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建奴逆袭
当日晚上的庆功酒,除了周文瑞稍稍饮了几杯,还礼敬了众人一杯后就勉力推辞,其他诸将都喝得酩酊大醉。对这周文瑞颇不习惯。虽军中酒文化盛行,现又在辽东苦寒之地,风气尚烈酒,但想来身处敌境内虽周围百里内没有强敌,但终究不能一放到底。见周文瑞喝酒推搪,禁卫军的官兵从俞斌以下也不敢放开喝。陈继盛原本是个细心之人,但此次大捷却是他从军以来从未有的大胜,憋闷在东江军,辽东军乃至大明诸军身上的那种沉重的负疚感一时释放。也顾不上照顾周文瑞了,和东江众将士直喝了个人事不醒。
酒席上该醉的都醉倒后。周文瑞看看身边的俞斌沉重地对他说:“我们任重而道远啊,这次后金军不过是轻敌,况不知我战法。这一仗大胜有诸多巧合和有利因素。非是我大明军真实实力的反应啊。”
俞斌不以为然,适时说了句:“这次大胜,还不是有大人您运筹得当。我看辽东诸军还是缺乏象大人您这样的良将。”
“不可胡说。”周文瑞马上制止了俞斌的话头。转而问道:“义州东郊一战,我禁卫军伤亡和战果统计了吗?”
“统计了,这次火枪营连接敌都在10米开外,原本零伤亡,不料在清理残敌的时候居然被几个了伤诈死的后金兵伤了,死了两,重伤一个,还两个受伤的。”
“哦,有这事,怪我没提醒,哼,回去以后训练一定要提醒新兵注意鞑子的残忍,和他们作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本质上和红毛鬼作战没什么大区别。非我族类啊,况且语言不通,我们士兵大都都是良家子弟,一定要有这血的教训才行。这没什么,不能怪你。”
“这一战一共斩了鞑子首级八百零六级,原本不止这些,但有的首级实在没法用了。战马缴获一千零六十匹,其他军械无数。您看怎么处理。”俞斌详细地将战果报了上来。
“这些不急,首级都处理了吗?“俞斌点点头。
“今天晚上这情况你还是要让我们禁卫军辛苦下,你带人巡逻守夜吧,等我们回程时候再好好休息吧。”
“大人您没事也早点休息吧。”俞斌现在对周文瑞算是很彻底的敬服。这次的战斗让他看到了他从军近二十年不曾看到的新式作战模式,几乎颠覆了他所学的所有军事教科书上的阵势,兵力配置,武器使用。理所当然将周文瑞当做了神人。
“恩,辛苦你了,这次你出力甚多,我定会上报朝廷和圣上为你请功。”
“多谢大人栽培。不过在下还是希望在大人手下听命。”俞斌适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周文瑞注视着俞斌,过了会叹了口气道:“跟着我,以后可能会很艰难。”
“愿为大人效死。”俞斌突然单腿跪下大礼参拜周文瑞。周文瑞又叹了口气将他扶起只淡淡说道:“我知道了,今晚还是要辛苦你。”俞斌又行一礼辞别周文瑞去安排巡夜站岗之事。
文瑞想的远比这些武将想的深远。这个时代由于他的到来轨迹又了些好的变化。由于台海战争的胜利,使得原本福建天灾的农民有了条新的生路,脑子灵活的,有点财产的可以下南洋或台湾做做生意,没有钱的农民则可以到台湾开荒获得自己的土地。东南数省海匪清除,耕者有其田,虽有天灾已不足酿成民变。
庙堂上的事就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了。虽然阉党拔除,老师孙承宗复起,但同样东林和众党的矛盾却无法真正解决,几十年的积怨。自己做官做事完全是凭借皇帝一人信任,终非上策。想崇祯皇帝一生致力中兴,对朝野深恶痛绝的几大直属势力太监,厂卫都严格限制,末年的厂位远不如前几任皇帝为祸更多,但同样他的消息由此更加闭塞,朝廷清流往往以大义为表行结党营私打击异己为实,崇祯年少性急往往不能分辨。一想到此,文瑞心中思绪翻腾不已。
又想到蓟辽总督袁崇焕久和东江毛文龙不睦,这次胜仗不知对东江来说是褔是祸。自从自己独立办事以来,对东江支持可谓巨大,经济上支援粮草。权利上不惜得罪东林和袁崇焕阻了他一统辽东总军的计划,还把原来和袁亲密为难毛文龙的登州巡抚孙元化,给调到自己手下。但登州对东江的成见依然如故,该短缺的依然短缺,整个大明官场的暮气和腐败已经不是他一己之力所能改变。想到此不由心生烦闷。喝了口茶一会站起,一会坐下,全没有白天在阵前的淡定。
此时已近亥时,门外黄得功突然闯了进来。看着文瑞先:“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压低声音道:“公子,这巴特泰老贼艳福不浅啊,府里居然藏着两个美貌姬妾,我叫人带到门口了。”
文瑞看着黄得功是哭笑不得,知道明军军纪一直不佳,这儿又是域外之地,*抢掠之事必不会少。看着黄得功模样知他平时酒量甚豪,也是讨好自己,想到今天阵上要不是他赶到,自己怕也有危险。不过转头一想,黄得功现在已升到一方总兵,最终要统领一军不说不行。
就正色道:“虎山(黄得功号)啊,我们现在可是离东江将近五百里。西面百里有汤山和枪山堡,北面百多里更是建奴老巢宽甸。都与镇江到铁山堡距离近似,这几个地方虽然没有建奴精锐八旗,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啊。回城后可曾询问陈将军是否派出斥候?”
