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
白杰脱口而出的话令在场其他人大感惊异,而他骤然间铁青的脸色更是让众人心生疑窦。周武君冷着脸说道:“恭喜白大人了,这样的好事情,想必令尊知道了,病情都会好转吧。”
“少爷!”鲁能上前一步,急切地看着他。
白杰的目光落在永乐身上,就像两把冰冷的利刃,直刺她的身体,但她仍然倔强的扬起头,毫不示弱的迎向他:“刚才我已经派人去告诉公公了,夫君,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到他老人家那里去,接受全家人的恭贺呢?”
周武君冷哼了一声,扭头便出了门口,格里木跟在她后面也走掉了。鲁能焦急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又回过头来看着白杰:“少爷!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还能说什么?…”白杰俊秀的脸上突然浮起一抹冷笑,看得永乐心中发毛,两个人之间笼罩着浓浓的硝烟味,全然没有一点喜得贵子的喜悦之情:“既然公主屈尊降贵来告诉我这个好消息,连一点表示也没有岂不是太失礼了?我现在就去父亲那里。小四,你先送公主回房去吧,有了身孕的人,可千万不能动了胎气。”
他用从未有过的温柔的语气说着话,永乐心里却悲喜交加,这明明就是她想得到的,可听在耳朵里面为什么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但她永远也不会畏缩,这个男人,无论他为列三公还是一介草民,都终究是她的丈夫,她倾心所爱的男人,为了得到他的温存,她是可以不顾一切的……
“请夫君好自为之!”她一甩袖子,骄傲无比地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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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接莫愁回到王庭的仪式是空前盛大的。
几乎所有居住在王庭的贵族都迎出了十里地,牧民们沿路摆酒宰牲,彩旗飞舞,所有部族的巫师都送来了祈福用的幡帐,五颜六色一路向王庭而去。
莫愁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人们载歌载舞,欢声笑语,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莫大的满足感。虽然她不能像随侍左右的士兵们一样下马来喝上几碗酒,可她的心也像那些纷纷起舞的手臂一样,一直飞上了半空中。第一次,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对的事情,至少给百姓们带来了短暂的和平,仅此而已,却已经令他们如此快乐,又怎么能让她不心生感激呢?!……
她透过镂空的窗格能看到外面骑在马上的乌鲁斯。他伤势未愈,一路上却一直尽心尽力的保护她,不敢有片刻怠慢,令她只要一看见他那宽厚的背影,马上便会觉得自己很安全。虽然这样的迎接仪式比公主远嫁来时的还要隆重,可她心里明白,这里面更多的是他的功劳。
队伍停在王庭辕门内。
让莫愁惊讶的是,不光是王室宗亲,左夫人阿犹兰来迎接了,甚至身宽体胖的越摄珊也亲自迎了出来,他似乎刚从宴会上下来,满身酒气,胡子上油腻腻的。看到自己面前跪下行礼的莫愁,他在伸手搀扶的时候还向前踉跄了一下,多亏阿犹兰在身后拉了一把,免了他在众人面前出丑。
“真是没想到啊!”越摄珊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将莫愁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这种粘粘糊糊的眼神令她感到浑身不舒服,下意识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乌鲁斯:“莫愁啊!你还真是有本事,虽然木顿的死令人心有遗憾,不过我还有乌曼顿啊,你干得好!干得好!我要好好奖励你!等我们将冒珊那畜牲打败了,就把他所有的奴隶都赏给你!”
“拜谢国主…”莫愁低头说道:“不过这次还是多亏了右将军大人,如果没有他……”
“行军打仗是我们的使,姑娘就不要谦虚了。”站在阿犹兰身后的甘明突然开口道。两个将军四目相对,脸色都不是特别好。阿犹兰笑嘻嘻的说道:“莫愁姑娘长途跋涉真是辛苦了,还是快点回去休息吧,晚上国主在穹庐大账为你准备了宴席,我们还要好好庆祝一下!”
“谢过左夫人……”
一只温暖的手抚住她的手臂,莫愁抬头看见了娜曲憨厚的笑脸,还有她身后一脸关切的曾候珊,一颗悬着的心才算真正放了下来,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平安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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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曲将膝头上的衣服折叠好,突然长叹一声。
莫愁停下梳理长发的动作,回头看着她:“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吗?”“哪里…是想起了右夫人。你们两个女孩子,这般年纪,却总是出生入死,来回奔波,怎么能让人不心疼呢。”
她笑着放下梳子,过来偎着她坐着:“怎么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我们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尤其是右夫人,不光是天朝的公主,还是乌墫的夫人,正所谓能者多劳……”“你们刚来乌墫的时候,正是四处游玩嬉戏的年纪,现在一个是右夫人,一个变成了大名鼎鼎的使者,却又都是花一样等人来采摘的年纪。莫愁,你有没有想过,后半辈子总要找个男人来托付的啊!”
莫愁笑了起来,捏着发尾玩:“什么男人啊!我没有娘亲,也没有爹爹,婚姻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让我一个身在异乡的孤儿怎么找婆家啊!难道真像大漠女儿一样,编织花环扔到心上人脑袋上去?我可没那么大胆子……”
娜曲疑惑的看着她:“姑娘,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你,你可不要生气啊。”
“问吧。”莫愁双手抱着膝盖,瞪大眼睛看着她。
“我听去羟古时一路服侍你的女奴们说,,你在曼城曾经为乌鲁斯将军擦拭过铠甲,这事是真的吗?”“嗯,就在和冒珊使者开战的那天,有什么不对吗?”
娜曲笑了笑,凑近她低声说道:“不知道吧?在大漠的风俗里面,只有妻子才会在丈夫出征前给他擦拭盔甲呢……”“怎么会…?!”莫愁涨红了脸,嗔怪的推开她:“我又不知道!你不要笑话我啊!那是因为……”
“其实右将军是个好男人呢!”娜曲一本正经的收了笑容,继续折叠手边的衣物:“虽然年纪比你大了些,可是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虽然没有娶妻,却没见过他玩弄女人,是个正派的男人。你年纪还小,不知道过日子其实要的就是个踏实,有一个可以保护你,爱惜你,守着你一辈子的男人,比什么都要幸福啊!”
“我还没想过要成亲的事情……”莫愁脸颊红红的,扭捏的看着自己的脚尖。
娜曲眉心间浮起一抹忧愁,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这个已经承受了太多的女孩是否还能经得起再一次的打击,她只是希望,她们能获得真正的幸福,就算那样的幸福,她自己也从未尝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