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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没有胜利就没有饭碗

秦大海正式成为预备队一员,受到了马丁教练和队友们的祝贺。

马丁教练突然严厉起来,经常亲自指导秦大海训练。他认为秦大海的身体虽然强壮,但在对抗激烈的赛场上,力量还是不够,所以他特意安排了超负荷的力量训练,要求秦大海在圣诞节来临前,把身上的肌肉练出来,把蕴藏在体内的力量全部激发出来,“要像一辆真正的坦克,横扫赛场。”

八月中旬,新赛季的各项赛事陆续展开,这时秦大海的劳工证办下来了,他可以在英国赛场上踢球了。

预备队的主要赛事包括两个,一个是打预备队联赛,一个是打联赛杯,另外还有一些无足轻重的鸡肋赛事,这样一来,在赛季之初,预备队一周至少要打两场甚至三场比赛,如果再加上在各地奔波往返的时间,队员们可以自己支配的时间就很少了。

新国家、新赛季、新朋友……除了那颗圆圆的足球,其它一切对秦大海来说都是陌生的,他心里充满了好奇,对未来充满了梦想,斗志昂扬地走向了赛场。

在秦大海看来,预备队既然没有成绩压力,打比赛的目的主要是练兵,那么比赛应该不是很激烈,谁知上了赛场,开始自己的第一场职业联赛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场上队员对比赛的认真态度和对抗的激烈程度都让他瞠目结舌。在这里,赛场就是战场,不论什么时候,只要裁判吹响哨声,战斗就开始了,稍一懈怠,你就可能被无情地淘汰出局。

其实,仔细想一想,预备队同样需要成绩,队员们对胜利的渴望甚至超过了一线队队员。球队成绩不好,除了积分低,面子难看外,最重要的是证明球队实力不行,队员们实力不行。你在预备队都打不好,还能进一线队踢球吗?不能进一线队,就意味着收入低,只能勉强护糊口,而在预备队打不上主力,则面临着失业,要考虑赛季结束后自己的出路了。你要么到更低级别的联赛去打球,要么离开职业足球,另谋生路。

教练也一样。球队打不好,总是输球,首先追究的是教练责任,这证明你能力不行,不称职,要解聘。解聘意味着失业,虽然这份薪水不是很高,但这是一份工作,这年头工作不好找啊。失去了工作,对他个人和他的家庭都会产生影响。

所以,预备队也需要成绩,这个成绩不影响俱乐部的利益,但它却直接与教练员、球员们的生存有关系。生存很残酷,在足球场上就是拼命,不拼命就没有饭碗,因此,赛事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联赛就是联赛,场上队员都竭尽全力,攻防转换的速度很快,对抗也异常激烈。训练赛打得再多,也比不上打一场真正的联赛,因为这时候拼得不仅仅是技战术,还有心理,心理对抗的胜利者往往也是比赛的胜利者。

秦大海有心要锻炼自己,要提高自己,要学到真本事,所以他强忍着一次次破门的***,不用秘密武器,但随即他发现这个想法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布莱顿队的实力很一般,在英冠属于中下游球队,它的预备队实力可想而知了,碰到强队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碰到水平差不多的球队还能打一打,但也没有绝对胜算,结果三场球打下来,遭遇了三连败。

在这三场比赛中,马丁教练让秦大海打满了全场,但秦大海的表现一般,他需要时间适应赛场,也需要时间提高自己的水平。马丁教练有这个耐心,但队员们没有,成绩决定了他们的饭碗,这可不是一件开玩笑的事。

三连败之后,队员们的情绪明显不对了,他们把矛头指向了秦大海,认为导致球队三连败的罪魁祸首就是秦大海。这很好理解,秦大海是外来的和尚,孤立无援,在场上又没有发挥出令人信服的技术,他不滚蛋谁滚蛋?

