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了沉思的燕云飞突然问道:“萧殷和舒动可有消息传来吗?”算算日子应该来信了。
龙行度把两人的飞鸽传书递给燕云飞,信上只有十二个蝇头小字:‘蛇鼠已到,食物在即,择时而动,不灭不休。’
令身边的叶玲把纸条烧毁,淡定的笑道:“谁能得到最大的利益,谁的嫌疑最大。”
龙行度疑惑道:“杀了你和封凝,并不能挑起宣王与李萧徽的争斗,谁也得不到好处啊!”
回忆起黑衣人的话,燕云飞推测道:“假如封瀚之女被人奸杀,而风liu成性的丞相之子失踪,那将如何?”
花容失色的叶玲叹道:“好狠的计谋!”
封凝一死,李信失踪,封瀚势必怒火中烧,李萧徽则难逃其咎,两人定是你死我活之争。
站在龙行度身后的计鸣深思道:“太子与外国的使者都有动机,毕竟李萧徽与宣王斗,对他们有莫大的好处。”
燕云飞邪笑,“李萧徽与太子都非易与之辈,倒想看看封啸天如何收拾残局,你派李六去府中查查,是否有造箭的高人,‘钩令箭’可不是人人能造的。”
不到一个时辰,李六领着一朴实中年男子推门而入,“少爷,你要找的人,我给你带来了。”
不想李六猜疑的燕云飞吩咐道:“你在门口守着,没我的叫唤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李六离去。
中年男子神态自若道:“公子找在下造箭吗?”
燕云飞面带笑容的请他入座,“听李六说你是造箭的高人,本少爷想造点东西,不知你会不会?”
中年男子自负的笑道:“少爷要我办别的事,严锡不敢说保证能成,但若指造箭,大晋没几人能超过小人的水平。”对燕云飞的质疑,显然有些不满。
技艺高超之人,多为狂妄不羁之辈,果不虚言。
燕云飞毫不在乎道:“会造‘钩令箭’吗?”
严锡露倨傲神色,“公子问对人了,大晋会造‘钩令箭’的人并不少,丞相府中有好几个,但要造出高水平的‘钩令箭’就寥寥无几了。”
见燕云飞露出不解之色,严锡解释道:“‘钩令箭’并不比一般的箭,它的回钩箭头,手艺好的工匠都会造,但箭身血槽达到十二个却很难,一般人造出来的‘钩令箭’平衡能力太弱,根本无法命中目标,只有浸泡多年的造箭人,才能造出平衡性能非常好的‘钩令箭’”
燕云飞不动声色,“除了你,晋人中能把‘钩令箭’造得完美无缺的有几人?”
严锡沉吟道:“据我所知,宣王府有一位造箭高人,应该能造出没有丝毫瑕疵的‘钩令箭’,太子府新近来了一位有名南朔匠人林北生,虽没听闻此人造过,但他师傅却是造此箭的高人,想来不会差多少。”
南朔也来了,如今的晋都裴阳还真热闹。
“还有吗?”
露出神往的严锡端过几上茶杯,喝下整杯热茶,“晋都中还有一位造箭的女高人,当年她造的‘钩令箭’名扬天下,可惜在十年前已经隐居。”
燕云飞目带寒芒,“我给你所需要材料和人力,你能在元狩节前造出一批‘钩令箭’吗?”
被打断回忆的严锡有点为难道:“箭是能造出来,但要想发挥它的威力,必须重新造一批特制的弓弩才行。”
燕云飞思虑道:“你先去办,造出十副左右应该不成问题吧!”
严锡起身恭谨道:“在下尽力而为,恕我多嘴,‘钩令箭’有伤天和,望公子不要滥用。”
燕云飞颇为欣赏道:“你需要的东西找李六去办,好好替本少爷做好此事,到时不会亏待你。”
翌日,封瀚回裴阳,朝中大臣集体出迎十里相迎。
气氛紧张异常,李萧徽自燕云飞受伤来过一次后,就再没来过。
龙行度等人频频外出打探消息,听到他受伤后的消息,薛冰在昨天回了丞相府。
叶玲把照顾他的事情甩手交给了薛冰,取笑道:“公子的正牌夫人回来,我这先出去透透气,免得妨碍公子好事。”说完脸带捉弄的表情。
他的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当日中毒时,自己早有所防备,但还是未逃过去,余毒已清,可身子还很虚弱。
望着窗外的白雪,燕云飞独自一人步出房间。
白絮轻飞,随风而动,如翩翩起舞的蝴蝶飘飘欲仙,亦如妙龄少女的调皮笑容,时飞时停。
远处房舍披上了银白色的冬衣,院中青松枝头上冰饰轻坠,玲珑剔透,在初露的旭日下,皎若凝脂,形如堆絮,蔚为奇观。
身着皇上亲赐的白色狐裘,外披玄色披风的他,行走在皑皑白色的天地中,显得独特立行,李信冷俊的面孔,配上他那若有若无的淡淡微笑,别有一股另类的气质。
踏着残雪,沿着园中小径漫无目的走着。
感到疲倦的他坐在李府一处视角高远的小亭中,眺目远望。
晋都的争斗如白雪覆盖下的山峦,似隐若现,令人难以琢磨,正如苍藏于地而现于穹,谋隐于腹而露于行。
雪花随风飘洒,有少许落入亭中,栏杆上铺上了薄薄积雪,冰冷的凉意透人心神。
足音传来。
“公子好雅兴!”谷少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闲来无事,只好出来赏雪,谷大人不也是吗?”
谷少秋笑道:“少爷眼中似乎藏着许多心事,老爷让我来问问。”
心下暗感他的敏锐,燕云飞面如常色道:“没有,只不过在想谁要杀我罢了?”
谷少秋淡淡笑道,“刺杀少爷之人,难道少爷没一点头绪?”
“只不过有些怀疑罢了。”
为人深沉的谷少秋面带疑惑道:“杀少爷之人,定有所图,可惜我解不开其中的迷团。”
封凝和他共坐一车,两人都死了,那谁都不能得利,这才是谷少秋想不通的地方,若非从那黑衣人的话语中猜测,他自己也想不到对手如此狠毒。
面带倦容的燕云飞笑道:“谷大人想不通的事情,那少爷我就更不要说。”
他不想把自己的结论告诉李萧徽,因为在刺杀后,最大利益者就是太子,现在说出来,只会让两者的关系更加变得微妙,要杀封瀚与破坏和谈,没两人的联手怕很难办到。
谷少秋大有深意的吟道:“鱼网之设,鸿则罹其中;螳螂之贪,雀又乘其后。”背影消失在雪花中。
燕云飞半晌才回过神来,回味着他语中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