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羊肉泡馍
张文晴踢得一身臭汗，掐算着羊肉汤熬好的时间回宿舍，那帮小子也踢得饿了，各回各屋换衣服吃饭。
张文晴一回宿舍，就见门口晃荡着一个小年轻，往路口的方向眺望，那期待的眼神就像苦侯在窑洞里十八载的王宝钏，整一尊望夫石。
一见张文晴出现，那尊石头终于动了，朝张文晴跑了过来，神情激动而又尴尬内疚。
张文晴见他那表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连后退，大喊：“你小子啥意思？”
化身为王宝钏的卫朴像鸟一样飞到张文晴面前，但又因为心里内疚，动作又有些胆怯，百味陈杂，道：“夫子，你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等我干什么？”张文晴瞄着他那表情，有些心惊胆战。
卫朴上次无意抬杠，使张文晴背负无知的衰名，所以现在尽量对夫子展露笑颜，以博原谅。
“夫子，我是来向你道歉的。”这小子埋着头，不敢看张文晴，但语气却是十分真诚。
其实，张文晴一点也不生气，古代人有这样的疑问素很正常的，不疑惑才怪呢？
张文晴故意装傻，茫然问：“你做错啥了？”
这么一问，卫朴的头埋得更低了，对于那天的事情更觉得内疚。
“夫，夫子，那天，我想了想，那法子也不错，是我太肤浅了。”
张文晴拍头故作惊讶状，道：“呀！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你小子不错，知道质疑师长的意见，表达自己的观点。”
卫朴得到张文晴表扬，欢喜地***着脑门，露出憨憨傻傻地笑，但他脑子一如既往的机灵好使，不忘恭维师长，道：“夫子你才了不得，我试着用那方法算了一道题，习惯了，写起来一点也不麻烦。”
张文晴笑道：“那就好，那几个数字你会写了吗？”
卫朴叹道：“写倒是会写，就是写不好，拐弯儿的时候，笔尖儿揉成一团。”
张文晴送他一支鹅毛，这难扯的宝贝儿他可舍不得多送人两支。卫朴盯着鹅毛，惊讶的看着他，问：“这是什么？”他那鹅毛在身上扫了扫，痒得满身鸡皮疙瘩，不禁打了个寒战，道：“这用来干什么？”
“写字，用这个做题很方便。”掐算了时间，吃饭时间到了，甩了卫朴忙进屋换下衣服，冲卫朴大喊：“去把衣服洗了，我先吃饭。”到煤山逛了一圈，又踢了半个时辰的球，衣服又脏又臭。
张文晴走了一段，见卫朴同学还可怜兮兮的站在树下，不由善心大发，反正那也是免费晚餐，道：“你跟我一起去吃饭吧，今天的晚饭与众不同哦。”
卫朴听到又免费的饭吃，欢喜跟了上去，但对张文晴“与众不同”论很鄙夷，道：“天天那些菜有啥稀奇的。”
“有的吃就吃，少废话。”
卫朴嗯了一声，欢喜的跟在张文晴后面蹭免费的饭。
因为是稀奇食物，所以供应不多，张文晴带着卫朴进了厨房，杜材欢喜迎了上来，嘲笑道：“你小子来的还真及时，汤刚好，死面饼也刚好，等你尝鲜呢。”
张文晴笑道：“看你笑的那么欢，已经尝了吧，味道如何？”
杜材眼睛眯成一道缝，道：“根据你说的，我在汤里加了葱、姜、花椒、八角、茴香、桂皮之类的，比以前的汤浓厚香醇多了，还是这死面饼，咋吃呢？”
张文晴欢喜道：“先给我找个海碗，对了，有粉丝吗？”
杜材点点头，道：“有，你那哪干什么？”张文晴笑道：“搁在里面泡着吃。”杜材一愣，但转念一想，肉汤熬的这么烫，肯定能泡好。他作为一个大厨，不需要张文晴多解释，就是卫朴那个十万个为什么好奇的盯着他的夫子，一脸茫然，张文晴懒得管他，让他自个儿去实践，继续道：“找个海碗，哪碗大就用哪，加些粉条、菜叶子，还有调料，把汤满上，把死面饼撕成黄豆般的碎块。”