面对队员们的不满和怨言,马丁教练压力很大,他迫切需要一场胜利扭转不利局面,这关系到他本人和队员们的生存,但胜利需要队员们齐心合力,而把秦大海从主力位置上撤下来是凝聚球队人心的唯一办法。

他亲自找秦大海谈了一次,球队需要一场胜利,自己和队员们们迫切需要一场胜利,但你最近三场比赛的表现很一般,所以,我不得不把你撤下来。

秦大海霍然惊悟,他发现自己先前的想法太单纯也太幼稚,在职业赛场上,球队即使有心培养你,那也要有成绩做保证,没有成绩,球队的生存都成了问题,哪里还顾得上培养你?在这个生存圈子里,没有成绩,则意味着死亡。

肖雅预感到危机来临,她叫秦大海打手机向安吉求助。秦大海和俱乐部签约后,他的任务就是安心踢球,一般情况下只要和经纪人保持联系就行,所以安吉回伦敦了。

肖雅的建议被秦大海拒绝了,我自己没有踢好球,怎么开口向安吉求助?再说合同上也说得很清楚,假如自己表现不好,无法帮助球队提高成绩,俱乐部有权解约,所以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关键是要踢好球,但自己目前得不到队友的信任,也没有能力控制中场发动有效助攻,唯一能让自己留在赛场上的办法就是进球。

第四场比赛碰到的对手是英冠的南安普顿队,实力相当不错。这场比赛本没有胜算,秦大海其实可以上场,他需要这种锻炼,但马丁教练迫于压力,还是放弃了,出于某种原因的考虑,他还是把秦大海放在了替补名单里。

上半场结束,布莱顿两球落后,所有人都知道这场球输定了,因为和对方实力有差距,不但技战术不如对手,在气势上也完全被对方压倒,完全失去了扳平的可能。中场休息的时候,马丁教练把秦大海换了上去。这时候队员们都很沮丧,只想着早点结束比赛,心理上已经放弃,对秦大海上场的事根本不关心,在他们看来,换谁上去结果都一样,准备行囊回家吧。

秦大海很感激马丁教练给自己这样一个机会。很多事靠嘴说是无法理解的,只有亲历其境才能深刻体会,这次算是一个教训,让自己知道了职业足球的真谛和根本,那就是胜利,有胜利就有一切,所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在这里体现的最为淋漓尽致。

下半场开始后,对方继续猛攻,球门前险象环生。秦大海感觉自己就象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完全被对方的攻势淹没了,不要说控制中场了,就连禁区前沿都守不住,队友们放弃比赛的心态导致本队兵败如山倒,失球不过是时间问题。

马丁教练在场边怒不可遏,冲着本方队员挥舞着双臂,高声吼叫。

秦大海一直在努力,前面自己做错了,把自己推进了沦为替补的尴尬境地,要想重回主力阵容,今天必须有所作为,否则生存环境会越来越恶劣。他全神贯注,竭尽全力寻找机会。时间流失得很快,转眼二十多分钟过去了,这时对方获得了一个罚角球的机会。

皮球被本方后卫顶出了禁区,秦大海速度极快,抢在对方前锋出脚之前拿到了皮球。对方两名中场球员同时扑了上来,所有人都以为秦大海要大脚解围了,谁知秦大海在对方球员的围抢中,连续做了两个假动作,奇迹般地突围而出,接着发力狂奔,如狂飙一般呼啸突进,单枪匹马直杀对方半场。

队友们再次看到了那个在训练赛中勇不可当的坦克,精神顿时为之一振,纷纷从左中右三路奋勇插上,形成反击之势。

马丁教练也在场外激动地叫起来,他的双手齐齐前推,嘴里高声叫喊着,“攻上去,攻上去……”

秦大海过了中场,摆脱了对方两名后卫的拦截,前面就剩下守门员了。对方守门员无奈之下只好弃门而出,奋力扑了上来。秦大海逼近禁区,对方后卫情急之下一把抱住了他,伸腿就去绊他。秦大海大吼一声,在身体失去平衡之前,二十米外一脚抽射,皮球应声入网,球进了。

