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第一次,莫愁尝到了舌头打结的滋味。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觉得这一次如果真的被掐死了,却是一点也不奇怪的事情。
“大人!”
喀奈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看到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屏风后面冲出来,只穿着底衣,结实的胸膛坦露在外面,却不顾一切地抓住了她的女伴!这两个莫名其妙的人此刻就在门口僵持,在场没有一个人敢出声阻止……
“你听我解释…”莫愁吭吧了半天,却挤出这么一句令她自己都感到惊讶的话,什么道理?!这家伙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却为什么有一种被人捉奸在床的窘迫?!
“有什么好说的?!”稽邪眯起眼睛,恨不能将她生吞下肚:“你千方百计从我身边一次次逃开,不惜一切代价只是为了你的天朝与乌墫!!到底为什么?!为了成为那个软弱无能的王太子的小夫人?!我就那么好欺负吗?!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吗?!”
自己的丈夫突然被用这样轻蔑的口气提起,喀奈虽然害怕,却还是忍不住嘟囔道:“大人…你的话…!”
“来人!!”稽邪突然一脚将房门踹开,守候在外面多时的卫兵呼啦一下涌了进来:“大人!出了什么事?!”
“给我把奚充王太子的家眷连同他本人,全都关进大牢里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给他们吃的,也不许给喝的!!现在就去!!”
“是!大人!!”
“你疯了吗?!”莫愁反手抓住他的手臂,大声喊道:“你这个强盗!屠夫!!野蛮人!!不讲道理的…啊!”
一句话没有说完,整个人却被抓起来扛在肩膀上,稽邪根本无视她的又踢又打,冷冷的看着卫兵将惊恐万分的喀奈带了出去,剩下的几个服侍左右的女奴也战战兢兢的躲了出去,临了不忘将门又紧紧关了起来。
“你放开我!!我是牲口吗?!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路!!”
他的后背像墙壁一样硬,莫愁打的手疼,索性动口不动手,倒挂在他肩膀上,只觉得眼冒金星,头晕目眩!
稽邪扛着她走进内室,粗鲁的将她扔在了自己床上。
这是一张只铺了雪白狼皮褥子的大床,莫愁摔在上面,根本和摔在地上没有什么分别,当时就疼得咬牙切齿起来:“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你又凭什么这样对我?拓辛夫人?!”稽邪站在床边,他眼底怒火熊熊,可看得出来,还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交换!!乌墫的契约,天朝的合约!你想要的我统统都给你了!你又是如何来回报我的啊?!不要把我当成什么只会奉献的白痴!既然我付出了,你就要给我想要的东西!!那个荻托斯究竟有什么好的?!能够让你逃离乌墫嫁给他当小夫人?!!我给你的可是羟古渊嬗的后冠!!……”
莫愁坐起身,揉着手肘别过头去,倔强的一言不发。
“哑巴了吗?!伶牙俐齿的拓辛夫人怎么了?!还是你真的忘记了羟古话怎么说了?!”他一拳砸在床板上,莫愁只觉得浑身颤抖了一下,她实在忍无可忍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之所以逃离乌墫,和王太子一家人一点也没有关系!如果不是他们,河滩上生下孩子的我早就没命了!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又凭什么在这里数落我?!你是我的丈夫吗?!是我的兄弟吗?!是在我最需要救助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的人吗?!你什么也不是!!……”
稽邪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她跟前一次见到大腹便便的形象确实有些不一样…:“孩子已经生了?!还是在河滩上……?!那你为什么……”
“跟你有关系吗?!”莫愁只觉得想哭,她强忍泪水,却忍不住心里一阵阵泛上来的委屈,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跟他诉苦,想要撒娇,想寻求保护……:“你把他们一家人全都抓起来了!连同我的女儿在内,说什么会好好对待她,你也是个骗子!骗子!!”
“你……!”稽邪的火气一下子降到了冰点,他看着她消瘦苍白的脸颊,心里升起一阵愧疚:“都是我不好…”
“你道什么谦啊!!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就是个野蛮人!!不讲道理的强盗!!”
“你还没完了啊……”
稽邪想要发火,却提不起那口气来:“究竟和荻托斯有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小夫人!没听明白吗?!”莫愁赌气地说道。
羟古国主的脸色一下子又变了,他冷笑一声:“好吧。以前眼睁睁看着你嫁给乌鲁斯,现在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了,现在就把你的这位新丈夫杀掉,相信没有任何人会阻止我吧?”“你敢!!”“你看我敢不敢!!”
两个人一站一坐,大眼瞪小眼,像两只酣斗的公鸡。
莫愁的眼泪在眼眶里面旋转,终于还是落了下来,她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坐在床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稽邪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种阵势,更没有想到这个一向冷静到冷酷的女人会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当下呆在原地,手足无措:“你、你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你就那么舍不得那个家伙吗?!他有什么好的….!”“你知道什么啊!你就知道杀人!这样就可以解决问题吗?!我以为跟着他们,就可以像个普通人那样生活,抚养我的孩子长大!可是就因为你…!你毁了我的生活!”
她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已经无暇顾及自己的形象了:“我上辈子欠了你的吗?!为什么要阴魂不散的纠缠我!”
“你真的就这么讨厌我?!”稽邪紧咬牙关,狠狠地问道。
讨厌吗?莫愁哭得肝肠寸断,心里却因为这个问题扭成了一团,真的是讨厌吗?…这个总是以强有力的姿态占据她心灵的男人,真的只能用讨厌来形容吗?!她知道并不是这样的…当已经失去一切,只剩下一个需要她来守护的小生命时,为什么总在危难中想到他的脸?不是任何人,只是他的脸…真的是因为讨厌吗?
你爱他吗?
不爱。
当时为什么这样回答?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才是爱情,不是崇拜,也不是亲情,应该是一种更加令人刻骨铭心的感情,近乎于仇恨的感情,能让人执著又偏激的对待,在品尝甜蜜之前,先感受到撕裂的痛楚…这就是爱情吗?
“不要哭!”她没有回答。令稽邪更加烦躁起来,他抓过她,粗糙的大手在她脸上胡乱抹了两下:“我妥协!我放弃!不管那个荻托斯和你有什么关系!我都不杀他!可是我要娶你,就在这王宫里面,我要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让你成为我的渊嬗!你没有资格说不!就像我以前说过的!你可以恨我,可以在穿上嫁衣的时候诅咒我,但是有一天你一定会明白的!”
他抬起她的脸,用一种严厉的神情看着她:“我才是你命中注定的男人!听清楚了吗?!”
真是个混蛋……
莫愁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什么叫做命中注定啊?这是在逼婚不是吗?…
“如果你反对,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这里!”他凶恶地说道:“包括你在内!!”
她皱起眉头。
幸福的未来究竟在哪里呢?为什么现在怎么看都觉得遥不可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