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严宅门前,车门“啪”地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身材魁梧的壮年男子。严宅大门此时恰巧打开,严春骢从里面迎了出来,朝那人点头道:“大哥,你来啦。”
大哥一脸阴沉也不答话,微微点头用眼神示意严春骢进屋再说。
“大哥,有老三的消息没有?”严春骢赶走严乐,将大哥迎进书房坐下来道。
“什么消息也没有,公安局竟然也在翻墙挖地地找他。”大哥摇摇头,恨恨地道:“今天公安局的杨队、张队居然直接找到我家里,明里暗里要我把老三交出来,我交什么交,我他妈自己也在找他。”
“什么?公安局在找老三?”严春骢紧张地道:“难道他们掌握了我们盗墓的证据?!要调查我们!”
话刚出口严春骢自己又先否定掉:“不,不可能!这么多年,其实他们心里都知道我们在干什么,要动手早就动手了,哪会等到今天。”
“不错,虽然背后他们叫我们盗墓贼,但他们也明白,我们不是那些没品味的草包,怎么说我、你、老三都是考古专业毕业的。”老大有点自豪地说道。
“是啊,我们无论哪一次挖掘都称得上是经典的保护性开发,暗地里弥补了不知多少项考古空白。就凭这一点,我们怎么也算得上是民间考古专家,不,应该叫职业考古专家。”严春骢同样有点得意地道,不过一想到公安局脸色又沉了下去:“大哥,公安局到底什么事要找老三?老三怎么会突然失踪的?”
“老二,你看老三这人怎样?”大哥直直地盯着严春骢,仿佛要看穿他的心思。
“大哥,你这话要是三天前问我,我会肯定地跟你说,老三虽然和我们一样是博士生毕业,但他做做助手还行,独当一面尚需时间锻炼。不留情面地讲,叫华而不实。”严春骢欲言又止,有点犹豫地接道:“不过,你现在问我这话,我只能说,我不知道。”
“为什么?”大哥似乎没有料到严春骢会这样回答。
“你记得我们上次出了一件宋代钧瓷吗?买家是北方的一位新贵。” 严春骢有点疑惑地道:“三天前,那位新贵家里有帮小孩过生日,不小心打破了那件钧瓷,碎瓷底内竟然刻着字,你知道里面刻着什么?”
“什么?”大哥有点莫名其妙。
“MADE IN RIBEN.” 严春骢苦笑着说道。
“什么!那件钧瓷是我们亲自过的手,怎么会出错?!”大哥从沙发中站了起来。
“最后是老三送上门的。” 严春骢用手指敲了敲扶手道:“人家当天就打电话过来质问,我讨了半天人情,人家好不容易同意给我一个月时间调查这件事……”
“想不到老三竟出这样的纰漏……”大哥坐回沙发,责怪严春骢道:“老二,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唉……大哥,这回不是出纰漏这么简单。”严春骢正了正身子,面色凝重地道:“我这几天查了公司的保险库,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里面的东西将近三成被人换成假的。”
“啊,难道我们七人当中有内奸?!”大哥惊道:“我们早些时候怎么没有发现东西被调包?”
