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臣服

“爷爷，”小木离一下子抱住了木虔，扬起了满是泪痕的小脸，可怜巴巴的说道，“咱们现在有了灵药，爷爷的病一定能好的，爷爷不要说这样的话，离儿不要爷爷离开，离儿要永远和爷爷在一起。”

“傻孩子啊，”木虔抬手慈爱的抚摸着木离的头，无助又无奈的说道，“爷爷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么？爷爷这病不是一般的病，更不是一般的药能治好的，咱们来京都只是搏一搏，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你不是也答应过爷爷，不管爷爷是不是在你身边，你都要好好的活下去么？好孩子不哭，你是咱们苗疆下一任的巫师，可不能总是哭鼻子啊。”

“可是，可是，……”泪珠在小木离的眼窝窝里打着转，却始终没有再落下来，她擎着顾婉茹送给他们的小瓷瓶，不甘心的说道，“可是，咱们现在有药了，方才爷爷耗费了那么多的力气才，才把两位姐姐带来了这里，您不是说只要他们把药心甘情愿的送给咱们，您的病就有救了么？”

“爷爷原本也以为是上苍可怜咱们苗疆上下这几十万人，让爷爷在这最后一日找到了恩公。可是，可是偏偏是一位姑娘，是一为姑娘啊，……”

木虔的脸上满是不甘，与其说是在说与小孙女木离听，好不如说实在自言自语的控诉着上苍的无情。

“前辈此言差矣，”顾婉茹心头转了好几转，还是轻轻的说道，“在下虽然是女儿身，但是却还有些绵薄之力，不知道老前辈为了非要寻找一个男子呢？老前辈不妨直言，在下或许也能帮忙一、二呢。”

“为何非要寻一名男子？”木虔一怔，眼眸中的起意紫光一闪，旋即又一点点的黯淡了下去，喃喃的说道，“因为，这九州大地上自古以来都是男子统御天下，而能帮我苗疆上下挡下了那千年大劫的只能是大周的天子。老朽自知天命不久矣，还是按照卦象上的指使拖着残躯北上入京，希望能寻得大周下一任雄主，老朽以绵薄之力助他，将来也能让苗疆上下以从龙之功而免遭大劫啊。”

顾婉茹浑身的血液似乎要沸腾起来了，漫天风雪之中似乎出现了一条金光闪闪的大道，直冲正北，一直向着皇宫里那座高高的太极金殿蜿蜒而去！而顾婉茹的心也被点亮了，亮的照清了她压入心底从来不敢认真去想的心思！

听着木虔的话，她突然想起了上一世她被逼上绝路之时，面对着风雨中高高的太极金殿曾经生出了怎样的怨念，那金殿里的人原本是被她一手捧了上去，到了最后却能决定她的生死，她怨、她恨，她不甘心！

后来，她重生回到了七年之前，回到了事情开始的时候，当她发现自己依然没有彻底的摆脱那一对渣男贱女，还是要和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呼吸着同一片空气的时候，她就曾经发誓，绝不会再重蹈覆辙，一定要让自己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让所有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此刻，木虔的话让顾婉茹心头的想法清晰了起来。

这九州大地上自古以来都是男子统御天下，而能帮我苗疆上下挡下了那千年大劫的只能是大周的天子么？

事情似乎也不尽然，顾婉茹记得她还做顾峥的时候，那个时代历史上有一个著名的女皇武则天，在男权称霸天下的时代，她硬是靠着自己的才智成了历史上独一无二的女皇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虽然武则天一生也算坎坎坷坷，虽然是唯一的女皇，临终之前还是决定和李治合葬，并且留下了一个无字碑任后人评说。可是，在她活着的时候，她是自由的，她能够完全的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她不再仅仅是某某人的妻子，只能唯唯诺诺的尽妻子的本分，只能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一个男人！

武媚娘能够做到，她顾婉茹为何不可？！重生之前她都可以凭着一己之力姬乾晖送上太极金殿之巅，重生而来的她比上一世拥有更多的优势，没有理由还是给人家做嫁衣的，再说了遍数这些姬家的男人们，又有哪一个值的她顾婉茹肝脑涂地的去辅助？！

想的清楚，顾婉茹冲着失落的苗疆大巫师木虔深深的一躬身，凛然说道，“前辈之言谬矣，这九州大地上多以男子统御天下是不假，可谁也没有规定女人永远只能是附庸！既然先生已经得到了上苍的神谕，一路按照神谕寻来了京都，并且找到了我顾婉茹，还有什么顾虑的呢？”

