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二哥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女朋友就因为我大哥的精神不正常,二哥的女朋友成了别人家的新娘……为我明明身体不好就因为没有钱不敢去医院看病,还不敢跟父母亲说……为我娘整天因为我大哥的事以泪洗面……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为什么,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我擦了擦眼泪,抬起头看了看他们,我违心地说着:爹,我不向……省里反映了,我听……你的。”
娘拉着我的手,跪着哭着劝着我:在外面……不要轻易……欠人家……人情债,要欠就欠一个……大的人情,猫疙蛋,你……懂不懂,你现在……不是……正在写《情洒人间》的……电视连续剧吗?留下你大哥的……这份找人……帮忙的……小人情,等着……你写完《情洒人间》时,有什么……难处,你再……找人家帮忙,这就是……一个大的人情。”
我用手擦了擦眼睛,围着娘转了几圈,左右端详了半天,母女俩抱头哭着:娘,我大哥……残废了……三十年,我只是……想实话实说地……向省里……反映这个情况,就是……要替……大哥讨回……一个说法,这也……不是……一件……小事情呀,也不存在……欠谁……欠谁的人情,难道……他们……当领导的,就不应该……为老百姓……办一件……事情吗?”猫疙蛋,听大人……的话没有错,你大哥的……事情你就……什么也……别管了,我们还要……在……这个地方……生活下去。”
我的心理活动:多么善良的两位老人。娘,我知道了。”
咀子村村委会办公室门口咚,咚”二哥站在门口,敲了一下门。请进。”
二哥推开门时,看见好几个人正围着王培龙书记在商量着什么。
王培龙看见来人是谁时,站起来笑着招呼着。明伟,听说你大哥去世了,我们正在研究着,给你大哥多少安葬费,你来得正好,我们已经研究了,给你大哥500元安葬费,“谢谢。”“明伟,你今天就拿上吧,王会计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好的。”
宏道中学门口
我穿着水红底白花的棉布长裙子、白色的休闲服,脚踏白色的高跟皮鞋,戴着一副墨镜,头发随意地用黄手巾系着……我和我二哥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宏道中学门口。有一丝风吹过。吹得校园里的树枝在摇摆着……吹得树叶子在沙沙作响……吹得花儿在笑着……我笑着把自行车一锁,背着黄色的包在校园里走着……我摘了墨镜,整了整衣服。有一个人在拿着扫把扫着院子。他对着我笑了笑。我也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我抬起手,一边“咚咚”轻轻地敲了一下门,一边扭过头来看了看打扫院子的这位老师。
教导主任门口
从里面传来响亮的声音。请进。”
办公室
办公室还有人。
是我在咀子村学校上初一时给我代课的温老师。我伸出手握住了郭建廷老师的手,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你好,郭老师,你还认识我吗?”郭老师站起来,看了我半天,坐下。温老师递给我一瓶矿泉水。我不知所措地接过矿泉水。“谢谢!”我走到窗边,我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水,让水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滋润到我干渴的喉咙。郭老师走到窗边扭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很清亮很艳丽的的女孩子,跟别的女孩子不同。“你,你是王东方。”
我坐在了沙发上,笑了笑。“你的记忆真好。”“不是我记忆好,是你太特别了,我在咀子村教书时,你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温老师说着:“你们忙,东方,我先出去了。”好的。”
有脚步声远去的声音。
我还是笑了笑,坐在沙发上。
二哥笑着也坐下。
有一丝风温柔地吹进来。
灰尘在阳光下乱舞着……
郭老师站起来走到窗边一边关窗户一边问我:东方,你们兄妹今天过来有事吗?”我僵硬地坐着,脊背挺直,两只手紧紧地握着,平静地说着:“郭老师,我有时候很累,真的!”累?”我望着他,心底忽然闪过一种难以言欲的感觉,手臂不自然地松开了。“是的,真的很累,有时候我真的想放弃我写电视连续剧,你不知道,我的压力很大,尤其是我的身体。”
我的心理活动:我差点就说露嘴,不能告诉郭老师我身体不好。
郭老师睁大了眼睛,一脸的着急。你病了吗?”
我拿起矿泉水,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没有。”“郭老师,每个人在漫漫的人生长河中,都可能遇到困难,你是怎样对待困难的,能不能跟我说一说?”
郭老师的心理活动:东方问的这个问题,我怎么能跟她说得更透彻呢?
我们两个相视而坐。
郭老师的眼睛淡淡地望着我。
我的目光澄静,回望着他。
我们相视一笑。这个没有什么,东方,今天别人的困难,极有可能是我们自己以后遭遇的彩排,我们应该时刻牢记,在前进的道路上,搬开别人脚下的绊脚石,有时候恰恰是为自己铺路,难道不是吗?”
