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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常乐公主

雨渐停歇。

黄昏时分,四人已到了嘉兴城。

梅羞花笑道:“到了嘉兴,那‘醉仙楼’可不能不去。”

宋云啸道:“听说‘醉仙楼’的厨子做出来的菜,简直比皇帝老子的御厨还要好,我倒也真想去尝尝。”

“醉仙楼”在南湖之畔,四人来到楼前,仰首望去,但见飞檐华栋,气派果然不凡。

四人上的楼来,便在靠近窗边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梅羞花点了几道菜,居然还要了一壶酒。

不一会,店家已将酒菜端上,皇甫剑南微一侧身,倏见对面桌旁坐着一个少女。

只见她穿着一件淡绿色的衣服,一双又黑又沉的眼睛里,总象是带着一抹淡淡的忧郁,但容颜却是秀丽已极。

在另一张桌旁坐着一个少年,目光不时向那少女脸上瞟去,而她竟似并未察觉。

过了半晌,那少女不经意的一抬头,也已看见了皇甫剑南,她面色微变,突然长身而起,以袖掩面,匆匆下楼而去。

邻桌的少年微微一笑,也急忙起身跟了下去。

夜,客栈。

皇甫剑南看着熟睡中的柳碧月,长叹了口气道:“你若是不跟着我,也就不会受这长途跋涉之苦了。”

他缓步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子,望着天上的明月,呆呆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听黑暗中有人弹了弹指甲,“嗖”的一声,窜出两个黑衣少女,矮着腰向对面的一排屋子掠了过去。

她们伏在窗下,一人从怀中掏出一根铜管,从窗户伸了进去,用嘴对着,缓缓向里吹气。

皇甫剑南闪身躲在窗边,心中暗道:“不知她们想干什么?”

过了半晌,只见一个少女将窗推开一线,纵身窜了进去。

又过了半晌,屋门突然开了,那少女驮着一人走了出来。

皇甫剑南凝目看去,只见那少女驮着的,正是他在“醉仙楼”见到的绿衣少女。

黑暗中突然又闪出一条人影,却是跟着绿衣少女下楼的少年。

只听他低声道:“快走!”接着,一阵衣袂破风之声渐渐远去。

皇甫剑南本不想多管闲事,但不知为什么,他竟不由自主跟了过去。

那少年和那两个黑衣少女出了城,直向山上掠去,转过一个山坳,竟奇迹般消失了。

皇甫剑南四下察看,只见山壁上垂着一道道青藤,长的枝繁叶茂,他走过去,拨开几道青藤,青藤后竟有一个洞穴。

洞口很小,人若想进去,只有俯身而行,皇甫剑南并未走出多远,眼前已霍然开朗。

里面是个广大的石洞,似乎并未经人工改造,一枝火把斜插在壁孔上,火光映着千奇百怪的钟乳,天工之巧,更胜人间。

那两个黑衣少女进了一间石室,将那绿衣少女放在了一张石床上。

那少年道:“你们把她弄醒,我等一会再来。”

他出了石室,又向里行了许久,在一间石室门口顿住。

只听石室中剑风霍霍,似是有人在练剑。

那少年大声道:“师姐。。。。。。”

石室中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道:“白龙,有什么事?”

那少年白龙笑道:“怎么,小弟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么!”

那女子的声音道:“少跟老娘油腔滑调的,有什么事快说。”

白龙道:“师姐,小弟今日在‘醉仙楼’见到了一个人。”

那女子的声音道:“什么人?”

白龙道:“当然是个男人了。”

那女子的声音娇笑道:“师弟,你什么时候对男人也有兴趣了?”

白龙道:“不是我对男人有兴趣,而是。。。。。。”

他语声微顿,道:“既然师姐不愿听,那就算了,就当小弟没说。”

那女子的声音道:“你这臭小子,敢吊老娘的胃口,有什么话快说。”

白龙道:“师姐曾经对小弟提起过,你被‘上清观’的臭道士追杀,有一个白衣人救了你,是不是?”

那女子的声音道:“不错。”

她接着又道:“难道你说的那个人就是他?”

白龙道:“我又没见过他,也不敢肯定,但不管是不是,师姐难道就不想去看看?”

过了半晌,那女子的声音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白龙道:“‘青云客栈’。”

那女子的声音道:“你没事去那里干什么?是不是又把谁家的姑娘给捋来了?”

