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就是内部的线路了。物器师们往往把一些教科书上都有的,或者大家都知悉的线路架构放在表面,把一些关键的核心技术放在内部线路。内部线路是通过一种叫做内视的技术,通过一种特殊的刻刀,来进行雕刻。所谓内视,只不过是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利用人的感知能力,来进行探查的技术。而这种刻刀,也不是像普通的刻刀那么笔直,而是刀尖和刀柄之间有一段斜折的刀身,极为纤细,质地坚硬。这种刻刀售价也不菲。所以,很多人宁愿在表面做一些伪装的线路来掩饰技术秘密,也不愿做这种吃力的活计。
做这种内视线路,强大的感知、手劲微妙的掌控、精细的刀法,缺一不可。凡是能做内视线路的,无一不是物器或者元器大师级别的人物。唐煜没想到会在一块普通的二级物器上见到这种技术。
实际上,声音的放大并不是一项特别突出的技术,很多三级物器师都能掌握这种技术,但由于市场容量有限,没有多少人愿意把它当做谋生的饭碗。而愿意在这种物器上用上内视技术的,更是凤毛麟角。
这是一个高人,也是一个妙人。
唐煜特意看了一下雕板右下角的刻字,那里一般是制作者留下名字的地方。是两个很古怪的符号,有点像英文花体字母BT。BT,原来果然是变态。
内视技术,唐煜也曾练习过,他的感知已经强大到了一定的程度,具有四级制器师的水平,能够探视别人的内视线路,但是要在雕板上完美地实现自己的技术,还力有未逮。
唐煜把感知放开,仔细地探查着里面的线路,脸色慢慢地凝重起来。良久,他放下雕板,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站起来在房间里转着圈子。
怪事,真是怪事。这里面的线路并没有多少奇妙的地方,完全是大家都能掌握的东西。这个BT为什么偏偏要用非常高级的内视技术来实现这种低级的廉价东西呢?也许仅仅是为了练习或者表现自己的内视技术?这个BT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拜见拜见。既然东西是在至佳物器的店子里,桑世杰一定认识他。
内视技术是一门很有用的学问,现在的制器界一般都用来作为加密的手段,要看到内部的线路,要么通过感知,要么将其拆卸开来,用肉眼来识别。用感知探查,一定要感知非常强大,首先雕板特殊的材质对感知也有一定的遮挡作用,其二,如果线路太复杂,用感知也很难清楚地把一切都探查出来。而雕刻线路这种东西,不能有一点差错,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而如果将其强制拆卸,总会对线路产生破坏,也很难完璧,因为雕板都是一体的,即使是两层的雕板,中间的镂空也是用特殊的方法完成的,并不是两块雕板粘合到一起。何况有些制器师还会采取一些特殊的措施来防止拆卸。
唐煜今天之所以能用感知探查到内视线路,并不是他的感知已经强大到如此程度,刚才说过,凡是能实用内视技术雕刻的,无一不是大师级别,所谓大师,也一定要到七级以上才能称之为大师。而勉强用内视技术探查的,四级以上就行,并且线路也不能太复杂。做和看本来就不是一个等级上的事情。
唐煜身体里的那个老灵魂,对那个世界的电子技术也是很精通的,集成电路,超大规模集成电路,虽然不能通过手工蚀制出来,但是里面的结构还是很清楚。对于电路板的多层结构,也很了解。
多层电路板,全称多层印刷电路板,也叫PCB板。1961年,美国HazeltingCorp.发表Multiplanar,是首开多层板开发之先驱,此种方式与现今利用镀通孔法制造多层板的方式几近相同。1963年日本跨足此领域后,有关多层板的各种构想方案、制造方法,则在全世界逐渐普及。因随着由电晶体迈入积体电路时代,电脑的应用逐渐普遍之后,因高功能化的需求,使得布线容量大、传输特性佳成为多层板的诉求重点。
