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晏始终觉着几人神色不对,见他们要走,说道:“慢着,滕门主,你从老朽这里把人接走还请再把人送回来。”
滕海冷“哼”一声,并未答话,秦舞定下脚步,说道:“雷老放心,秦某去去就来。”流河剑门几个弟子听他说的狂妄,刚想出言叱骂,滕海已低声道:“出去再说。”
几人出了琴院大门,走上街道,门外两个手执兵刃的弟子也跟了上来,弟子们在前引路,秦舞循着他们的声音跟在后面,滕海伴在他的身侧,几次打量秦舞,见他神色淡定从容,丝毫不见慌张之色,不禁心中暗暗打鼓,他沉吟了片 刻,问道:“听说阁下揭了端王的医榜,不知可否把端王老母的病医治好了?”秦舞淡淡一笑,说道:“在下和端王毫无瓜葛,滕门主不必担忧。”
滕海这个念头才心中盘桓了好久,一直引以为忧,他流河剑门虽有些势力,但却是万万不能和端王相抗的,此时听了秦舞的话,心头一松,随即老脸微红,他想说些什么来掩饰一下,却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语,只好干“咳”了两声,借以掩饰心中窘迫。
过不多时,一行人选了个空旷无人之处停了下来,几个弟子散开将秦舞包在中间。
滕海与秦舞面对而立,眼中凶光毕现,说道:“废话老朽就不多说了,你打断了小五的一条腿,今天我本想要你一条命的,但你为人还算识相,就把两条腿留下吧。”他此时人多势众,占尽上风,又知秦舞和端王没有干系,去了心中隐忧,言语间也就不再客气,把“阁下”改成了“你”。
秦舞眉头微皱,暗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这滕门主果然凶霸的厉害。”他淡淡说道:“滕门主既然已决定了,那便请吧。”
滕海见了秦舞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不由笑出了声,他早从弟子口中得知秦舞虽然修为深厚,但身手间却极是笨拙,自己练剑多年,再加此时弟子众多,若是连这样一个盲人也收拾不下来,流河剑门也不用混了。他笑了两声,说道: “你不要觉得自己有一身横练的功夫,就不把我剑门放在眼里,今天照样让你躺在这儿。”他眼一瞪,喝道:“上!”
弟子们早从门外接应的两个师弟手中接过兵刃,听见师父喊话,“仓琅”几声响,纷纷将剑抽出,围了上来。
秦舞忽然前臂一伸,出手示停,说道:“慢着!”滕海摆了摆手,弟子们停下脚步,数道目光汇到他身上,滕海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交待吗。”
秦舞低着头,长发随风微动,沉默片刻,突然说道:“借把剑!”
“呃!”连同滕海在内,所有的人几乎被这三个字噎了个跟头,弟子们呆了片刻,“噗哧”“哈哈”声响起,众人一时间笑得前仰后合。
“开什么玩笑,你也好意思说出来?”
“借剑给你,再让你来砍我们?亏你能想得出来?”
秦舞微微一笑,说道:“在下若是空手,诸位只怕不是敌手,还是借我一把剑的好。”
秦舞一番话说的是实情,可听在众人的耳朵里却成了莫大的讥讽,顿时勃然大怒,纷纷出声叫骂。
滕海在一旁冷冷的盯着秦舞,说道:“给他把剑。”执剑的弟子急道:“师父!”滕海瞪了他一眼,冷声说道:“我说给他把剑。”弟子怔了一下,躬身说道:“是。”走到秦舞身前,将一把剑交到了他手中。
秦舞将剑斜斜举起,说道:“来吧!”众人早已等的不耐,大喝一声攻了上来。
一时剑光霍霍,寒芒四起,秦舞将挡了几下,手臂便被一剑划了个口子,他此时剑技虽有长进,但也只比那流河剑门的五弟子强上一些,此时围攻他的几人中间,滕海的四大弟子尽在其中,他们深得滕海真传,无论任何一人都比秦舞只高不低,更何况同时出手。
秦舞越斗越乱,他刚挥手架住右侧劈来的一剑,身前,身后剑刃的破风声已到了近前,这几剑将他退路尽数封死,再也躲避不得。
秦舞大喝一声,手指轻弹,琴音立出,几道强风瞬时从他身旁向四周旋开,将他身边所有流河剑门的弟子拔起,远远的甩到了地上。
“咦!”滕海见此奇景,登时惊呼出声,秦舞手发琴声之时,口中大喝了一声,将微弱的琴音盖住,滕海并未听见,他踏前两步,惊疑不定的看着秦舞,心中惊惧:“这是什么武功,竟有如此威力!为何我从来都没有听闻过?”
秦舞轻喘了两口气,平定了一下,暗道:“我也太托大了,没想到和这些人斗起来这般凶险,前几日苦练的剑技竟是一点都用不上。”
几个弟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身,他们被强风卷起狠狠地砸在了地上,这一下摔得都是不轻,一个弟子脑中有些晕眩,他甩了甩头,手指秦舞,喝道:“你……你这是什么妖法?”
