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不然本姑娘不客气了!”码头上一名红衣少女杏目圆睁,发出一声怒喝。
围在她身周的几个汉子一齐发出小孩子听了也知道是所谓坏人的猥亵笑声。
“啊哟!看不出来,这小妞比咱们兄弟几个还要着急,一见面就想着往床上滚啦。”似乎是领头的一人故作夸张地尖声说道,
几个汉子又是一阵哄笑,脚下移动逐渐向女子围拢过去。
铮的一声,少女拔出手中的长剑,剑锋下垂三十度斜指地面,剑尖轻颤。她此时一张俏脸微泛红潮,双唇紧紧抿在一起,耸起的胸前起伏不定,显然已经动了真怒。
领头的汉子嘿嘿了一声,“老子就喜欢骑烈马,兄弟们上。”说着他习惯性地往后退了半步,而身边那几个看来是他手下的汉子则应诺一声向女子扑了过去。
寒光闪过,少女娇喝一声,一剑刺向最先扑来的一名汉子。剑招熟练,且出手绝不留情。
叮……砰砰砰!
一声脆响,余音绕耳,是蓄满真气的指尖弹上了精钢打制的剑锋。接着就是先后扑上来的三名汉子被掌力一扫飞跌出去摔在地上的声音。
一名男子,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白衣胜雪,身背乌鞘长剑,面如冠玉,皓齿星眸,嘴角挂着俊逸微笑,身形则如行云流水般潇洒。
这个出场挺帅的嘛。不远处一艘客船上,某男子懒洋洋地扒着栏杆看热闹,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
白衣青年昂然立在少女身前,对着那几个汉字稍一拱手,朗声说:“得罪了。”
“师兄,他们欺侮我。”刚才还怒气冲天的少女看到白衣青年出现,竟一下撅起嘴巴、跺着脚、拉着白衣青年的衣服袖子还左右乱摇。
“臭小子,你他妈哪条道上的,连我们五虎帮的人都敢打。”虽然手下在对方面前不堪一击,但那领头的汉子依然是有恃无恐的样子,指着白衣青年的鼻子破口大骂。
码头上原本就是人流密集、喧哗嘈杂的地方,刚才这边一动上手,四周就立刻围上了里三圈外三圈相干不相干的人看热闹,还议论纷纷,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但此时一听五虎帮的名号,人群竟然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下意识地乖乖闭上了嘴巴,脚下不自觉后退了几步。更有不少胆小的,轻咽了口唾沫悄悄地从人堆里溜了出去,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于是,场面上的气氛一时间静得有些诡异。
领头汉子似乎对自己一句话所产生的效果非常满意,气焰更加嚣张。而他的三个手下此时也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白衣青年的眼神透出一股子凶狠。
白衣青年洒然一笑,脸上神情淡然,心中则一片笃定,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五虎帮的人而感到惊慌。他师承名门大派,五虎帮之类的江湖帮派虽然势力庞大,但其实并不被他们这些历史悠久的大门派放在眼里。更何况今天的事情原本就是对方无理在先,自己刚才也已经手下留情,客气忍让之中尽显名门弟子的风范。这事即便闹到他的掌门师伯那里,他也绝不会受任何责骂。
“在下南海宇谡,刚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白衣男子说话不卑不亢,举止潇洒,而眉宇间则是浩气端正丝毫不容轻侮,令人不敢小视。
而他的那句“南海宇谡”一说出口,顿时又在人群中引起一阵骚动。
南海派雄踞南岛,享誉山海大陆超过两百年,一向盛产天才横溢、相貌出众的武道、术法高手。而宇谡是南海派这一代年轻弟子中最杰出的武者,有临风剑客的美称,近年来行走江湖连胜南方数位成名高手,又挑了为害一方的武夷双霸的老巢,因此名声十分响亮。
围观的人群中大都是走南闯北的旅人商客,许多人早已听过临风剑客的名声。见到原本一定是五虎帮的几个汉子仗着帮中势力大占上风的局面,此时又有了变化。于是他们看热闹的兴致也重又高涨起来,同时心里也巴望着这临风剑客能把五虎帮的人重重教训一顿,以解自己平日里饱受欺压的胸中恶气。