“你是说，……”木虔的眸中那奇异的紫芒再次一点点的凉了起来，看着眼前一脸肃穆的顾婉茹，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是定国公原配蒋氏所出的嫡女？是靖海府唯一的外甥女？”

“不错，正是我顾婉茹！就是老前辈一路按照上苍的神谕要找寻的人！”顾婉茹不避不让的迎上了木虔的眼睛，笃定的说道。

“你身为一个女子，也有逐鹿中原之心？”木虔再次明确的问道。

“不错，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自古就是有能者居之！如今天子身子羸弱，天子卧床，姬家的人一个个的斗的乌眼鸡一般，实在是无人可配担当可担此天下重任！若我顾婉茹得上苍眷顾，必定不辞辛劳！”顾婉茹掷地有声。

木虔激动了起来，他扶着木离缓缓的站了起来，然后双手交握胸前，郑重的跪了下来，匍匐在了顾婉茹的脚边，恭声说道，“属下木虔拜见主上。”

木虔用苗疆最高的礼仪表达了自己才臣服。小木离见了，也有样学样的跪在了爷爷木虔的左后边，“木离也拜见主上。”

“请起，今日有幸得你们认主，他日必定不负你们的众望。”顾婉茹说着俯下身子，一手一个拉起了木虔祖孙，笑吟吟的说道，“现在嘛，是先治病要紧，既然你说这药有奇效，就赶紧服下吧，身子骨壮实了，才能图谋其他的。”

“是，属下遵命。”

既然认主，木虔就格外的恭敬，而小木离却已经一跃而起，欢天喜地的取过了一只破碗来，舀了半碗的清水，服侍着爷爷吃了药丸子。

那药丸子本就是给木虔准备的，用在他身上比方才顾婉茹用来解毒更加适用，效果更加明显，木虔服药之后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颓败的脸色竟然就有了起色，呼吸绵长有力，似乎方才那样虚弱困顿的木虔只是他的伪装一样。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顾婉茹十分高兴，也不再隐瞒，细细的说了自己目前的处境，除了她是重生而来的这一事情之外，再无隐瞒。当然了，顾婉茹重点细说了他们在泰和楼中一切，那个瘦削老者的劝阻之词，以及她们在刚进南城之时遇上的那场凶残截杀。

听了顾婉茹的话，，木虔认真的说道，“那人的话也不是危言耸听，这南城看起来是京都的南城，可是等闲人等却进来不得，除了那几个装装样子的所谓搭棚施粥的大户以及他们的奴仆们，其他人几乎都被挡在了外面，你们遇到的截杀倒不是刻意针对你们，是一切胆敢进入的人都这么消失了。”

顾婉茹一皱眉，更加不解了起来，“京都是天子脚下，这群人竟然如此大胆的围了一个城中城，难道那些难民干系重大，值得那些人在京都如此明目张胆的截杀？他们以为真的可以瞒的了那些多的达官贵人、公卿贵胄们的耳目去么？更何况姬家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啊。”

木虔摇了摇头，缓缓的说道，“大周皇族里的那些明争暗斗属下不知。对于这南城的难民之事却略知一二，说出来给主上参详。此次南方的老百姓拖家带口的被迫离开家园，不仅仅是今年天气异常他们受了天灾的缘故，而是天灾人祸同时降临，他们实在是没有活路了！”

顾婉茹心头一转，回想着上一世的时候姬乾晖秘密招募的那些死士，彼时的她正一心一意的为了姬乾晖拼杀，却还是不知道那些死士的底细，每每问及，姬乾晖都只是敷衍的说是他令人招募的一些孤儿自小训练出来的。

那时候的顾婉茹心无旁骛，也就没有起深究，可是现在想来姬乾晖那些所谓的孤儿死士也太齐整了一些，而且几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实在是大有蹊跷值得细查啊。

心头转了几转，顾婉茹思量着问道，“不知道南方富庶之邦遇到了怎么样的人祸呢？”

“惨，惨啊，实在是惨啊。哎，……”木虔面色戚戚然，轻轻的叹了一身，“诚如主上所说，南方富庶，一直以来都是以粮仓称之，那里的人们日子富足，很少有日子过不下去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的。可是，最近几年那边却突然冒出了许多的山大王来，不但抢劫财物，连幼小的孩童也抢，那些孩子肩不能挑挑、手不能提，只会浪费粮食，真是想不通他们抢了孩子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