当初多层板以间隙法(ClearanceHole)法、增层法(BuildUp)法、镀通法(PTH)法三种制造方法被公开。由于间隙孔法在制造上甚费工时,且高密度化受限,因此并未实用化。增层法因制造方法相当复杂,加上虽具高密度化的优点,但因当时对高密度化需求并不如现在来得迫切,一直没没无闻;尔近则因高密度电路板的需求日殷,再度成为各家厂商研发的重点。至于与双面板同样制程的PTH法,目前仍是多层板的主流制造法。
近年,随着VLSI、电子零件的小型化、高集积化的进展,多层板多朝搭配高功能电路的方向前进,是故对高密度线路、高布线容量的需求日殷,也连带地对电气特性(如Crosstalk、阻抗特性的整合)的要求更趋严格。而多脚数零件、表面组装元件(**D)的盛行,使得电路板线路图案的形状更复杂、导体线路及孔径更细小,且朝高多层板(10~15层)的开发蔚为风气。1980年代后半,为符合小型、轻量化需求的高密度布线、小孔走势,0.4~0.6mm厚的薄形多层板则逐渐普及。
唐煜想起PCB板的一些特性和制造工艺,马上就想起内视技术的另一个应用。在一些结构中,平面的布线是无法实现的,通过双层的耦合,甚至多层体系,可以实现一些特殊的功能,取得很好的效果。这种思想,其实也可以用在雕板上。
唐煜的这种想法只是一带而过,他现在的注意力还是放在这个即将要交付的作业上。
弄清了扩音雕板的原理,唐煜在不破坏扩音雕板原有线路结构的基础上,在其表面增加一个线路组合,这个线路组合就是完成储存声音的功能。
声音的储存,有模拟和数字的两种方式,数字技术的日新月异,对音频的压缩、复原、播放的技术也早就进入了实用化阶段。不过,那是辅之于磁介质的存储技术,以及计算机技术。而在这块小小的雕板上,自然不能照搬那个时代的科技。
唐煜一边理解着BT高人的杰作,一边用现代科技知识来参照,受益匪浅。其实论起来,这个世界的雕板技术丝毫也不亚于那个世界的超大规模集成电路技术。也许是因为材质的原因,一个简单的笔画,甚至一个极小的符号,都可以完成在那个世界上,一个集成芯片才能完成的功能。似乎这里的每一刀都是有灵性的。
唐煜不是很明白这里面的道理,从操作的步骤来看,每一刀都要伴随着感知的作用,按照雕刻技艺传承的说法,即使有肉眼盯着,感知也要完全施展。没有感知的雕刻,是没有灵魂的。
而感知在这里到底起了什么作用?唐煜不得而知。
既然声音能输入,还能放大输出,那就有其存在的空间,虽然很短,几乎是一瞬间,但这段音频总是在雕板上存在过,唐煜要做的就是,将这段存在的期限给延长,只要能源存在,可以无限期延长。
所以,唐煜雕刻的这个线路组合其实就是一个循环线路,让一段声音在这个线路里周而复始地循环,也就达到了保存声音的目的。这个循环线路也没有多少新意,借用了原来扩音板的思路,稍加改良,只是雕板总是存在能量损失,音频信号也会越来越弱,而这个现成的放大线路组合就起了作用。
按照这样的思路,在损失了三块扩音雕板后,在第四张扩音雕板上完成的第一块录音雕板制成了,唐煜连接好各种外接设备,准备进行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次录音。
“喂喂,大家好,我是大灰狼。”
其实,对于自己的录音处女秀,唐煜还是想过很多的,比如说,我爱这个世界,或者是,喂喂,同志们,开会了,请大家安静。但不知怎么的,话一出口,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也许,在那个老灵魂里,总是愿意自己变成一只大灰狼。而在这个世界里,又有谁是小红帽呢?
停了一会,唐煜打开了放音的按钮,一段几乎没有任何改变的声音原滋原味地播放了出来。终于成功了,唐煜兴奋得跳了起来。
重复了好几次后,声音也没有什么改变。唐煜知道,这次是真的成功了。虽然只能录制很短的声音,虽然只要一断电,哦不,一断能量,声音就消失了,但总算是一个录音装置了。
这样的东西总能满足一级物器师考级的要求吧。虽然结构并不复杂,技术上也援用了许多以前的东西,但是,关键的是理念的差异。
下面的工作就简单了,唐煜直接采用了扩音物器外接的器件,使用采购来的材料重新制作了一块雕板,并在雕板的右下角刻下了两个英文字母:N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