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玉门关,经过安川州,山西州,大约行了十余日,南潞王府的车队终于到达了京城。这一路上,张瑞等人对纪嫣然倒是又有了一番新的了解,她那倔强泼辣的性格已经表现了出来,不过与陈佳丽的感情却是更深了。
从玉门关出来的时候,陈佳丽当时还在生着纪嫣然的气,也就由着纪嫣然呆在货车中受罪。而张瑞更是想压一下纪嫣然的锐气,这敢当着自己面讲瞎话的大小姐带到京城去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大麻烦。于是乎,马车内的张瑞等人都没有主动去叫人带纪嫣然主仆二人从货车的箱子中出来。而纪嫣然楞是和小玲呆在箱子里没有吭声,都直到傍晚时分,车队已经远远出了玉门关的范围,陈佳丽才忍不住开了口。
当潘大明将纪嫣然与小玲从货车中放出来时,陈佳丽也跟了过去。待打开箱子时,却见纪嫣然仍旧虚着眼睛,傍晚并不强的微弱光线居然令她好久才睁开眼来。
“佳丽姐,已经出了北塞郡了吗?”纪嫣然虚弱的问到,试着撑在箱子边缘起身却整个人软绵绵的,怎么也起不来。
陈佳丽一看纪嫣然如此憔悴的模样,心里便是后悔不已,连忙让潘大明将纪嫣然给抱了出来,一把就搂住了纪嫣然,“放心吧,妹妹,我们已经出北塞郡了。”这一刻,陈佳丽再也没有一点对纪嫣然的埋怨了,从纪嫣然的身上,她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每个女孩子,在结婚前,又怎么会没有自己的梦想呢?为了这个梦想,纪嫣然已经付出了,那么,自己就该帮她实现。
虽然纪嫣然再上马车休息时,紧张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放松,很快便进入了梦乡。而她的丫鬟小玲却是刚从木箱中睡醒,这一夜未睡又心思单纯的丫鬟从进木箱不久就是忍不住睡了。
纪嫣然醒后,倒并没有怪张瑞等人将她置于木箱中不管她的死活,这便让陈佳丽更加过意不去,而张瑞也由此慢慢转变了对她的看法。或许,只是调皮了一点,却又任性加韧性的小姑娘。
却说南潞王府车队还远在京城外百里,便已经感受到了作为大周政权中心的京城的壮丽。当毕福勇前来报告说京城就在眼前时,陈佳丽等几个女子便纷纷下车,更在纪嫣然的怂恿下踏上了货车箱子,眺望起京城来。
只看到那城墙蜿蜒数十里,众人的心情便已经激动万分。毫无疑问,京城作为大周的政治中心,皇帝的居住地,城池的巨大是无以伦比。从大周立国起两百年来,更是经过了三次扩建,充分的将大周的繁华与昌盛显露了出来。这一行人中,除了张瑞年少时随同昌平王京城面圣有幸一睹外,其余人等均是第一见到。
震撼,唯有震撼一词能表明众人的心迹。从玉门关一路走来,越是接近内地,越是感受到了大周的繁华,而京城,更是让他们的感受到达了顶峰。
车队前进的步伐不由的加快了,京城的轮廓也由模糊逐渐变唯清晰,而越是临近京城,众人的心情便越是激动。城墙上锦旗飘飘,一望过去,几乎望不到尽头,而城墙的高达厚实,更是让这座城池由里及外的显得厚重。
南潞王进京的消息,早就由探子传到了宫中,在北大门十里外,南潞王府车队的必经之地,陈公公已然等候在那了。
“陈公公!”张瑞当然知道皇帝可能会派人迎接,但是没有想到居然又是派出了他最亲信的陈公公。
“王爷果然是少年有为,没有辜负皇上的期望。”陈公公笑呵呵的夸奖着,“本来皇上想亲自带人迎接,又怕给王爷加大了压力。毕竟王爷年轻,若是排场太大,恐怕又有言官说皇上偏心了。”
听到陈公公的话,张瑞汗颜的说到,“小王在南潞郡闯下那等祸事,已经够让皇上头疼的了,怎敢再烦劳皇上。”
“王爷真是过谦了,前段时间皇上还在头疼各个权贵之间的不和,谁想到王爷轻易就给解决了,这可是有助江山社稷的大功啊。”
听到陈公公的话,张瑞倒是越发的佩服起周武帝来。防微而杜渐,想不到皇上比自己预料中的还要早就对甜味斋与琉璃坊上心了。以大周的繁华,特别是十数年来周武帝的治理下,财富可谓达到了大周历史的顶点。那甜味斋与琉璃坊的物品虽然稀有,价格也是昂贵,但是在拥有大量财富的权贵世家面前,却也不值一提。关键的就是按量出售,让这个权贵们争了个头破血流,若是再多些时间,恐怕不安因素便会暴露出来。
“小王也没想到,居然会造成如此影响,所以索性就将麻烦推给了皇上,倒是有负皇上信任了。”
“王爷成熟许多了啊,咱家没看错人。”陈公公意味深长的说到,“如果各皇子能有王爷一半的大器,皇上恐怕也不愁后继无人了。”
听到陈公公的这话,张瑞心里猛的紧张起来,他没有想到陈公公居然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连忙说到,“陈公公,这话可不能乱讲,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咱家不过是开个玩笑,王爷不必当真。”陈公公笑了笑,“王爷也不会告诉别人吧?”
