案,用另外一只手递给凌佑希一张名片,名片上写着:宁康精神病疗养院。
Chapter 6 那么多人的秘密
直到疗养院把简瞬架走,那个老师离开了,车也开走了,凌佑希都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本该在美国读书的简瞬进了精神病疗养院呢?而且这个消息,简甯一点儿都没向他透露。
“他竟然进了精神病疗养院?看来他脑子真是出问题了,我就说嘛,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公开地出现在我们学校。他和那个叫什么凌佑希的,在启德高中很有名,无非是因为他们都是富二代嘛。老大曾和我说过,尤其是那个凌佑希,其实很有所谓的‘阶层观念’,他交往的人都是那样的。”周斗居然有点感慨起来。
“是吗?原来黎迩是这么看我的。”凌佑希在心里小小感叹了一下,他一向认为自己很完美,认为自己把身边的人际关系打点得很好呢!
“哥们儿!你修车的技术真不赖啊,等哪天,教我两手吧!我以后还打算靠修车来混生活呢,要不,我们也可以合作开个修车行什么的!”周斗嬉皮笑脸地对身旁的凌佑希说道。
脸变得真快!凌佑希在心里说了一句。“你刚才好像很怕他?”凌佑希故意这样问周斗。
“总之你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他可是个危险人物。不知道我们老大的毒瘾是不是因为他才染上的。哥们儿,我把你当朋友才这样提醒你。我们喝酒去吧!我请。”周斗把他脏兮兮的胳膊搭在凌佑希的肩膀上,那动作自然得好像凌佑希是他的好兄弟。
“好啊!喝完酒之后,顺便教你两手修车的技术,其实刚才那个发动机啊……”凌佑希也将计就计,乐得有个理由接近周斗!
晚上,当凌佑希一身酒气疲倦地回到莫梓孑的小屋时,整个人都快要散架子了。中午和周斗喝酒,下午教他修车,晚饭时间又去喝酒。这难道就是小混混的相处模式?除了喝酒之外就没别的了?凌佑希还真是很不适应,不过,他今天倒是有很多收获:知道了黎迩在昏迷之前曾经染上过毒瘾,而且似乎黎迩和简瞬之间也很不和谐,他们之间好像结下了什么梁子,还是很难化解的那种。本来周斗要和他说更多的,可谁知在接了一通电话之后,他就收声了,再也不肯透露简瞬的事。
凌佑希揉了揉眼睛,看到沙发上扔着那本他经常翻看的莫梓孑的日记,想起其中有一段似乎提到了毒品的事:
他对毒品的反感,让他和身处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就如同他对她狂热的喜欢,也让他在那群玩玩就够了的人当中显得长情和伟大。只可惜,他的长情和伟大却成了那个双面王子必须要打击他的根源。他可能还不知道,他终有一天的毁灭,正是因为他的热爱。
这个莫梓孑还真是诡异,他好像知道很多人的秘密。难道他是个获取秘密的神秘使者?难道他的死真的和那些秘密有关?可谁能说那些日记中的句子一定是在说他们的秘密呢?毕竟他的日记上从没提过任何一个人的名字啊。再想想,我是不是一点危险都没有啊?杀他的人真的移民国外了吗?可事到如今,我也确实还好好地扮演着莫梓孑没出什么事。凌佑希觉得自己的头很疼,他不想再去思考那些复杂的问题了,只想好好休息一下。凌佑希在即将进入梦乡之前,想的最后一个问题是:黎迩真的染上了毒瘾吗?如果是,真的和简瞬有关吗?
Chapter 7 你敢出手吗?
第二天下午,凌佑希和周斗一起去医院看黎迩,那个在周斗的口中一直被描述得神乎其神的“老大”在周斗的心中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凌佑希被他带去医院见黎迩,颇有一番新小弟加入见老大的感觉。凌佑希当然也要装作丝毫不了解黎迩这个人的样子陪周斗去了。在凌佑希的世界里,他很难了解到底“校园黑帮”是个什么样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