白龙干咳道:“这。。。。。。小弟。。。。。。”

那女子的声音道:“你的事我本不想多管,但我劝你以后还是少出去惹事。”

随着语声,石室的门突然开了,一个柔发如云,明眸如星的少女俏生生走了出来。

她赫然竟是萧三娘。

洞穴深黝曲折,越往里走,越是阴森,四面八方都象是充满了不可知的危机。

皇甫剑南转过一个弯,竟隐隐有潺潺的流水声。

就在此时,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他急忙闪身躲在一边,直到脚步声渐渐近了,他突然出手,扣向来人脉门。

来人显然吃了一惊,突然引臂击掌,“龙形一式”,但皇甫剑南的手法实在太快,令她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便被制住。

来人当然是萧三娘,她惊呼一声道:“什么。。。。。。”

“人”字还未出口,她已看见了皇甫剑南。

皇甫剑南奇声道:“是你。。。。。。”

萧三娘笑道:“真的是你!”

她本来还在挣扎,此刻突然将整个身子都向皇甫剑南靠去,娇笑道:“你看你,这么大劲,把人家的手都捏痛了!”

皇甫剑南急忙松手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三娘眨了眨眼睛道:“你又是怎么寻到这里的?”

皇甫剑南道:“我在客栈,看见几个人用迷香捋走了一个姑娘,所以就一路跟了过来。”

萧三娘道:“那位姑娘是你什么人?”

皇甫剑南道:“我并不认识她。”

萧三娘道:“那你为何要救她!”

皇甫剑南淡淡道:“我当初救你的时候,可也并不认识你。”

萧三娘说不出话来。

皇甫剑南道:“捋走那位姑娘的少年,想必你一定认识了?”

萧三娘道:“他是我的师弟。”

皇甫剑南道:“那位姑娘现在在那里?”

萧三娘默然半晌道:“我可以带你去救她,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皇甫剑南道:“什么事?”

萧三娘道:“你只管救人,却不能伤了我的师弟。”

石室。

白龙看着那绿衣少女的脸,笑道:“你终于醒了。”

那绿衣少女虽已醒来,但头还是有些昏昏沉沉,道:“这是什么地方?”

白龙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笑容,道:“等我们成就了好事,我自然会告诉你。”

说着,他已动手去解那绿衣少女的衣衫。

那绿衣少女变色失声道:“你干什么?放手。。。。。。快放手。。。。。。”

白龙一笑松手,道:“好,我放手,你想说什么?”

他走到一张石桌旁,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那绿衣少女道:“你若敢碰我,我就叫我大哥杀了你!”

白龙道:“你大哥?你大哥是谁?”

那绿衣少女道:“我大哥就是。。。。。。”

白龙截口笑道:“你说了也没用,谁不知道我‘魔刀’白龙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还会怕你大哥。”

那绿衣女子冷冷道:“你若知道我大哥是谁,不把你的胆吓破才怪。”

白龙“哦”了一声道:“听你这么说,我倒真想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名动江湖的大人物。”

那绿衣女子道:“我大哥就是魔教教主皇甫。。。。。。”

就在此时,石门突然开了,一条白衣人影闪身掠了进来。

白龙厉声喝道:“谁!”

他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钢刀,喝声中,已“刷刷刷”击出三招。

这三招刀法赶净利落,又快又穏又狠,竟是出自名家刀法。

那绿衣少女大喜道:“大哥,快救我!”

皇甫剑南全未将这三招放在眼中,突然一剑刺出,这一剑攻敌所必救,白龙急忙收刀,连退三步。

皇甫剑南长袖一挥,击出一股劲风,石桌上的烛台顿时熄灭了,石室里陡然漆黑一团。

白龙急忙挥刀护住全身要害,以防有人偷袭,但过了半晌,却是全无动静。

他晃亮了火折子,石室中那里还有人在。

他提刀奔出洞外,只见明月在天,四下里一片静寂,人早已去的远了。

皇甫剑南拉着那少女的手,直奔至山脚,才停了下来。

他刚松开那绿衣少女的手,她竟连一句感激的话也不说,转身就走。

皇甫剑南也不在意,他救人本就不是为了要听别人说一声谢谢的。

他看着那少女孤独的背影,大声道:“姑娘,江湖险恶,你路上可要小心了!”