“那是,陈公公一直对小王青眼有加,是小王的福气,怎么会四处乱讲呢。”张瑞也会过意来,虽然不清楚陈公公究竟为何有如此一说,但是对自己的关心与肯定却是错不了的。况且自己的小命,当年也着实是陈公公帮着四处跑动才捡回来的,这等恩情一直存乎于心。
由于张瑞与陈公公走在前面,而陈佳丽等人只是先前见过后,便又回到马车上。但是这个面部慈祥却甚有威严的老太监,引起了纪嫣然的好奇,在不停的掀起车帘看向队伍前后,终于忍不住问了起来。
“这老人是谁啊?居然领着这么一队禁军,出来这么远就是为了迎接张瑞哥哥吗?”
陈佳丽对陈公公倒是所知不深,齐若萱笑着解释了一番,“说起这位陈公公,与咱们王爷的渊源倒是不浅,可是说是咱们王爷的救命恩人吧?”
“那这个陈公公在宫中权利很大么?”
“说到权利么,到不大,不过往往代表着皇上,所以也就大了。而这位陈公公便是当今皇上最亲信的一位,掌管着内侍省,应该说是我朝的太监头子吧。”齐若萱虽然讲的是事实,却并非对陈公公的太监身份有所诋毁,从内心上讲,对于陈公公曾经救了王爷一命,她也是感激万分了。
而纪嫣然听到齐若萱这么一说,倒没有注意到其他,只是认为皇上派出最亲信的人出城迎接张瑞,可见自己认的这个哥哥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不低,却是暗自庆幸起来。
“王爷这次来京城,可得好好玩耍一番,皇后娘娘听说你进京了,可是欢喜得紧。”陈公公与张瑞走着走着又提了这么一句,“王爷抽空可得去看看皇后娘娘,当年咱家从宫中拿的药材,可都是娘娘暗地里出力才能那么顺利的。”
陈公公这话,倒是说到张瑞心里去了。恐怕这京城里,除了眼前的陈公公,就属皇后娘娘让自己有所牵挂。
“公公教诲得是,小王定然不敢忘了娘娘的大恩。”
陈公公点点头,“当年王爷还是孩童,想不到现在已然是大周的栋梁,太子殿下也已成人,咱家可是老咯。”
莫非陈公公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张瑞听到这话,心里打起鼓来,自己可不好参与到这宫中势力争斗之中,否则来京城一趟,没能让皇上对自己放心,倒惹上一身骚,就得不偿失了。
“那是,那是。”张瑞也不置可否的应到。
大约是感觉到了张瑞的担忧,陈公公笑了笑,“王爷不仅是要多和太子走动走动,也要和各个皇子联系一下。毕竟你们都是年轻人,总有些投缘的话题可以一起讲讲,总不可能和那些老臣们去谈国家大事吧?王爷这次来京,就好好的给自己放个假,日后回到南潞,也好有精神为皇上分忧不是。”
“多谢公公提点。”张瑞终于理解到了陈公公对自己这番话的苦心,看来是怕自己像南潞郡时惹火上身,毕竟这京城的水,不同于小小的西部边塞,深得很!
“既然如此,那咱家也就放心了。”这时,车队已经快要进城,陈公公才说到,“那咱家就告辞了。”
眼看着陈公公领着禁军先一步入了城,张瑞才明白这次陈公公不过是私自迎接罢了。不过这仿佛掩耳盗铃的举措,究竟是出自谁之手呢?张瑞凝重的望着城门,想不通皇上到底是导演的哪出戏,很明显,陈公公这次是受的皇命,为什么呢?
就在张瑞思考时,从城楼上传出了响亮的声音:“南潞王进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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