我的心理活动:今天别人的困难,极有可能是我们自己以后遭遇的彩排。
有脚步声。“咚咚”有人在敲门。“请进。”
门开了,有一丝风吹过,有一个人手面还拿着一沓打印出来的东西。
我们彼此笑了笑。“郭老师,这个是你要的东西。”“好的。东方,我等一会儿带着你们参观参观我们学校。”“好的。”
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今天就说到这吧,谢谢你跟我聊了这么多。”“好的。”
郭老师从床上拿起一块红底白花的布,递给我。“东方,我爱人听说你今天要过来,给你做了一块被套,让我给你,说你很不容易。”听到郭老师这么一说,我背过身去,慢慢地闭了一会儿眼睛。
我的心理活动:这一刻,我自己又动摇了,我再也不能说我累了。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的眼睛湿润了,我抬起手擦了擦眼睛。我笑着接住了郭老师的一片心意。郭老师带着我们兄妹转了转学校。有一缕头发飘在我的脸庞。我将我脸上的一缕秀发掠至耳边……
咀子村我家
爹和娘在炕上坐着,他们比我想象的还要黑瘦,荒芜的脸上没有任何光泽,我哭的时候没有了声音,可以看出多少次试图让自己不哭,我多少次想对亲人做出笑脸。
但是笑在此时……好,真是不该走这一步,我们知道,不到万不得已你是不会走这一步的,我们知道你很苦,觉得对不起华笨的叔叔和婶子。”
爹坐在炕沿边,两只手托着炕沿边。“猫疙蛋,我们不欠他家的,跟他生活了一年,我们把他家给的彩礼钱一万九千元全部都退了,华笨也没有少要一点。”
娘下了炕头,穿上鞋,走到橱柜跟前,弯下腰用左手拿了一个碗,右手拿起暖壶倒了一碗水,喝了一口,把碗放到了炕沿边,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和你爹已经商量了,要是华笨不要那么多钱,看在他叔叔和婶子的份上,我们还劝你回去,他有毛病,只要他改了就好了,可是他把钱全部都拿,华笨就没有退路了。”
我抬起头来看了看我的爹和娘。爹的两只手交叉地放在胸前。“华笨他是狗眼呀,他丢掉的不是一个婚姻,他丢掉的是跟他一心一意过日子的人,他丢掉的是一块埋在地下的金子。”娘拉着我的手。华笨以为收了你的一万九千元钱,他就可以给那个女的,那个女的就可以跟他结合,他迟早会被那个女人骗得体无完肤,他不懂得人心险恶,他认不清人,他没有把自己的位置摆正,他以为他有个有点权利的叔叔就不把你放在眼里,他傻呀,他傻呀!”
爹继续说着:猫疙蛋,好男人多得是。”
我又笑了,鼻涕流着,把不能抑制的哭泣,用笑的方式来完成,可是我的眼前又模糊了,我仰起头来,不让泪水流出来,可是泪珠不由自主地滚落在我的嘴唇、我的脸颊,我用双手捂住脸哭了起来。
爹和娘没有再劝我,这个时候好言好语也没有用,一个人的痛苦,一个人处境,别人是无法替代的,唯有能消磨平复的大概是时间。
科技大学宿舍
我到了二舅家。
二舅和二妗子给我准备的红烧鱼,海带丝和西红柿炒鸡蛋,还有肉炒丝瓜,主食是羊肉饺子。
我们在聊着一些话题,聊着、聊着,二舅的话转移了方向。猫疙蛋,这段时间是对你最困难的考验,你不要悲观,这虽然很难,但以优势跌入劣势,而不松懈,更难;以优势跌入劣势而不沮丧,最难;始终处于劣势,还容易有顽强的毅力,而以优势跌入劣势,心理上极为崩溃。所以,二舅说心理上的调整最为重要。”
我略微犹豫了一下。二舅,我每天都在快乐着。”
二舅严肃的声音响起。我问你,猫疙蛋,你真正认识了自己没有,你跟我说你的好朋友都有了自己的公司、自己的汽车。猫疙蛋,人家一开始起点就比你高得多,人家有的从小就生活在一个有权有势有钱的家庭中,我知道你嫉妒他们,你想几年后超过他们。猫疙蛋,你现在在山谷底部,你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追上他们……”
我的心理活动:我早就认识了我自己,我也早就发现了我自己的潜力。
我忽眨着眼睛,挠了挠头发,看着二舅,又拿了一个苹果递给了他。“二舅,嫉妒有破坏性,但它也有创造力,天下要是没有了嫉二舅久久地凝视着我。
二妗子温柔深情地望着我。你怎么追?”
我一怔,灿烂地笑了笑,淡淡地说:“二舅,他们有的父母是有权、有势、有钱,可是人家也有这个能力,只不过比我快一点成功了。我也有他们根本就没有的财富,那就是我的经历。二舅,忍,常人能忍的我能忍;常人不能忍的我还能忍;把一般人不能忍的我都忍了,往后的岁月不管有多难,我知道我一定会成功的,我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
二妗子的心理活动:经历了一场婚变,猫疙蛋的信心还没有垮,好样的,我得给她点零花钱,不要她那么省吃俭用。
二舅一边吃着苹果一边在感叹着。“猫疙蛋,我很高兴,我还怕你活一天算一天。这样我和你二妗也放心了,你吃个苹果。”二妗子说着:“猫疙蛋,我给你一百元钱,不要那么省吃俭用,你一定要自己懂得照顾自己。”
我看了看他们。
二舅笑着。猫疙蛋,你二妗子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你要记着我们是你的亲人不是外人。”我不好意思接住了他们给我的钱。“谢谢!”我骑着自行车回到我的小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