“库里的东西,有一些是我们曾经鉴定无误过的,因为一时没找到合适买家或者文物价值太大,就锁在那儿,被人换的三成就是这些。而那些我们有争议的,或者经常拿出来鉴赏的,则丝毫没有问题。” 严春骢愤愤地道:“接到北方的电话,我怎么也不敢怀疑是老三做的,只以为他不小心中了别人的调包计,所以没先告诉你。只是这两天一查,可谓是证据确凿。”
“不错,库房一直是老三打理的,要作手脚只能是他。可笑我们过去还认为他办事能力一般,就让他打理库房,想不到竟让他给卖了。”老大将拳头拽得紧紧地,仿佛要将书房里的东西砸得粉碎,不过看看满屋子古董只得忍住,恨恨地道:“冷进明啊冷进明,你竟然瞒了我们这么久,真是不简单啊,算我孟建涛瞎了眼。”
“不过大哥,我估计那些被调包的东西肯定还藏在附近什么地方……”严春骢道:“记得去年有一次,我们鉴定过一幅蔡京的字,一时没找到出得起价的买家就入了库,一个月后省城有位大书法家听到消息前来要求鉴赏,老三……冷进明拿出的可是真迹啊。”
“我对这件事也有印象,记得当时老三……冷进明去了许久才回来,说是将库房电子锁的密码输错了,等电子锁系统刷新后重输密码才进的门,我当时还差点骂他是草包,一点不懂得应变之道。” 孟建涛清楚地回忆起当时的情况。
“是啊,当时我也在想,这冷进明太不精明了,电子锁系统刷新要半个小时,瞧把人家大书法家等的那个样,还以为咱们在摆谱呢。气体切割机公司里就有,你打不开门就先把门切开,自己看住库房,叫老四老五把东西先送来不就成了,以后换个门能值几个钱。” 严春骢唏嘘不已:“现在看来,他那个时候分明是在将调包的假货想办法地换回来。”
“不错,他藏东西的地方肯定离附近不远,半个小时来去,也就是在方圆十五分钟的路程之内,要找出来也不是件难事。”孟建涛见东西有了着落,心里踏实了许多。
“唉……应该能找到吧,如果他没有携宝私逃的话。我心里已经有了几个可疑的地方,过个两三天肯定能有结果。” 严春骢有点惋惜地道:“都是多少年的兄弟,真不知道老三……冷进明怎么会这样。”
“这个老三恐怕不简单呢……”孟建涛略带迷惑地道:“老二,告诉你一个消息你暂时不要往外传。”
严春骢点点头,孟建涛继续说道:“今天公安局的杨队私下里跟我交流了冷老三的一些情况,本来我还以为他在蒙我,现在跟你讲的情况一验证,真实性恐怕在九九之数。”
“冷进明难道在公安局留了什么案底?” 严春骢侧着身子疑惑地道。
“老二,虽然我们七个人是从小长大的孤儿,可这冷进明我们或许根本不了解他。”孟建涛将下午杨队跟他交的底转述出来:“国安局有他的特别档案,说他是三战日裔,这事八九不离十,而且他从小进行过忍术训练,是个忍术高手。”
“这、这也太荒唐了吧,我们七个人从小一块长大,哪个不是知根知底的。大哥,你怎么能相信他们的话。” 严春骢在沙发扶手上重重拍了一下道:“冷进明再怎么混,那也是一时贪念,国安局怎么能血口喷人,这个杨队我倒想见识见识。”
“老二,开始我也不相信,跟他们杨队差点就翻了脸,可是人家当场拿出证据来,我只好硬将这口气忍了下去。”孟建涛用手揉了揉太阳穴道:“本来我是以为他们在捏造证据,故意栽赃陷害,想从老三那儿开刀找我们麻烦,现在看起来人家说的全是实话。”
“大哥,都是些什么证据。”严春骢冷静下来道。
“他多次无意出现在一个日苯人照片的背景里,甚至还有一张是他上中学时的照片,同样是出现在那个日苯人照片的背景后面。”孟建涛两眼失神地看着天花板道:“杨队解释说,这些照片是当年国安局特工监视那个日苯人时无意间拍到的,当时情报分析员只把他当成普通群众,没有注意他,后来那个日苯人死了,管理员甚至将这些照片放进过期资料库中等存档期一到就销毁。”
“那这些照片后来又是怎么翻出来来的呢?”严春骢对这个证据显然还有些怀疑:“再说,现在用电脑技术制作照片,我跟孙中山都能站到一起。”
“我也问过杨队这个问题……杨队当时只是笑笑,拿出了一份我们最近的古董销售名单,好几个买家后面都注明‘日苯人’的字样。”孟建涛将手指关节捏着咯咯直响,脸色发青地道:“如果我记得没错,那几个买家都是冷进明介绍来的。今天我开始到你这儿,就是想找你分析分析这些证据,调查一下那些人是不是日苯人,验证那些证据的真实性,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去求证了。冷进明从小时候就知道跟我们装痴弄呆的,你说他怎么可能没有经过别人训练。”
严春骢想通此节,也是无话可说,咬牙切齿地道:“这个冷进明不但骗了我们半辈子,还将我们陷入走私文物的不义之地,要是找到他,真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孟建涛叹了口气,眼睛无意间见到不远处书桌上的《万松金阙图》,略加留意不禁大惊问道:“老二,这是谁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