黄得功一听原本五分醉的脑子一下又去了三分酒意。暗想,文瑞所说两地距离和镇江距离铁山几乎差不多,铁山的援军三个时辰左右就赶到了义州,东面和北面虽然可能巴特泰没有专门求援,但也应该半天前就得到消息了。要不没事,要不要出大事。他也是外粗内细之人,只不过少读了几年书。就对文瑞道:“我这就去带人巡防。”说着就要往外走。
“等等”文瑞连忙喊住了他“郑明在那,水师情况你知道吗?”
“郑将军这次没捞上上阵,心内本不太高兴,喝了几杯,手下和东江镇的官兵语言也不通,所以看你溜走他托我向你告罪回船上去了。”
“你先叫人通知他今夜多小心,看见有敌袭让他不要马上救援,你让精锐手下保护南门,大炮全部集中的十字街口,另外叫陈继盛约束下东江兵,把这情况知会他一声。”
黄得功应声出去布置。不一会尚可喜走了进来,满脸抱歉的对周文瑞说:“陈将军酒量一般,今天又兴致很高,所以酒醉不醒,属下接黄将军令,想军情不容耽搁所以贸然前来听令。”
对东江的人,周文瑞还是比较客气的好言安抚尚可喜:“尚将军言重了,哪里是有什么军令,只是我们孤军在此,所以还是小心为妙啊。”
文瑞又把刚才和黄得功说的态势和尚可喜说了一遍,尚可喜也算是名将,一听知道轻重。脸上愈发郑重起来,:“我这就去约束兵士,安排加强四门守卫。”
话音刚落,就听北面传来几声枪声。文瑞心下一惊,暗道:不好。
“尚将军速去安排。”尚可喜拱手转身快步离去。这时身边亲卫带着一个火枪营军士进来报告文瑞。
文瑞抬手免了他们行礼,问道:“北门什么情况?”
那小校道:“北门刚交子时就发现有建奴偷城,城上正在交战,俞将军领人赶往支援,叫在下来报军情。”
文瑞对边上亲卫道:“披甲。”又回头问那小校:“北门有多少守卫?”
“北门原有东江军一个营三百来人,但我们去的时候就只有几十人,营官也找不到。”
“那城墙上上来偷城的大约有多少建奴?”
“夜黑,看不真切,属下看至少有上百已经登城了。”
“好,你回去告诉俞统领,叫他守住城门,城上万一不行就死守城门。快去吧。”
这时周文瑞已披上了盔甲,出门就遇见帕里奥,没等周文瑞开口,帕里奥就行一礼道:“大人,禁卫军火枪营除四门各派守卫50人,余下的296人已经在门外听候命令。”
“好,你们跟我来。”
文瑞带着帕里奥和手下近三百火枪营士兵直奔十字街口。这时看到黄得功已经领着那200精骑守在几门大炮边了。看到文瑞过来就要上前行礼。文瑞摆手道:“北门现在情况怎么样?”
黄得功道:“现在还不太清楚,不过一盏茶前,东江耿精忠带自己亲卫上去了,那里是他防区,这小子也急了,我们现在怎么办?”这时街上满街乱窜东江军的士兵,骚动的很,这些士兵普遍衣甲不整,而且基本没有兵器。
周文瑞看者火把照耀下那乱糟糟的情况对帕里奥道:“旗呢?把旗拿来”帕里奥将禁卫军军旗交与周文瑞,周文瑞执旗在手迎风一展,高举起来,一边高声呼喊道:“大明军士俱到十字街口旗下列阵,有乱言者杀。有乱军心者杀,限一刻时间,超过时间在街上游荡者杀。”
转头将旗插在战马旁,吩咐黄得功派几个骑兵沿路高喊。片刻之后街上安定下来,此时尚可喜也到了,在禁卫军旗下列阵的东江军已经有接近一千多人。
周文瑞看着这批衣甲不整,手无兵器的东江军士也是哭笑不得。对尚可喜小声问道:“其余各门城防如何?”尚可喜道:“都已安排妥当。”“那你快把这些兵士带回营穿甲拿兵器,另外速派人支援北门耿精忠部。”尚可喜点头对旗下东江军高喊:“东江健儿随我回营整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