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一段路快跑下来让不长锻炼的身体有些吃不消,我大口呼吸着空气,脸颊的热度还没有退下来,耳鸣的症状倒是减轻了许多。
我一边拂拍着胸口,不解气地朝地面恨恨跺了一脚。愤愤地想到底是传言不可尽信,青楼里的悲情女主怕也是百年出一个,哪有那么多女子每天窗口抚泪等待情人的。即使当初未入青楼时还是纯良,但经过了金钱***的腐化,多是从身体到心理都沦为了风尘。
想起之前贾柯灵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我,“伊豆,青楼可是经你赞同的,今日看你可是不尽兴的很,美色当前居然能够坐怀不乱,莫非真是女扮男装不成?”
她习惯于扮猪吃老虎,这一问看似不经意却也让我顿时神色一凛,知道这丫头定是起疑了,一般的理由肯定是糊弄不住她的,正自烦恼着该怎样开口。
贾鞍估计也是被那一帮狐朋狗友骗过来的,中间加上贾柯灵拉线迁桥,弄得一身狼狈。本已经恼火不堪,现在听到这么不着调的话,心里更加不爽快,当头就给贾柯灵来了一棒。
“好,你听清楚了,我代伊豆来点醒你。孔子曰‘食色性也’,好色是对美的事物保持可爱的欣赏,尊重的愉悦态度。孔圣人也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在古人眼中,好色应该是一种美德。但好色而不淫是最难把握的,多少才子自命风liu,却终究沉迷于温柔乡中,不能自拔。伊豆则是很好的做到了这点,在青楼中始终没有逾越亵玩的道坎。”
他那只眼睛见到我好色了,要好色也不是我这种性别能够做出来的,好不好?
心里可老大的窝火,看在他为我说情的份上,只在角落翻白眼。我也就是在身边的姐姐妹妹们身上摸个脸蛋,揉个小手什么的,比起那帮狼来说已经是纯洁太多了,再者说我那也是抱着研讨护肤品的原则进行的。
他一脸鄙夷看着贾柯灵道:“反观你,一个女子不知检点,却跑去看男女苟合的污秽之事,不事女红,不懂厨事,却整日埋头在房里搞些奇淫末巧之东西。我回家定要禀告爹爹,让他好好管教你。”
要说贾府,也只有老爷子能制得住贾柯灵了。他这一招就将贾柯灵震得乱了手脚,哪里还顾得上疑心我,急的立刻回过去和贾邦理论了。
亥时的大街看不出白日的喧嚣,马路上徒留下几片在夜风中打卷的落叶。两旁的铺子都关门熄灯,黑糊糊的伴随不时呼啸而过的西风倒有些悚人的感觉。我拢了拢领口,将袍子裹紧些。竖起耳朵等了半晌还是没有跟上来的脚步声,四周无人之地心跳得比平时厉害了些,我放慢了脚步。
风透过树枝隔隙发出凄厉的声音,似狼裤鬼叫般揪得我的头皮有些发麻,垂在两侧的手总觉着不稳妥,不断地变换着攥袍子的样子。
怎么还不来,已经没来了耐心,干脆停住了脚步,就站着等他们。
秀发被风吹得刮打在脸上,清楚的疼痛却又带着麻木,好奇怪的感觉,不敢去用手拂,就这么任它吹乱吹散。脖子在风中吹得有些僵硬,或者说紧张,心脏扑扑跳地似乎耳朵都能数清楚节拍。大脑不受控制地在默数,诡异的气氛令我紧张的呼吸都有了些不匀……
耳朵不易察觉地抖动了一下,我惊喜地刚想要回过头,心脏却突然蹦错了一弦。
不对,这不是她的味道。
脑中的这个念头还没来得及消化,嘴巴就被实实地封住了,双手同时翻转反扣在了身后。眉头一皱,脏话在心里一蹦而出:“他娘的,也太不长眼了,抢个穷鬼算什么。”
眼泪条件反射地立即就湿润了,小腿卯足了劲,一腿接一腿往后甩开。被抓住的手也不闲着,尽最大可能弯曲,勾起指尖猛烈地戳扣在腕上的大手……
黑衣人有些恼火,腕上的手又加重了几分,低沉地警告道:“想活命就别动。”
不是劫财?咯噔一下,不动就更活不了。
头上的汗刷刷地全冒了出来,发疯似地挣扎着,脚下也是发狠了的玩命。踢到一脚,不亏本,踢到两脚翻盘,如今能赚多少赚多少。心里想着,反正贾邦和柯灵就在后面。嘴唇终于在扭动中滑到了手指缝处,顺势一个用力,牙关一张,往溜进的手指狠狠砸吧上一口。
“救命……呜……”
嘎啦……骨骼的声音……
眼前大片的金星,痛得喘不过起来了,我支撑不住地弯下腰,却将疼痛拉得更近。额头上的冷汗大滴大滴地流下来,酸辣着眼球。
“老实点,小子,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小腿肚上又狠狠挨了一下,整个腿都痉挛起来,痛的鼻涕都快都流出来了。
“伊豆!”几丈之外是两个跃动的身影。
终于来了。激动中隐忍的鼻涕终于泄了出来,混在眼泪之中。
贾柯灵已经看到了我的模样,惊恐地差点坐在地上。被紧赶来的贾邦一手提起,拽着她向我奔来。
看到就希望就在眼前,脑中已来不及衡量双方实力悬殊,我使劲地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珠不断地打着转。
看着两个影子越来越远,我无力地垂下头,再也不做任何挣扎。苦笑着,贾柯灵平时也挺机灵的,关键时刻倒是孬的很。我拼命给她打眼色,想让她用身上的铁丝暗器把我背后的人打下来,可惜这丫头完全不解其意。
想来自己自江南后就没遇见好事。若这次能活着回来,定要转移个风水好的城市。
脚下的屋顶掠过了一幢又一幢,瓦片渐渐也能够数清了,鱼兽雕花纹,倒也是贵气人家。不过比上赵毅的别业可就差远了,我不屑地瘪瘪嘴,可惜前面的大手仍坚实地堵着,只能勉强做了个翻嘴唇的动作。
“砰”身体被重重地摔了个狗吃屎的模样,我吐了一口的长绒毛,麻木的小腿重新恢复了痛感,像是被人抽了筋,蜷缩着。我吃痛打了个滚,视线刚落到一个全身黑衣的汉子身上,眉头就快皱的解不开了,眼泪飞快地落在地上被吸进绒毛中。
明明他没有再扣着我,背在身后的手却还只能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打滚时碰到地面痛得我完全没了形象可言,眼泪鼻涕一把接一把。手怎么了,惧意加上痛觉让我浑身颤抖不已,被咬住的下唇快惊出一层血珠子了。
“骨头倒是挺硬,给我好好在这里呆着,想逃的话问问自己有几只腿够带回去。”还是之前的那个声音,闷闷的带着嘲笑。
嘎啦……又是一声骨裂……
这次的脸上已经苍白的看不出血色了,我痛得趴倒在地上,嘴里立刻多出一丝血腥味,是下唇被咬破了。
“不要想着逃。”他再次提醒我。
门重重地关上了……
我诧异地皱起眉头,痛感过去得这么快?腕上似乎已经没了感觉,我试着动了动手,似乎没有了约束。心里大喜,小心翼翼地伸到前面,又晃了晃,除了两条青紫的淤痕,完全没有断裂的迹象。
我大字地躺在地上,沉沉地呼出一口气。看着天花板,居然还能够乐滋滋地在想,总算,手没有被废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