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纹章的确是一种比较个性化的东西,作为一种识别个人身份的标志,纹章法甚至鼓励贵族们在自己的个人纹章上创新,但那大都是以家族纹章作为基础,在上面做一些细部调整,例如自己的祖父就在百合奔马之后加了一把剑,以纪念他在战场上取得的成就。
没有人会彻底抛弃自己的家族纹章,因为那等于抛弃了家族祖辈辛苦创造的一切荣誉,然而眼下,有一个人就这么做了,抬头看看城堡上飘扬的彩虹狮鹫旗,米宁的嘴角甚至忍不住露出一丝充满嘲讽的微笑。
幸好不是完全抛弃,至少它保留了原本旗帜上的百合花瓣——哦,对了。那花瓣原本也不属于康采尔家,而是来自于穆洛维尔王家的恩赐。
米宁漫无目的的在城堡外的大街上走着,他不能再留在那个鬼地方,因为他生怕一不小心暴露出自己内心中的情绪,于是乎,他孤身一人的离开了,而他的表哥完完全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失踪——城堡上下足有几百面旗帜要更换,他现在可是忙得很呢。
说起来,穿越这些年米宁本以为自己对于康采尔这个姓氏还有这个家族没有什么太多的归属感,顶多也就是在当初老爹讲床头故事的时候,跟着一起激动一下,全当评书听罢了。然而不久前,当看到那面破烂成条状的百合奔马旗帜被扔在地上时,他却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也许是听了那四五年的床头故事的缘故吧,又或者是原本米宁的灵魂还没有彻底的消失?无论如何,那一刻自己嘴上夸奖着康迪表哥自己设计的新旗帜,心里面却恨不得一拳把他打翻,然后把那面破旗塞进他的嘴里,让他生生吃下去。
然而米宁什么都没做,他只是恭维了一番那面旗帜的漂亮,然后乖乖的离开现场。理智告诉他,这是正确的选择,可尽管如此,内心中的恨怒却丝毫不会减轻。
“死小鬼,你没长眼吗?”要么就是低头走路,要么就看着远处城堡上飘扬的彩虹狮鹫旗冷笑,米宁还真是没什么功夫去看路的样子,尽管如此,看到他身上穿的衣服,再看看脸上那副表情,康采尔郡的居民们大都会自然或者不那么自然的给他让出路来,不过很显然,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有这种自觉的。
任何地方,只要有人群生活就总少不了这么一种人,他们既没有什么一技之长,也没有什么正当的职业,经常搞些坑蒙拐骗,却又没有足够的头脑应对变化;偶尔弄些小偷小摸,偏偏又没有足够灵敏的手指,大多数时候只能靠着够大的拳头和够厚的脸皮从那些善良胆小的小人物身上敲诈勒索一番,满足自己的日常需要和虚荣心。
这类人,人们大都管它们叫流氓或者二流子,属于人见人恨的害虫行列,可是偏偏却从来自认为英勇、智慧、仁义无双,他们聚集成群的行走在马路正中央,好像一群蝗虫般拿走自己看得顺眼的任何东西,而路上遭遇的老百姓,他们理所当然要尽早让路。
不过比较麻烦的是,心里正烦的米宁既没有看到这群经过的蝗虫,同样也没有容忍这群家伙的***,所以,他只是斜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横肉堵在大路中间,肥得像猪,明显是营养过剩的嚣张货色。
如果是在平时,米宁大概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低头让过去吧,可眼前这个时候,满肚子的火气却让他丝毫都没有低头的念头,就是一言不发的站在那儿,而这,对于这群已经习惯了在康采尔郡横着走的家伙显然是个极大的挑衅。
“死小鬼,你的眼神讨厌极了!”肥猪老兄这么说,他伸出已经快要长成一个球的巴掌,好像赶苍蝇似的,一下朝米宁的后脑勺拍过去,这动作虽然不快,但是托一身肥肉所赐,竟然也呼呼的带出了风响,要是真能拍实在了,说不定男孩的下场真的会和一只苍蝇差不多吧,可惜,还没等他这套动作做完一半,米宁已经一头扑进他怀里去了。
话说,这头猪大概因为太肥了,所以身高就算不上很高,和米宁比起来也就高出了两三个脑袋,这么一来,当男孩猫下腰,这一头正好就撞在了他右侧肋条的下面。
如果作个人体解剖的话,我们就会发现米宁所撞的地方,正好这头肥猪身上肾脏所在的位置,当然,这一点那头猪是不会知道的,但是他至少知道,被那死小鬼撞的一下实在很疼,疼得他几乎失禁,于是,身体很自然的向前弯曲了,还没等他想明白这是为什么,右脚脚踝上就觉得好像被两支铁夹子夹得死死的,好像要从腿上扯两块肉走,再然后,他的身体就再也没有什么平衡可言,好像一只破旧的麻袋似的摔倒在地上。
“小鬼,你找死!”流氓这种生物,向来很少会单独行动的,他们大都深谙害虫之道,知道团结才是力量,面对弱小的时候固然会一个人去耀武扬威,不过面对麻烦,却向来一拥而上——虽然说,眼前米宁这个形象要说有什么威胁实在有点可笑,不过既然自家兄弟已经被打了,那好歹也要讲讲义气不是,反正对二流子来说,廉耻这种东西原本就没什么价值。
不过嘛,这些流氓兄弟实在应该检讨一下自己,他们大概从来没有想到过今天这个日子有什么特别,在这个特别的日子所出现的穿着漂亮衣服的外地人到底该不该招惹,所以,他们注定要付出一些代价,例如满天飞血,一地断肢。
“要打架吗,太好了,路上我已经憋了半个多月。小子们,有什么本事都拿出来吧!”波托斯豪迈的声音如此大叫着,在他手中光剑的紫色光刃映衬下——当然,更有可能是在他那条紫色的鹰纹斗蓬的震慑下,一张张小脸变得惨白,连句场面话都不会说了。
“滚吧小子们,以后别那么放肆。”波托斯对着那几个丢了胳臂的小子如此大笑着,转过头拍了拍男孩的肩膀,“本来想去喝一杯,没想到碰上这种事,小少爷,身手不错嘛。”
“你要去喝酒?”米宁的声音说不上淡漠,却明显没有往日对这位高手的热忱,“那正好,我也一起去。”
“你?喝酒?”波托斯的嘴巴张得很大,然后笑了,“对,喝酒,男人就应该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