旁边的几个弟子听他一说,顿时清醒过来,他们习武多年,虽然也知道高手能真气外发,将人震飞,但真气及体,被震飞之人多少都会受伤,可他们飞的即高又远,却只是被摔的头脑有些晕眩,身上全无不适的感觉,这样的事情已远远超出了他们对于武学的理解。
秦舞淡淡一笑,并不作答,只是问道:“诸位还要再斗下去吗?”几个弟子经这一摔,知道他们再冲上去也是枉然,一齐掉头看着滕海,等待师父示下。
滕海目光一瞬不移的盯着秦舞,眼中露出凝重之色,他慢慢的抬起手,身旁的弟子知趣的将剑递到他手中,他慢步走到秦舞身前,说道:“滕海不才,愿领教阁下高招。”
秦舞微微摇头,轻叹一声,说道:“请。”滕海剑指秦舞,绕着他游走了几步,身形忽闪,一剑直刺咽喉,他凝力而发,身法快到了极处,这一剑也是疾若奔雷。
秦舞早已有备,他方听见风声,身形已向旁闪开,即是如此,那一剑仍是擦着他的脖子刺了过去,相差不过一毫。他惊魂未定,滕海又是一剑挥出,速度更疾,秦舞蹬蹬连退,几被逼得喘不过气来。
滕海心忧秦舞又使出那将人震飞的手段,身形不敢稍停,真气注于双足,绕着秦舞奔走,直是剑如蛇信,身如鬼魅。
“好!”“好啊!”流河剑门几大弟子在一旁观战,他们见师父使出如此神技,逼得秦舞狼狈无比,纷纷高声喝彩。
剑来如风,不着痕迹,秦舞几次凝运真力,想以强碰强,将滕海手中兵刃磕开,却是连边也寻不到。
“这就是常剑师说的速字诀吗?”秦舞心中暗暗焦急,“他身法如此之快,我怎么才能跟得上?”他一边斗,一边苦苦思索破解之法,忽地心中灵机一动,暗道:“也只好取巧了,先这样试试。”
秦舞大喝一声,琴音又响,一道肉眼不可辨的旋风包在了他的身上,他默运全身真气,脚下一发力,向一旁闪开。他此时借风而行,速度何等之快,滕海一眨眼间,秦舞已在他面前消失。
他大惊之下,刚想回头,剑刃带起的风声已从背后响起,滕海不及转身,反手挥剑去挡,“当”的一声响,双剑相交,滕海只觉虎口一震剧痛,手臂乱颤,他身形向前一蹿,回身细看,他右手虎口已被震裂,鲜血滴落,剑上被秦舞斩出了一个大大的缺口。
滕海愣愣的站立那里,心中暗想:“这厮的真力比小五说的要强太多了,看来那日他是留手了。”
秦舞一击得手,心中欢喜,站在原地不再追击,问道:“滕门主,我们现在罢手如何?”滕海此次有备而来,如果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回去,是万万不能咽下这口气的。他低头粗声喘息了两下,募地低吼一声,举剑冲了上去。
他人还未到近前,秦舞身影一闪已到了他身侧,一剑挟着风声劈落,滕海双手握剑,全力隔挡,“当”的一声响过,秦舞又已到了身后,仍是当头一剑劈下。
流河剑门几个弟子已瞧不清秦舞的身形,只见一团灰影围着师父绕来绕去,当当声不绝,显然师父已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他们心中焦急难耐,却是丝毫想不出办法。
十余剑过去,滕海双臂酸麻疼痛,剑上也被砍得满是缺口,他再也支持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秦舞停下手中的剑,略定了片刻,说道:“滕门主,多有得罪了。”他把剑轻放在地上,说道:“告辞了。”转身慢慢走远了。
几个弟子慌忙跑上来,将滕海扶起,说道:“师父,你老人家没事吧。”滕海疲弱的摇了摇头,喘道:“没事!”他转头凝视秦舞的背影,心中怨毒无以复加。
一个弟子说道:“师父,就这么让他走了吗?我们上去拚了吧。”滕海又摇了摇头,说道:“他这个已不是武功,不是我们所能对付得了的。”众弟子一惊,齐声问道:“不是武功?”滕海点头说道:“他的身法已超出了武功的范畴,我适才和他斗剑的时候听到几声琴响,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施法的,但想必和这琴声有些关系。”
一个弟子急声说道:“师父说的对,我们刚才被卷飞的时候,好像也听见琴声了。”旁边几个弟子连连点头。
滕海“嘿嘿”冷笑了两声,说道:“这样就不会错了,我们回去再说,天下会法术的高人也不是只有他一个,这仇终是要报的。”
几个弟子应了一声,将师父扶住,一行人也慢慢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