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家的途中，杜材忍不住感叹：“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要是当年我爹我让我去识几个字，我今天就不会是厨子了。”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看着锅里想着菜市场的。
“你的手艺那么好，还不满意啊！”说起他所擅长的，脸就像花儿一样开得灿烂。
“那倒是，在这继宁，我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前几天，城里最有名的酒楼请我去当大厨，我都没去，老太爷这么重视我，我才不会无情无义。”他大表自己的忠诚，顺便警告张文晴：“如果以后三公子还去听你课，你就当作没看到他，我当初在他们家里煮饭的时候，整个唐家就数他嘴刁，饭不合口就闹脾气。”整一个女人脾气，说翻脸就翻脸。张文晴不禁感叹，杜材感叹道：“不就那样儿，幸好是个男的，如果是女子，将来找了婆家，那日子哪还能过。”
张文晴连连附和，不禁想起家里温顺的妻子，感叹自己投了个好胎，没摊上走虎姑婆路线的老婆。
两人又笑了一回，张文晴在来的时候美美睡了一觉，现在精神奕奕，和杜材扯着家常。杜材说了很多在唐家做厨子时的事，尤其是讲唐献宁是个妻管严，在外面威风凛凛，一回家就成一堆软泥，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
张文晴是一个敬业的听众，听到好笑处哈哈大笑。两人有说有笑，很快就快回了书院。那大骨在锅里已经熬了半天，那把厨子觉得太浪费木材，看了看锅里的汤，香味扑鼻，浓香醇厚，就想退了柴不再煮下去。
幸好这个时候，张文晴和杜材赶了回去，杜材他要急着试用煤块，所以拉着张文晴一起进了厨房。
张文晴见灶里熄了火，道：“咋让火熄了，继续烧。”
一个厨子见他面生，以为是新来的，道：“熟了还煮什么，买柴不要钱啊！”
张文晴一愣，杜材在那厨子背心上猛地一拍，道：“啰嗦什么，继续熬，我走的时候不是说，要熬上一天一夜吗？熬久些，汤才有营养，文晴，你来看看还要熬多久，我好叫人和面烙饼。”
杜材揭盖锅盖，张文晴看了看滚汤，道：“再熬一个时辰吧！等会儿再做死面馍。”一般做馍的都用酵母，这样的馍吃起来软绵绵的，书院的早饭馒头就是加了酵母的。
杜材得了确切时间，又忙着要试用煤块，张文晴白了他一眼，道：“湿的，等干了再用。”
杜材笑道：“我就急性子，等不及。”
张文晴无奈道：“那先放在灶前烘会了，等火烧旺了再慢慢加。这厨房巴掌大，人又那么多，我还是先回去备课，等好了叫我，我可要尝鲜。”
杜材笑道：“尝鲜的一般是厨子。”
“那我算着时间过来。”
杜材顿时无语了，张文晴从拥挤的厨房跑了出来，回到宿舍，他们在外面折腾了一天，如今已是下午放学，住家的学生早已回家，住校的学生在操场上玩乐等晚饭。
张文晴路过操场的时候，上次一起蹴鞠的球友发现了他，邀他踢球。天天好吃懒做，也应该多活动活动，大步跨进球场。
他一进场，球友张俊就传了个球给他，猛力一勾皮球高高跃起，灌进了球框。
“你们是那班的？”踢球这么久，好不知道队友是哪来的。
“丙班的。”一听这话，张文晴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这个班的学生是最爱捉弄师长的。
“耍夫子很有意思吧？”没有质问，而是和善的开玩笑。他语气把握的很好，几小子没觉得自己受了侮辱，笑呵呵道：“我们跟他们不是一伙儿的，他们打人，我们打球，各玩各的。”一个小型的国家，思想路线不一致，“他们一直想让我们听他的，他们有啥本事，小胳膊小腿的，一帮纨绔饭撑饱了没事做，如果真干一架，那一帮还不如我们几个。”就像解放战争，国共两党争夺国家主控权的时候。
张文晴打量这几位球员的身材，肌肉结实，很是壮硕，不是那帮小纨绔的消瘦的身板儿能比的。
“你们没来听我上过课吧！”
“啊。”几名球员脸色难堪，想起其他同学带的话，露出苦瓜脸，然后张俊伸手攀在张文晴肩膀上论交情，道：“你看，我们经常打球，也算是朋友，而且咋俩都姓张，是本家，那个点名的事就算了吧！”
这一帮阴险的家伙，踢个球都这么不纯洁，和老师讨价还价。
张文晴心底忍不住暗笑，但还得装模作样，推开张俊的手，道：“说出的话怎么能收回去呢？该怎样就怎样。”
张俊继续道：“你不是给胡明两次逃课的机会，我们啥关系，在一起蹴鞠的，就不能给几次逃课的机会。”
张文晴道：“给胡明逃课的机会，那是因为他上课表现良好，认真听课，积极答问，只要谁表现好，我就给谁逃课的机会。”谁让这门功课是豆芽课，升学考试的主打科目又没他，如果想走专业化路线，那就得好好学了。
张俊叹了口气，道：“别这么小气嘛，要不，我们打个商量，下回我们去上课，你抽我们起来答问，不管有没有对，都给我们逃课的机会。”
既然是讨价还价，那就得为自己拉住权益，张文晴笑呵呵道：“这么一来，我不是吃亏了。”
张俊道：“以后我都传你几个球，对抗的时候，给你放水。”这不素踢假球吗？那会被球迷炮轰的，张文晴道：“这个我先记下了，以后我给你一个逃课的机会，你就帮我办一件事。”
这下是换张俊一行人大眼瞪小眼，靠在一起商量。
“他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太阴险了！”
“还是先问一下。”
几人回过头，由张俊询问：“不会叫我杀人放火干坏事吧！”
这帮小子的想象力实在太丰富了，张文晴正色道：“我可是为人师表的夫子，怎么会叫你们干那些事，最多叫你们跑跑腿儿，搬搬东西而已。”
古人最重信诺，一帮人达成协议，然后继续踢球，个个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张文晴今天状态颇好，越踢越精神，毫不觉得疲倦，整一个吃了兴奋剂的模样，引得其他球员一阵臭骂。球场上又没有裁判，骂人又不给黄牌，骂了之后相对一笑，又踢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