这一球大大鼓舞了士气,队员们马上来了劲,和对方在中场展开争夺,试图挽回比分,一举扭转三连败的颓势。秦大海再次找到一个机会,强行突破,连过对方两名防守队员。对方后卫果断扑上,飞身铲球,又狠又凶。秦大海惨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地,滚了两圈,然后抱着脚扯着嗓子就嚎上了。

裁判飞奔而来,毫不犹豫地掏出一张红牌。那个后卫傻了眼,双手叉腰望着秦大海,觉得自己好冤枉,那一脚明明踢到球了,怎么鬼差神使又撞上了他的脚?到底是我没有控制好力度,还是他故意把脚送上来的?

裁判判罚直接任意球。

那名后卫离场之前跑去向秦大海道歉。秦大海有些不好意思,主动和对方拥抱了一下。

假摔这种骗人的伎俩过去自己经常用,虽然能骗裁判,但骗不了对方球员,为此自己有段时间和小伙伴们为了让这个动作达到完美无缺的境界,特意做了一番研究,最后还是用武技弥补了漏洞,其后的实践证明这一招杀人于无形,百试不爽。不过欺骗重归不好,看到被骗的人被红牌罚下,良心颇有些不安,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一般也不用。今天实在没办法了,凭本事踢不过人家,自己处境又不好,只好重操旧业再施骗局了。

秦大海装模作样地治疗了一下,然后一瘸一拐地又回到了场上,站在了皮球面前,主罚任意球。哨音刚起,皮球就出去了。球速太快,对方防守人墙还没起动,皮球就已经飞了过去,球进了。那位守门员的防守姿势做得很好看,蓄势待发,有模有样,可惜他连皮球的飞行轨迹都没看清,那球就已经破门而入了。

双方战平,两队球员的心态随即发生了变化。布莱顿队在完全绝望的情况下扳平了比分,士气如虹,人人都想再接再厉,希望再打进一球赢得胜利,创造一个奇迹,来个咸鱼大翻身,而他们的对手却恼羞成怒,对他们来说这实在太丢脸了,在自己的主场,在胜局已定,在拥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竟然被对方连进两球追平了,他们的情绪因此变得急躁,随着比赛临近结束和体力的下降,他们的战术配合出现混乱,个人的技术动作也逐渐走形。

秦大海扳平比分后,心里轻松了很多,凭这两个进球,自己留在主力阵容中肯定没问题了,所以他很快失去了进攻的***。用不正当的手段追平对手,这已经足够了,如果继续用同样的办法把他们打败,那未必太贪婪,太过分了,而且也过于引人注目,容易出事。当年在球场上打死人,就是因为太贪婪了,没有节制,控制不住赢球的***,最终惹来弥天大祸,打死人的那个小伙伴至今还在坐牢。有了那次惨痛的教训,自己好象一夜之间长大了,成熟了,明白了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发誓今生今世都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不会再去伤害别人,也不会再伤害自己。

马丁教练在场外叫喊,队友们在场内拼命奔跑,一次次向对方球门发动攻击,他们渴望赢得一场胜利。

秦大海在中场努力控球,竭尽全力向前方输送“炮弹”,终场前三分钟,他的传中让本队前锋获得一次射门机会,皮球被对方守门员击出底线,判罚角球。

这是最后一次进攻机会,如果失败了,这场球也就结束了。

马丁教练高举双手,在空中连续做着相同的手势,告诉队员们用哪一套定位球战术。秦大海主罚,皮球准确无误地落在队友头上,队友高高跃起,一个狮子摆头,打进了致胜一球。

马丁教练手握双拳,激动地仰天狂吼。队友们兴奋不已,抱在一起又蹦又跳。

秦大海一个人站在角旗边,默默地望着赛场,心里感到一丝恐惧。要饭碗就要胜利,要胜利就要欺骗,将来,自己会不会走向一条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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