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陶彩杯中的翠绿酒液微微荡漾,荡得天空的缩影也诡异地扭曲起来。
侯映卿身后的宫婢们,满目惊恐地盯着那一排墨色陶彩杯,这绿色的酒液便是至毒的鸠酒。两名新进宫的宫女已软倒在地上。侯映卿看着面前只身前来的公公,没有动作。
那公公微微一笑,道:“这些奴才死了,皇上也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了。”
“公公似乎并不是御前的人。”慕筱镇定地站在侯映卿右侧质问道。
那公公继续笑着,“最后一杯酒自然是留给奴才的。”
侯映卿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那公公,右侧的衣袖突然被人拂过,慕筱向那公公走去,从侯映卿左侧,曹桂笙竟也走了出来。侯映卿对藏华宫中唯一的小公公并没有多少影响,记忆里偌大的藏华宫内总有个上蹿下跳,时不时说个笑话的人,似乎就是他吧……
慕筱已站至那公公身前,回头对侯映卿施了一礼,发间的红石簪比平时簪地略低了些,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主子请多保重。”
侯映卿不解,她真的不明白,慕筱这般坦然的去接毒酒到底意欲何为!?为了她?笑话!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使招,就算有人指使,她也没有任何理由救自己,又怎会为她去死。
念间看去,慕筱已要接下陶彩杯。侯映卿心绪不定,目光微动,提气曲膝,转瞬间跃至慕筱身前,雪臂一挑,满盘的杯盏落地破碎,泼洒的绿色酒液带着“吱吱”的翻滚声,慢慢地化作一滩平静的绿水。
众人一片惊疑,那两名新近宫女的心绪一番大起大落,顿时相拥痛哭了起来。慕筱更是带着惊疑与不解,手仍旧悬在空中,双眸却紧紧地盯着侯映卿。
那曹桂笙也突然啜泣了起来:“主子!您这是干什么啊!奴才好不容易才下决心,英勇就义、笑着死去……您这么一掀,可是忤逆圣上的大罪啊!……为了我们这些奴才们,不值得啊……”曹桂笙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堆,紧拽着侯映卿的裙角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身侧的锦秋实在看不下去了,递过了一条丝绢,看向侯映卿的目光中满是感激。
“侯嫔娘娘,这样子奴才不好交差啊!”那公公看着一地的冷酒残杯无奈道,心中倒也松了口气。
侯映卿扫了那公公一眼,径直走到了最前面,向龙承宫迈去。
公公似乎也领会到了那目光中的意思。
一切由我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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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阻地步入龙承宫。坐在桌前饮酒的君王也感到有人到来,寒着脸抬头看去。这一看,面色更加冰寒。酒盏撞击桌面,上好的黄泉酒洒了一桌。
“信阳!!”皇帝怒喝道。
侯映卿身后的公公缩了缩头,慢慢地走出来道:“奴才办事不利。”
皇帝一双狭长的目锁住了侯映卿,眸中有着暴怒前的阴霾,“这是你的答复?”
侯映卿颔首行礼。
是的。
“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皇帝攥紧了拳头。
红裙辗动,一头暗如漆夜的长发肆意地披散在她的肩上,随着她头的摇摆,长发流泻至胸前。
那一下下的摇首,显然是拒绝了皇帝的提议。
皇帝的眸子似乎染上了赤红,如一头嗜血的猛兽,他狂怒了,“都给朕滚出去!!”
他上前紧扼住侯映卿纤细的手腕,似乎要将她的手腕捏碎。使劲地将她拖至寝殿,重重地摔到床上。
龙床上依旧是前几日侯映卿睡着的那样,那床前挂着的紫色连珠流苏,还是她特意挂上的。
侯映卿一直看着他的眼睛,他却被那双眼睛看得连心都在绞痛。“不要这样看朕!”他覆住侯映卿的双目,封住她的唇,狂暴地侵略着她唇中的柔软。
侯映卿此时心中平静异常,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覆住双目的手突然间松开,那映入眼帘的人影,又让她产生了她深爱着的那个人的错觉,这两人实在长的太相似了,只是性格却是那样的不同。
他撕开她的衣裳,一寸寸地撕咬着她的躯体,眼神却渐渐迷蒙了,他突然抬起头看向她,重重地揽入怀抱,低吼着:“卿儿……卿儿……为什么要和那个少年离开,为什么要不顾一切的为那群贱民牺牲……卿儿……”
他到底喊着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