杜材连忙招呼人从碗柜里取来几个海碗，放上调料，加上汤，碗太烫，端不出去。三个人傻乎乎的拿了蹲在角落，在张文晴的指教下，慢悠悠的撕死面饼。
“夫子，这碗太恐怖了吧！”卫朴的脸差点掉进碗里，他虽说是男子汉，而且也是正长身体的时候，但也不能用那这碗来展现自己的实力。
“气氛，吃这个要气氛。”张文晴再三强调，吃饭不仅仅是为了填肚子，还得让精神上得到享受。
“这有气氛？”卫朴指着乱哄哄的厨房，张文晴脑门儿飞过一群乌鸦，死鸭子嘴硬，道：“咋没气氛，好着呢。”
杜材暗自嘲笑了一番，喝了一口肉汤，脸上顿时盛开了灿烂的花朵。他那表情让张文晴想起《食神》里的薛家燕吃了黯然销魂饭的表情，不禁偷笑起来。
“杜师傅，你的手艺真好。”卫朴朝杜材竖起大拇指，杜材坦然接受，理论谁都能背下来，但实际操作就是考本事的了。
杜材过不愧为继宁第一大厨，张文晴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清汤味鲜，肉烂且香，馍韧入味，幸福啊！张文晴又想起自己当年步行的西安之旅了。
“这吃饭真有意思，你咋想到的？”杜材好奇起来。张文晴笑道：“从书上看的来，据说太祖当年落难到长安的时候，身上只余下两块干馍，因太干而无法下咽。正好，路边有家羊肉铺在煮羊肉，店主便给浇给了一勺滚烫的羊肉汤。太祖把面饼撕碎泡在汤里，吃了之后，全身发热，头上冒汗，饥寒全消。”因为身在大宋，所以不能把开国皇帝说得太过窝囊，以免招致杀身之祸。
二人一听太祖皇帝吃过，顿时欢喜起来，有了高人一等的感觉。
吃了一会儿，杜材又提起媒块，满嘴包满食物，说话咬字不清：“那个煤很好用，过几天就拉一车回来。”张文晴愣是研究了半天才搞清他说了什么，点点头，道：“那好，不过柴房就不好收拾了。”
杜材笑道：“又不需要我收拾。”那笑的贼，笑的阴险，身上的肥肉和表情简直是天衣无缝，没拉后腿。张文晴满脸黑线，恨不能掐住他两腮逗乐一番。
现在正是晚饭时候，厨房忙乱的一团糟，三个贪吃的家伙躲在角落里，没人打扰，吃得逍遥。
其他人见他们吃得欢，派完学子们的饭菜便也找了大碗照着样子吃了起来，一个个吃得津津有味，整个脑袋都快掉进海碗里了。
这羊肉泡馍本还处于实验阶段，那是因为杜材觉得不能太信张文晴的话了，只挑了几块，如今觉得好吃，又见一大帮子人来跟他抢吃的。那还得了，当即从角落里跑出，找了个大碗，舀了五人份的。
他也不是黑心包工头，不会让自己的下属饿肚子，见好就收，自己私藏的羊肉汤也打算给张树一家送去。他是大厨，又有人给付经费，想吃啥，哪还像穷人一样几番思量。
这汤还滚烫着，学校晚上一般是在六点左右，而普通百姓这时候还在田里劳作，作为小商户的张叔自然也还在想法子揽客。
趁着还滚烫的时候，杜材驾了马车把羊肉汤和死面饼送到了张家。
张文晴吃的肚子圆滚滚的，走起路来跟着螃蟹似的。
卫朴也吃撑了，跟在张文晴屁股后面。两人在厨房里滚了一身灰，整从地底下扯出来了。
张文晴躺在夕阳下，对卫朴指手画脚，道：“小子，把衣服洗了，你吃了这么多，应该好好劳动一下。”
卫朴脑门上一排黑线，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只能老老实实，尽职尽力的干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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