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公子真是让人意外。”我举着鸡腿,含笑向楚绍挥了挥。
钟白严也道:“不错,不错,这小子别的不会做,这烤鸡是最拿手的。”
“不过是熟能生巧而已。”楚绍听了钟白严的话,笑容僵硬了一下,然后竟然难得地为我解释道。
他的脸上很少会有这么丰富的表情,我欣喜地低下头,捧着鸡腿直乐。楚绍,我是第一个看到你笑的女人吧?你在别人面前都是冷冰冰的样子,现在的你,才是真的你把?
这一天的夜晚,我睡得格外舒坦,甚至还做了一个特别美的梦。梦里面楚绍还在烤鸡,而我在一旁笑得特别开心。但是梦的最后却有了一个小插曲,穆十一竟然出现了,他站在楚绍身旁,满面悲哀。醒来以后我恍恍惚惚地,都说梦是反的,我看也是。怎么总是笑得像个大嘴猴的穆十一会有悲哀的神情呢。
“丫头,醒了?”
我人生的噩梦,从现在开始。
除疤是一个极为痛苦的过程,虽然之前的药草温泉已经泡松了疤痕的内部组织,但是即使是刮掉被泡松的部分,也是难以忍受的。我绝对不是娇柔弱小的女生,我也想拼命地在楚绍面前塑造一个坚强隐忍的形象,我也想学关云长那样笑着忍过刮骨疗毒。但是,我做不到。像杀猪那样的嘶叫声响彻了整个天池。我自觉形象已经毁光,便也不再矜持了。吃饭的时候,我拉着钟白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死老头,你下手就不能轻点么,我又不是植物,我很疼阿。”
他极为同情地看着我:“这实在不是老夫不肯,只是你疼到了那个地步,就算我下手轻你也还是会疼的。”
“难道没有麻醉药之类的东西么?”我苍白着脸,继续追问。
钟白严摇头:“有是有,只是不能用,这个如果没把握好也是会死人的,你要是没清醒着什么时候死了我都不知道。”
“那还是忍着吧。”我苦下脸,不再说话了,再疼也比没命好。
钟白严叹息了一下,瞪着楚绍:“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子,人家姑娘不也是为了你,现在疼成了这个样子,你一句话也不说。”
我一听,嘴里的饭立马笑喷了,这话说的怎么像我怀了楚绍的孩子,现在是来流产来着。楚绍很是尴尬地擦掉了脸上的饭粒,然后冷血地说道:“闭嘴,没有表达能力就不要随便说话,她不是为了我。”
“是阿,我不是为了他。”我看了一眼楚绍,又看了一眼钟白严,慢吞吞地说道,“我只是为了我自己,不然谁也别想让这样受罪。”
一顿饭就这样不欢而散。这两天因为我是个伤号,钟白严怎么样也不同意我继续睡稻草,于是,我就荣幸地睡上了床。而楚绍则很不情愿地躺上了稻草,说起来很是奇怪,他为什么要来天池呢。来看我?虽然我希望是这样,但是希望只是希望,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背上的疼还是一阵阵的,我平扒在床上,连眼睛都不想闭上。因为眼睛闭上后,自己就会情不自禁地将所有的注意力聚焦在背上。
“楚公子,我能跟你说说话吗?”胆子突然变大了,我试着喊了下楚绍。
但是回答我的是无尽的沉默。
真是丢人,他怎么可能想跟我说话呢,哀怨地叹了一声后,我又一次地感觉到羞耻了。再没有别的想法,我只郁闷地盯着地面发呆。
“不能。”良久地良久后,楚绍突然说道。
什么?我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刚刚平静的心再一次被羞耻侵占了,不能就不能阿,干什么隔这么久才回答我。气愤的我一下子忘记了背上的伤,发泄地翻下了一下身。结果,剧疼仿佛要撕裂了我一般。但是,不想再叫了,我缩在床上全身发着抖,狠命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喊出声。只是,有些东西是控制不住的,比如说眼泪。
楚绍感觉到了动静,问道:“你有什么事么?”
没有,我想这样说,但是却张不开来嘴,因为张开嘴的话一定会忍不住哭喊出来。所以我只能拼命地摇头,尽管楚绍不可能看得到。
“真是麻烦。”楚绍翻身从稻草上起来,步至我面前,“你到底......”说到这他才发现我浑身发抖的样子。犹豫了一下,他转身去点上了油灯。
“我去喊钟白严。”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安慰地说道。
我用尽力气忍住疼:“不......用.....我没有......关系。”细微的呻吟从牙缝漏出,楚绍皱着眉头坐到我床边:“行了,我跟你说话,你别装了。”
听了这句话,我无法忍下去了,在他心目中我已经糟糕至此,又何须再忍下去呢。我不再犹豫了,张开嘴嚎啕大哭,就这样,一直哭了很久很久,久到枕巾被我弄湿了一大半,我才抽噎这停下来。不是不疼了,是没有哭下去的力气了。
楚绍没有动,一直坐在床边看着我哭,直到我停下,他才站起身:“哭完了就睡觉吧。”我在心里堵着气,没有搭理他,虽然已经疲累到撑不下去的地步,但是我依然不想闭上眼睛。而这个时候,一双温暖的手覆盖上了我的眼睛。伴随着手的,是楚绍温暖而又美好的声音:“睡吧,你明天还要留精神继续。”心里面所有的埋怨在此刻烟消云散,我轻轻地点了点头,顺从地闭上眼睛。
下半夜,我睡得异常安稳,没有梦,也没有中途醒来过。我的心,久久地停留在楚绍的手覆盖在我眼睛上的那个瞬间。怎么办,燕华,你好像要沉陷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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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写得好累好辛苦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