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还在睡梦中的瑶华,便被一阵扣门声敲起。“瑶华。”是弄衣的声音。
瑶华起身开了门,却见站在门外的除了弄衣之外,还有兄长傅重华,和一身盛装的,乐悠扬。
“悠扬哥哥?”瑶华愣了愣,刚刚睡醒的头脑,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瑶华。”乐悠扬朝着她淡淡一笑,从宽大的袖中掏出了一个明黄色的锦盒,递到她面前,说道。“圣旨求下来了。”
瑶华低头看那锦盒,呆愣了半晌,才说道:“谢谢悠扬哥哥。”伸出双手捧了锦盒过来,沉甸甸的。想着有了这道圣旨,闻人就不用再被禁锢在炼妖塔,就可以重获自由了。思及此,不由有些恍坠梦中。
“圣旨在这里,瑶华可以先行看一下,但是我希望瑶华能随我即刻进宫……”乐悠扬说这话时,脸上微露歉意,似乎为自己这样急着催瑶华进宫而感到有些抱歉。
瑶华会意地点点头,看着手里的圣旨,又有些踌躇。
弄衣见状,从旁说道:“圣旨就由我送回去吧。”
“师父?”瑶华回过头看他。弄衣微微一笑,朝着瑶华点点头。“我一定会监督壁尊放人,等闻人愁一出来后,我马上带他回来见瑶华。”
瑶华用双手将圣旨捧到弄衣手中。“其实瑶华也希望能由师父送去,但,闻人愁一若是不肯出来,或是不愿来见我的话,师父也不要勉强——”
弄衣点点头,接过来圣旨,收入怀中藏好,向傅重华及乐悠扬都道了别,便出门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瑶华也在傅重华和娉婷恋恋不舍的目送之下,登上了进宫的车辇。
“姑姑!姑姑!”延均被娉婷抱在怀中,挥舞着两只白生生的手臂,朝着瑶华呼喊。瑶华在车上蹲下身,伸手捏着他胖乎乎的脸蛋,说道:“这时候才知道叫姑姑,下次回来的时候,可不要不认得了。”说罢,又转过目光,对一脸不舍的兄嫂说道:“我会经常回来的。”
傅重华点点头,说道:“瑶华在宫中一定要万事留心。”
“我会的。父亲和娘亲那边,就劳烦重华哥哥转达了。”
“我会的。”
瑶华再次摸了摸延均的头,直回身,在转身进马车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门内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赫然竟是“傅重华”。他在随身小厮的搀扶下,远远地凝视着瑶华。
瑶华抬起手,朝着他轻轻地摆了摆,算作道别。“傅重华”的身体隐约颤了颤,毅然撇开目光,低眉吩咐了小厮一声,转身走了。
“傅哥哥,是生我的气了吗?”瑶华心中一沉,随即又暗自松了口气,心想:“不过,以后恐怕也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过一段时间,傅哥哥就会忘记了。”
坐在马车里,乐悠扬坐在一边沉静着,忽然轻叹一口气,说道:“瑶华,非是我逼着你进宫,而是橙子的情况,实在让人忧心。”
“我明白的,悠扬哥哥。”瑶华连忙说道。“我知道悠扬哥哥一定很着急,却一直在推拖,还提条件,瑶华都觉得自己很过份——”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地按上了她的头顶,乐悠扬温和的声音缓缓地耳侧响起。“我也明白的,瑶华。”
当瑶华抬起头看他时,他轻扬唇角淡淡笑了。“好了,不提那些了。我来给瑶华讲一下现在宫中的情形。”
瑶华点点头。
“自古宫廷之争,逃不过帝位之争与后宫之争。虽然现在橙子已经被立为太子,但是瑛若公主完全没有放弃,反而处处针对橙子。前些日子还特意上紫苔亲自挑了少傅人选——新任少傅大人,素澜长老,我也见过,看上去是个恬淡得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但我想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瑛若公主没有挑上他的理由。所以我总觉得有些胆战心惊,担心是来者不善。”
“素澜长老?”想到素澜,瑶华不由地也是一阵心惊。“我会努力保护好橙若哥哥的。”
乐悠扬颔首:“融若殿下那边倒是一直没什么动静,听说他无心朝政,一直只在自己宫中与史令大人谈天文地理,曲赋文章,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我倒是的确没有在政事的参议会上见过融若殿下露面——或许,他真的是想置身事外吧?”
瑶华闻言,略微有些错愕。一直以来被她认作是穷凶极恶的坏人的二皇子,居然还是这样消淡文雅之人么?!
“另外帝位之争也牵扯到了后妃之争,皇后娘娘,融若殿下的生母德妃娘娘,以及公主殿下的生母贵妃娘娘,已经在宫中无形地形成了三方阵营。皇后娘娘的皇子早年夭丧,膝下并无儿女,所以在立嗣之件事上,她是绝对偏向橙子的。所以,必要时候,可以求助皇后娘娘,对于其他两位娘娘那边的人,却是要千万提防的。”
瑶华会意地点点头,沉吟了一下,想到什么,抬头问道:“悠扬哥哥,既然已经立了太子,为什么还要将其他的皇子公主留在宫中呢?都册封另立的话,橙若哥哥不是可以安全很多吗?”
乐悠扬闻言,脸色微微一顿,不置可否地说道:“谁知道呢,陛下究竟是怎么想的……君心难测啊。”说着,轻轻叹出一声。“我们所能做的,也只能是小心行事而已。”
马车辘辘而行,在皇宫正门被拦了下来。乐悠扬将车帘掀开一道缝隙,出示了一面令牌,侍兵们立马恭敬地施了一礼,让路放行。
一路畅通无阻,马车终于在东宫门外停了下来。瑶华跟在乐悠扬身后下车,宫门内便有两名宫女出来迎接。
“太子呢?”乐悠扬问其中一个宫女。
“太子与炼妖师大人一起,在书房。”宫女恭敬地低眉回答。
乐悠扬会意地轻颔着,又吩咐那宫女说道:“去通报太子妃娘娘一声,就说是太傅大人来了。”
宫女闻言,有些惊愕地抬头看了瑶华一眼,随即又匆匆低眉回去,恭敬地应了声“是”,便匆匆退身而去。
“燕华姐姐?”瑶华想起自己似乎也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到这位姐姐了,没想到她这么快出阁做了太子妃,心中不由颇有些感触。跟在乐悠扬身后,缓步踏进宫门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稚嫩而清脆的声音:“瑶华姐姐!瑶华姐姐——”
在瑶华转身的那一刻,就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迎面奔来,冲过来搂住瑶华的腰,欢呼着“瑶华姐姐”,兴高采烈地又蹦又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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