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斐丽答应了一声,门慢慢地推开了,一个小伙子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说:“斐丽老师,我来了。”
“进来吧。认识一下,这是唐煜,他现在已经是我的入室弟,你的师弟了。他不是蓟桥学院的学生,你带他熟悉一下实验室和周围环境,把该注意的事项告诉他。唐煜,这是你的师兄郑岩,制器分院三年级天才学生。”
唐煜忙站起身来,礼貌十足地鞠了一躬:“请郑师兄多多指教。”
郑岩急忙上前一步,扶起了唐煜。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师父这还是第一次收纳非蓟桥学院的学生为入室弟子呢。这个看起来还很稚嫩的大男孩,靠什么获得了师父的垂青呢?虽然人长得帅气,但看他的衣着打扮,也不像是贵族子弟。郑岩心里带着这个疑问,神情上却不敢怠慢:“唐煜师弟,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请千万不要客套。师父,我们可以走了吗?”
“一起出去吧。”斐丽说。
唐煜接过服务员为他打好包的点心,跟在郑岩的后面随着斐丽老师出了包厢门。刚才进来的时候,心内忐忑,根本没心思打量这里的环境,此时在付出了十个金币的代价后,那是他几个月的生活费啊。唐煜对这个高价茶馆好奇起来。
粗瞧之下,茶馆里的装潢很低调,远称不上金碧辉煌,只是处处透出一个雅致。包厢的门口正对着一个天井,不大的空间里点缀着一角竹林,七孔廊桥,各色花草,或立或卧,神态天然,假山奇石,隐逸其间,流水潺潺,游鱼悠悠。竟在方寸之地做出了通幽曲径,缩微园林。这是一个能令人忘记尘世烦扰的世外桃源。
“这些假山奇石,各色花草都是有讲究的。”见唐煜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郑岩热心地解释道:“那座假山,其实是用晶石矿雕琢而成的,市面上很难见得到这么大块的晶石矿,可以说是一种异形的光芯,它是整个茶馆所有能量的来源。这里布置了一个魔法阵法,通过晶石能量的供给,使得这里的植物四季如春。东南角的一小片竹子,并不是普通的竹子,而是罕见的贝竹。这种竹子长大成形之后,在它的里面会长出一种珠子,有点像贝壳中孕养的珠子。这种珠子做成首饰挂在身上,会散发出一种清新的竹香,有清心提神的作用。那些花草游鱼,无一不是珍品。可以说,这个茶馆里没有用一丝的黄金白银,但这里眼睛看的,耳朵听的,手里用的,嘴里品尝的,哪一样不比黄金贵重呢?”
“师兄懂得真多。”唐煜由衷地赞叹道。
郑岩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去年我来过一次,听师傅的朋友说的。就现学现卖了。”
斐丽接过了话头:“这里供应的茶都是新茶,就拿你面前的那壶茶水来说,是雾山山顶的一小块地里摘来的,产量不大,只能保证茶馆的供应,市面上根本见不到,帝国的皇帝陛下也喝不到这种茶呢。以前每年在采茶的时节,皇帝陛下都会到蓟桥学院来一趟。表面上是考察学院,为帝国政府和军队招收人才,实际上就是为了来这里喝茶。只是最近几年皇帝陛下身体欠佳,就很少来了。另外,这里也不是谁有钱就能进来的,要不是我带你,别看你的紫晶卡里有数千金币,你也根本进不来。”
唐煜这才知道自己那十个金币花得一点也不冤枉。
郑岩听见师父最后的几句话,惊讶地看了唐煜一眼,他居然有紫晶卡!在帝国,紫晶卡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每年高昂的服务费是标志高贵身份的副产品,一些落魄的贵族都用不起紫晶卡。并且,他的紫晶卡里居然还有数千金币。郑岩是一个贵族子弟,家境算不错的,每个学期他父亲也只给他两百金币的花销额度。郑岩作为一个制器师,虽然还没有出师,或者说还没有毕业,也为实验室或者小物器店承接一些活,每个月能挣个上百金币,比唐煜更有钱的学生郑岩也不是没见识过,在蓟桥学院不是个小数,但那些人在外面的时候,似乎左边脸上就写着四个字,我很有钱,右边脸颊也写着四个字,我很牛叉。这个连点心都要打包带走的大男孩莫非继承了一笔遗产,或者从哪里得到了一笔横财?