“南海派的也不能在我们的地头上闹事。”领头汉子强自喊了一句,想要压下人群中议论纷纷的嘈杂。但只要不是太糊涂的,都听得出他此时已经是色厉内荏了。
南海宇谡?似乎很了不起的样子,不过那南海派的那老家伙到的确不会怕这个什么五虎帮的。启明一边无聊地挠了挠下巴,一边在心里想道。
白衣青年又是一笑,“刚才不过是各位好汉与在下的师妹开个玩笑而已,连误会都称不上,又怎么会是闹事呢。贵帮威名远播,名震江淮,在下对贵帮老帮主泽山前辈也一向是非常敬仰的。”他口中说得谦恭退让,但整个人站在那里不动如山,真气流转间散发出强大的气势,令人五虎帮的几个汉子忍不住连退几步,先前嚣张的气焰已经荡然无存。
领头汉子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一向仗着五虎帮的名头横行霸道,何曾尝过此刻这种窝囊的感觉。但有心想要发狠,却无奈在白衣青年的气势威压下双脚想要前进一步都觉得困难。最后,他终于忍受不住对方的威势,低喝一声,“我们走”。随后就带着自己的几个手下,后退着拨开人群,匆匆逃走了。竟然连几句江湖通用的场面话也忘记了留下。
围观的人群中自有那胆子略大的好事之徒,不知是谁开的头发出一声嘲弄的口哨,顿时带起大家的一阵哄笑,使得那几个汉子仓惶的样子更显得狼狈。
“师兄,那个恶徒你就这么放他们走啦。”红衣少女娇嗔地说道。
白衣青年散去全身的气势,回过身来的时候已经换作了一个风liu倜傥的翩翩公子。他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少女的手背,微笑着说:“那种江湖宵小不过是九流的小角色罢了,师妹何必与他们计较,那不是降了自己仙子一般的身份么。”
红衣少女似乎很听自己师兄的话,又听师兄称自己为仙子,顿时转嗔为笑,脸上还腾起两朵绯红的浮云。
四周的人群见戏已收场,此时纷纷散去。虽然没有出现盼望中的火爆场面,但总算见到了平时难得一见的五虎帮的人狼狈逃走的景象,也算是饱了“眼福”。而心里对这南海宇谡的风范气度也有了更深的印象。
如果是预先安排好的作戏,那可就太成功啦,另一方面某人又在心里有些恶劣地想道。
启明重新坐回船舱,接着又回到那种百无聊赖的状态。此时渡江的客人逐渐多了起来,可以容纳二、三十人的船舱已经坐了一半。而正当启明低着头发呆的时候,耳中又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一共两人,而且脚步轻盈显得都是武者。他下意识地抬头,然后就和刚刚跨入船舱的那人对视着彼此一愣。同时船舱里的许多客人也颇有些玩味地左右转动着双眼,在两人间来回地打量。
进来的正是刚才码头的那位临风剑客宇谡和他一身红衣的师妹。而启明与那宇谡几乎一模一样的穿着打扮则使得两人多少都感到有些尴尬。
当然,如果是从气质上来说的话,那就是天壤之别了。
不过是半息的时间,两人几乎同时回过神来,然后莞尔一笑,礼貌地稍稍点头致意,接着就各自转开了视线。倒是那红衣少女仿佛对启明很好奇似的,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把他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然后才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收回了视线,重新又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她那个英俊潇洒的师兄身上。
又过了一会儿,船上逐渐坐满,等到最后一个客人上船来的时候,几乎已经找不到坐的地方。于是那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男子和善地与众人打了一番商量,最后勉强地在启明身旁挤了个位置,嘴里连说叨扰。
而就在这时,随着船老大的一声呼喝,长帆扬起,排桨轻摇,客船终于缓缓驶离了码头,顺着运河水道向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