那绿衣少女霍然顿住脚步,转身道:“你。。。。。。你叫我什么?”

皇甫剑南道:“姑娘啊!”

那绿衣少年道:“姑娘?你怎么能叫我姑娘呢!”

皇甫剑南呆了呆道:“我不叫你姑娘,那应该叫你什么?”

那绿衣少女道:“以前你每次见到我,不是都叫我小公主的么。”

皇甫剑南道:“以前?我以前见过你吗?”

那绿衣少女道:“你说什么?你以前没有见过我?”说着,竟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皇甫剑南道:“你笑什么?”

那绿衣少女笑道:“我笑你。。。。。。”

她笑声一顿,道:“你真的不认识我?”

皇甫剑南摇头道:“不认识。”

那绿衣少女真的急了,道:“大哥,是不是你的病又发作,把你病糊涂了?”

皇甫剑南苦笑道:“姑娘,看来你真的是认错人了。”

那绿衣少女已快要哭出来了,道:“大哥,你可不要吓我,我是常乐,是你的妹妹啊!”

皇甫剑南心道:“在‘百变门’,残月等人就曾经错认他是什么教主,现在这位姑娘又将自己错认是她的大哥,难道世间真的有人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

那绿衣少女道:“大哥,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皇甫剑南道:“也许我只是和你大哥长的很像,但我真的不是他。”

那绿衣少女围着他,踱了个圈子,道:“你真不是我大哥?”

皇甫剑南道:“真的不是。”

那绿衣少女一脸狐疑之色,道:“把你的左手伸出来让我看看。”

皇甫剑南只好把手伸了出来。

那绿衣少女在他的掌心看了一眼,道:“没有,你真的不是。。。。。。”

皇甫剑南不禁松了口气,道:“你总算相信了。”

那绿衣少女似乎特别高兴,笑道:“我叫皇甫常乐,你叫什么名字?”

皇甫剑南笑道:“在下皇甫剑南!”

皇甫常乐道:“这么巧,你也是复姓皇甫。”

皇甫剑南道:“却不知你大哥叫什么名字?”

皇甫常乐道:“我大哥叫皇甫。。。。。。”说到这里,突然住口不言。

皇甫剑南道:“你怎么不说了?”

皇甫常乐道:“要我说也可以,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

皇甫剑南道:“什么事?”

皇甫常乐道:“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游遍天下的名山大川,现在我要去华山,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皇甫剑南道:“在下有要事在身,恐怕不能陪姑娘前去。”

皇甫常乐本以为他一定会答应,没想到他居然不肯,气道:“你不陪我去,我就不告诉你我大哥叫什么名字。”

皇甫剑南见她稚气未脱,毫无一点心机,道:“姑娘既不肯说,那就算了。”

皇甫常乐跺脚道:“你不肯陪我去,那我就一个人去,”

皇甫剑南道:“你一个小姑娘,不知道江湖险恶,还是早点回去吧!”

皇甫常乐道:“我才不回去呢!你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家里都快闷死了,这次我还是偷偷跑出来的。”

皇甫剑南道:“你偷跑出来,难道就不怕你大哥担心?”

皇甫常乐道:“他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做,那有时间理我。”

皇甫剑南道:“你真不愿回去?”

皇甫常乐道:“等我在外面玩够了,自然就会回去的。”

皇甫剑南道:“那你路上可要多加小心。”

皇甫常乐道:“知道了,简直比我大哥还要啰嗦。”说着,她已转身去了。

过了半晌,皇甫剑南道:“你出来吧!”

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随着语声,只见萧三娘缓缓走了出来。

皇甫剑南看了她一眼,道:“你跟着我,有什么事吗?。”

萧三娘道:“你现在要去那里,我陪你一起去。”

皇甫剑南道:“不用。”

萧三娘幽幽道:“我真的就那么令人讨厌么?”

皇甫剑南呐呐道:“不是。。。。。。”

他转过身去,道:“我走了,希望你不要再跟着我。”

萧三娘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强忍住泪水,道:“娘说得不错,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她突然转身向山上狂奔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又闪出一条人影,只见她乌云高鬓,脸上蒙着层雪白的轻纱。

月光照着他卓约的风姿,照着他面上的轻纱,她眼波在轻纱中看来,更明媚如春夜的月光。

她深深叹了口气,缓缓取下了脸上的面纱,赫然竟是柳碧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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