出了茶馆,斐丽就与他们告别了。唐煜跟在郑岩的后面,头重脚轻的好像在做梦。似乎喜悦的感觉总是来临得要慢一个节拍,唐煜此刻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觉得有点太儿戏了。当初为了拜第一个师傅,大哥王磊不知道花费了多少水磨功夫。而现在,斐丽老师挑选弟子的方式和形式简略得近乎儿戏。这使得唐煜总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毕竟昨天,他还是斐丽老师发泄愤怒的对象和在课堂上出丑的倒霉蛋。
感觉到唐煜的情绪,郑岩走慢了两步和唐煜并排。
“我们的师父和别的老师不一样,你以后接触多了就会明白。师父做事看起来很轻率,有时甚至很荒唐,作出的决定经常会让人找不着北。师父做事有时也很情绪化。但是,师父的睿智却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她有着别人所没有的敏锐和惊人的直觉。我不知道师父为什么选中了你,就像当初也有许多人不明白师父为什么选中我一样。我读一年级的时候,在同学中间根本不突出,比我优秀的大有人在。但是师父仍然选中了我做她的弟子。而现在,我想当初对师父的选择指手画脚的家伙该闭嘴了。”
郑岩语气中流露出的淡淡的骄傲和一路上有许多人向他恭敬地问好,证实了唐煜的一个猜测,郑岩在学院只怕已经有了不小的名气。
“师兄,师父一共有多少弟子了?”唐煜问。
“师父的弟子分为两种,一种是入室弟子,一种是记名弟子。入室弟子是她老人家亲自个别指点训练,根据这人不同的特点而选择不同的发展方向,斐丽老师一辈子没有成家,这些入室弟子就像她的儿女一般。而记名弟子只是在学生中选择几个有发展潜力的人加以额外的补课和训练,但不传授课堂之外的特殊的技艺。加上你,入室弟子师父前后只收了五个。而记名弟子,在每一届新生入学时,都会招上三两个。”
“五个入室弟子?也就是说我有四个师兄了。”
“不,是两个师兄,两个师姐。”郑岩纠正道。
“哦,另外一个师兄和两个师姐现在在哪里?”
“我是老四,老大是师兄,老二老三是师姐,我们师兄弟之间都是这么称呼的,你是老五。老大已经四十岁了,现在在帝国的军队里任职,他在北方军区,听说今年会授予军团长的职位。老二在帝国的工业和商业部任职,也是在一个关键的岗位上,老三是制器协会的副会长,是制器协会的十二个副会长之一。说起来,我们五个师兄弟中,目前真正能继承师父衣钵的就是三师姐。我们四个都是从蓟桥学院制器分院出去的。”
唐煜也觉得大师兄和二师姐的任职很奇怪,一个制器师的弟子怎么会走向军界和政界?
“师父不仅仅是一个高明的制器大师,也是一个很厉害的器修。大师兄学的就是器修。他当初从制器转向器修时,器修分院的教师还试图把他挖过去呢。”
“一个制器师转向器修还是有许多优势的。首先,他有着别人难以达到的感知能力,这也是做一个器修的基本条件之一。其次,他对元器有着比一般器修更为深刻的了解,这也是他们的另一个优势。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制器师都会变成器修的,要成为一个器修,意念的强大才是最根本的,而身体的条件也是必要的制约因素。所以,大多数制器师们还是老老实实地做他们的制器工作,并没有成为一个器修。
师父跟我说过,大师兄不一样,在制器方面,他并没有多少天赋,但是在器修方面,他却有着惊人的潜力。她老人家当初怀疑大师兄是不是选错了专业,本应该去器修分院的,却被弄到了制器分院。一个高级的器修,在军队里混得风生水起并不是太让人奇怪的事情。何况,大师兄的家世背景也会对他有很大的助力。”
“那么,二师姐呢?”
“二师姐也是一个很有名气的制器师,可是她更大的名气却是在管理上面。当她发现自己在这方面的才能之后,马上改变了自己的发展方向。”
“对于大师兄、二师姐的改变,师父有没有想法?”
“这就是师父睿智的地方了,她并不规定我们将来一定要做什么。实际上,她很为自己的三个弟子自豪。”
“应该是四个弟子吧。”唐煜笑道。
“比起他们三个,我还差得远呢。不过,我会赶上他们的。”郑岩的语气含着抑制不住的傲气。而那‘差得远’三个字说得是如此的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