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王项离开,长佑才上前,咂舌不已。
“姑娘,你莫非是这身衣服穿的久了,忘了自己是女儿身?”
叶馥香凝神,思忖开口:“直接动手,是不雅观了些,改日我向师傅讨教几招一招毙命的好了。”
“哈哈,貌似你压根就不需要啊!”
话落,一白衣男子翩跹而至。
年襄阳被揍的眼冒金心,隐约听闻那熟悉的声音,立刻抬眸,但见那仙人之姿,好不委屈地痛哭流涕道:“帝师救我,她……”
“年大人别客气,芜香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叶馥香言笑晏晏,一脸无辜。
“你!明明是你……”
“既然芜香说了是举手之劳,你就不用再三感谢了,还不将你们大人扶起来?”
年襄阳的话再度被打断,随后便被两个人直接架起来,正欲再度开口解释,却听景煜已道。
“王项喜怒无常,又是寒王亲信,你还是不要去招惹他为好。今日若非芜香,只怕你现在已变成一滩肉泥了,回去好生休息吧。”
话落,便示意小厮将其架走。
话虽为劝慰之话,可是听在年襄阳耳中,就变成一种挑衅了。
寒王又如何,他还是云王亲封的官员呢!
但见年襄阳骂骂咧咧着前行,叶馥香轻笑,他虽胆小怕死,但是记吃不记打,这性子,很对她的胃口。
“近日,西郊山民说再也听不到那怪异响声了。”
景煜意味深长道。
“这么说来,他们已经有所行动了。”
叶馥香向碧梧居走去。
“是不是也该放小巴蛇出场了?”
抬眸,扫了眼阴沉天色,叶馥香沉声开口:“寒王多疑而谨慎,只怕是会选择在阴雨天行动。”
“只是,距离贡院大会,还有八日。”
“寒王胆大而自负。”
听此,景煜便不再开口,只是看向叶馥香的眸光,多了几分怜惜。
若非和寒王有过接触,又怎会对其如此了解,而与他的那些接触,景煜深知,对于叶馥香来说,那是一种无法磨灭的屈辱。
夜凉如水。
郊外一处偏静的院落。
“王爷,属下总觉得那年襄阳来的蹊跷。”
“哦?”
“驯兽场毕竟不是那等多体面的地方,按说他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哥,能得到云王令牌,想来与其关系不错,那完全可以求得更好的官职,何至于来此消磨时间,耀武扬威?”
“西郊荒山的冶炼已经停了,他又初来乍到,你以为他能查出什么?”
是了,冶炼那东西,不管多隐蔽终究会发出声响,被人发觉还有可能。
但是,将冶炼好的东西埋在偌大的驯兽场下面,若非是先发觉了西郊外的冶炼场地,而顺藤摸瓜猜测到了驯兽场下面有蹊跷,若说只是凭空猜测驯兽场有古怪,除这猜测者只会是鬼神了。
只因,除了寒王和王项二人,根本没人知晓埋藏那宝贝的层层机关,只怕即便找到埋藏地方,也会直接葬身于此!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属下,总是觉得有些不安。”
王项跟了寒王近乎二十年,说是寒王的左膀右臂也不为过。
听王项这话,寒王沉思片刻,当下道:“我会派二十名影卫给你,选个暴雨之日,将东西挪到岐山石窟吧。”
翌日,小雨缠绵,淅淅沥沥,磨人的狠。
叶馥香不能外出,只待在碧梧居照料小巴蛇。
蓦地,一个响亮的声音滚滚砸来:“丫头,丫头,快出来。”
冷将军?
下着雨,他来做什么?
但听那声音急迫着透着欣喜,心中狐疑,刚走到门外,便见冷景宗拎着一个金丝铁笼走了进来。
“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说着,高举那铁笼。
铁笼中,一只似猴非猴的小兽正抱着一根铁柱,金丝猴大小,水淋淋的眸子四处张望,透着机警与狡黠。
人同,这竟是人同!
叶馥香几欲出声,但见冷景宗自得的眸光,面露疑惑:“这是什么,好生可爱。”
一听叶馥香不知,冷景宗当下兴致高涨。
“这是人同,只有蛮夷部落才有。它们会乞人饮食,有的还会乞取小刀烟具之类。若是驯养,便能服役,这只便是我行军时带回来的,养了半年了,已经很有人性了。”
话落,打开了铁笼,对着那人同指了指杯子。
小家伙立刻蹦到了桌上,前爪抱起茶壶向杯中注水,后又抱着茶杯跳到冷景宗面前。
不知瞅到了什么,当下丢下那茶杯向梳妆台跳去。
好在冷景宗反应及时,接住了那茶杯。
但见那人同在铜镜面前,抓耳挠腮,哼哼唧唧,似是要将铜镜中的“另外一只”也抓出来。
模样萌蠢,逗得长佑捧腹大笑。
冷景宗讪讪挠头:“每次见到铜镜都想抓出它同伴,都打碎云霓的三面铜镜了。”
“所以你便将这小祸害送给了我?”
