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愕然回首,瞪大眼睛看着她:“你……”
“还是你有其它的打算呢?”她依旧笑着说道,这次却换成了一口羟古话,虽然大漠各国的方言相差甚微,能够相互交流并非难事,可是之间还是有些许发音吐字方面的区别,能够说得如此纯正,就绝对不容易了:“不要担心,如果我要帮你,就算是皇宫你也可以逃出去的。”
“快点说,如果不是苏大人的家人,我是不会让你进来的!”牢门口的士兵恶狠狠的说道,关上门走到一边去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莫愁警惕的看着她:“羟古人?乌墫人?!…”
“我只是可以告诉你,我的家乡不在天朝而已。”解忧抱起膝盖,在床上调皮的晃来晃去:“我是被家人赶出来的,心想与其到处漂泊,还不如给自己找个主人,于是就到了老爷家里。老爷人很好,给我好吃的,还有漂亮衣服,偶尔还会有消遣的东西…呵呵,姐姐,我真是不明白,有这么好的爹爹,你为什么还要离开他呢?”
莫愁不知她的话里是真是假,扭头看着墙壁:“我跟你的立场不同…”
“现在知道我不是奸细了?!”她轻快的跳下床,莫愁突然发现,这孩子不管如何行动,居然都是脚尖着地的:“我现在发现,如果跟着姐姐你,说不定会有更多乐趣,所以如果你同意,以后你就是我的主人了,我会把你带出去,让你回到乌墫去!”
莫愁冷笑一声:“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并不信任你。不管你真的是个奇人异士,还是真是个故弄玄虚的孩子,我都不会拜托你帮我从这里出去,请回吧。”
“因为我是你父亲的丫鬟吗?”解忧眨了眨眼睛,遗憾的摇摇头:“你会明白的…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够勉强你了。姐姐,希望你能够平安脱险,这样我才可以继续向你表达我的诚意啊。”说着,她便走到牢门前,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了。
羽林军士兵马上过来将牢门重重上锁,莫愁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她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解忧疑惑重重,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苏大人的阴谋,还是羟古国主的又一张王牌?…明明只是个孩子而已,凭什么对自己哪么自信呢?!
“夫人……”隔壁沉默很久的卫兵头领突然开口道:“我们继续留在这里,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
永继皇帝看着面前的女子,心下不由感慨万千。
想当年,他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太子的时候,曾与她们主仆二人在宫中游玩,那时她还是个稚气十足的小姑娘,现在却穿着一身丧服,作为一个国家的使者,抬头挺胸的站在自己面前。
“赐座。”他注意到她隆起的腹部,对一旁的宦官说道。
莫愁谢过,坐了下来:“终于得见天颜,陛下,可以问问您,最后给我们判处了怎样的罪行吗?”
皇帝笑了下,似乎不太愿意回答这样的问题:“拓辛夫人,你我少时便相识,你的聪慧朕一直记忆犹新,如今的局面,相信你也许有所通透——羟古国主来信了,如果可以将你们的人头奉上,便愿与我天朝签订合约,免去战乱纷争…”“将祸水引向乌墫吗?”莫愁看上去毫不惊讶:“陛下,我只想问一声,您考虑的结果是怎样的?”
“朕觉得这是笔合适的买卖。”永继皇帝轻松的说道:“乌墫于我天朝,一直是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如果能够因此与羟古结下盟约,岂不是件大好事?更何况,夫人你也不必担心,只要你宣布脱离乌墫王室,我就可以免除你的死罪,毕竟你也是天朝子民…”
“要我带着为乌墫流尽最后一滴血的丈夫的孩子,背叛乌墫吗?”莫愁冷笑一声:“陛下,这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皇帝摇摇头:“如果是这样的态度,恐怕会令很多人伤心的…”“那么公主又该怎么办?当年她违背自己的心意,嫁给了粗鲁年迈的越摄珊,现在又为了天朝,嫁给了曾侯珊国主,如今,竟然是天朝要将她推上绝路,陛下,这种事情,难道不令天下效忠朝廷的人感到心寒吗?”她义正词严的说道:“我与羟古签订盟誓,那是一旦违背,无论天神还是凡人,人人得以诛之的血誓,羟古国主竟然仍念念不忘,绕了一个大圈找到陛下,为的就是吞并乌墫,这个男人的狼子野心是要称霸大漠,问鼎中原,难道这样的交易,陛下还觉得安枕无忧吗?”
“你的胆子还真是不小。”永继的脸色阴沉下来:“朕的国家,还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既然你的态度如此强硬,也不能怪朕不念旧了……”
“陛下!”一个宦官急匆匆地走进来,跪在地上,偷眼看着自己身后的人:“大人们说有急事,奴才阻拦不及……”
“陛下!与羟古盟约的事情,还请陛下三思!”白杰抢前一步,跪在地上。
永继皇帝冷眼看着他,又看看他身后的人:“真是令人吃惊…朕当年三请五请仍不能动摇半分的上公大人,今天怎么自己到宫里来了?真是稀客啊。”
“臣苏延青,叩见陛下。”他慢慢在白杰身边跪下来,始终不看坐在一旁的女儿。
“太傅,御史大夫,你们来找朕就是为了羟古那档子事吗?”皇帝有些不耐烦地问道。“陛下!”白杰焦急的说道:“臣的意见一向如是,羟古兵力强大,历代就是边防重患,如果牺牲乌墫与他们交好,只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啊!”“那么苏大人呢?也是觉得朕不对吗?”
苏延青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臣惭愧,一直告病在家,所以对朝事不甚了了,但是既然拓辛夫人也在此间,陛下何不问问她的意思?想必她已经有了办法,让天朝与羟古同样满意,又不损害到乌墫的利益…”“大人!”白杰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面面俱到,照顾周全呢?!您这不是在故意刁难吗?!”“白大人,此言差矣。既然是一国使者,应该是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才敢踏上这样的征途,如果只是说几句反对的话,以为事情就能解决的话,这样的使者,又有何作用呢?”
虽然背对着他,莫愁仍能感觉的两道刺痛皮肤的视线,她的怒火和忧虑交织在一起,让她有些微微颤抖起来。永继皇帝看着她:“好吧,就依太傅大人。拓辛夫人,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她站起身,一只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肚子上:“既然陛下这么喜欢交易,我便斗胆也要与陛下交易一把。如果我做到了我说的事,请给我精兵五千,车马粮草,让我回到乌墫去,协助公主平定内乱!”
永继笑了:“有意思。说说吧,你有什么筹码,让朕能够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
“请给我三天时间。”她严肃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就三天时间,我会带着羟古国主的休战盟约回来。到时候,就请陛下兑现自己的诺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