叶馥香挑眉,当下却走到铜镜面前,将人同抱在怀中:“不过,我很喜欢。”
顺手扯下水蓝色发带,绕在人同脖间,并打了个死结。
叶馥香见它窝在她怀中,眸光安宁而深远:“小乖,以后,就叫你小乖如何?”
以前途经蛮夷时,当地人很是友好地也送了她一只,然而人同较为恋家,不愿远赴,叶馥香便没强行将其带走。
只是,她离开时,那人同却是流下泪来,一直跟在她身后恋恋嘶鸣,直至将她送至边境才停下。
看到小乖,叶馥香便能感觉到,她和叶洋荣走商队的快乐时光似乎就在昨日。
“长佑,去拿绸缎将铜镜盖上吧。”
她想让小乖生活的快乐,等过了这段时间,她自会想办法送小乖回它的故乡。
“丫头,你喜欢就好。今日,我来也是为了向你辞别的,三日后我就要出发了。”
“巴蜀部落是吗?”
冷景宗颔首:“若非奸臣齐鲁与巴蜀的术王相勾结,术王也不会这么快就攻陷边塞北部了。”
话落,自知失言,便告辞离开,毕竟,和一介女子说此并无任何作用。
“齐鲁?就是铁杆汉奸齐鲁?”
脚步微顿,转身:“你认识?”
“听说过,听闻术王贪恋美色,对男子也不例外,似是根本就看不起齐鲁?”
“这倒是真的,不过,齐鲁那狗贼依旧忠于术王。”
叶馥香含笑:“这有何难?”
话落,抱着小乖坐在桌前。
齐鲁最是奸诈狡猾,不知有多少大将死于他手,冷景宗英勇却从不轻敌,否则也不可能稳坐一品大将军之位十余年了。
因而对齐鲁研究颇多,可是却依旧未想到彻底铲除他的办法,但闻叶馥香这般说,下意识开口:“你有何法?”
抬眸看向长佑,长佑会意,向外走去,并关上了房门。
叶馥香方道:“将军,两军对垒,可有探子?”
冷景宗神色微顿,但见叶馥香眸光坦诚,便如实答道:“自然有。”
“那你只要去抓术王手下的一名探子即可。”
“哦?这是因何?”
兴致被勾起,当下坐在她身旁。
“将军抓住那探子,只当认错了人,斥道,你不是我军中某人吗?先前派你去巴蜀,设法将术王引出,为何后来了无音讯?好在我又派人去,才知齐鲁已经答应了,约定今年春以攻打边塞为由,将术王引来。你将信送去了哪里?是否背叛了我?”
冷将军眸光微怔,沉吟半响后猛地站了起来,眸光湛亮。
“这样一来,如果那探子不承认自己就是某人的话,必定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定然会承认,并编出一套谎话来搪塞我。”
叶馥香笑意更为浓郁:“然后将军可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让他带信给齐鲁,问其引诱术王的具体时日。”
“是了,那探子定然会将信交给术王。这样一来,不用我一兵一卒,生性多疑的术王定然就会直接处决了齐鲁!”
话落,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丫头,你真是个鬼才!”
多智近妖!
叶馥香但笑不语,之前景煜和她说此事时,她便已将一切问清,想出了这个法子。
“芜香但等将军凯旋,有关云霓夫人,将军无需担忧,芜香定会竭力相助。”
“哈哈,好,丫头既然这么爽快,等我归来,定然会送你一份大礼!”
大礼吗?那你可知,你本身就已是一份大礼了!
年襄阳那日被叶馥香打的惨了,近日来一直都在府上休息,并未再来贡院。
这日,倾盆大雨,瓢泼而下。
容府。
年知微为了方便管束年襄阳,并未给其另设府邸,只是在容府给了他一处别院。
“这些日子我没去贡院,不知那个王项怎么张狂呢!”
小厮在年襄阳面上涂抹着各种驱除淤痕的药膏:“小的听说,听说……”
“听说了什么?”
“王项说大人是缩头乌龟,被他手下揍了顿就不敢再露头了。”
“混账!这老瘸子!走,去贡院!真当我是怕了他不成!”
“可是,外面在下大雨!”
“娘的,下个雨你怕个屁啊!没出息!快去拿蓑衣。”
小厮忙不迭地去拿蓑衣,从后门乘马车出了容府。
贡院,驯兽场。
年襄阳却没去找王项,而是先来到了碧梧居。
被打了一次,倒是打的聪明了些,知道王项不敢动叶馥香,遂想找她一同前去。
“你要去找王大人吗?今天一天我都没见他了,不知道他在哪里。”
说着,看向长佑:“你知道吗?”
“我也许久未见他了,听说他最近神出鬼没的,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