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心情极好,贾柯灵每每都能带给我不一样的愉悦,若不是有这身男装限制着,很有可能就会发展为金兰之义了。
下午从贾邦那拿了几本书回来,之前看的书比较杂,多是历史文化,农业水利,在上午听了贾柯灵一番建筑杂谈之后,忽然对家居建设有了兴趣,自然这次所借的书不外乎这一点。
我向来喜欢在室外看书,光线和空气都是上乘。一杯香茗,一张躺椅,热气袅袅临花品读,是人生一大惬意。在躺椅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闻着墨香,中间醒醒睡睡了多次,倒也将手中的书翻了近大半。伸个懒腰,天际边上的霞光眼见的快出来露脸了,差不多再有半个时辰就该填肚子。揉揉惺忪的双眼,重整了精神,将反扣在胸口的书翻开。
握在手中的茶杯突然一个倾斜,险些洒出来。胸口起伏不定,我睁大眼睛,艰难地对着书上一个字一个字吞吐着。足足有一炷香时间,眼睛都快将书上的几个字剐出纸业。抬起头来,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腹部笑得酸痛,只能用双手捧着。
“公子,看到什么好玩的事了,怎么笑成这副摸样?”翠花听到的我笑声不禁也是好奇。
我背过身去,伸手向她摆了摆,示意她不要过来。眼泪不争气地从两窝泉眼中漫出来,肆意奔涌,从一只眼睛流入另一只眼眶,在顺着眼角落在躺椅上。
原来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是骗局,更别提所谓的爱情,一声声宠溺的“豆儿”像是最讽刺的玩笑,在人生中留下可耻的符号。
风淡云轻,人世沧桑,既然已经是过去,就不要再忆起。擦干泪水,深吸进一口气,至少再不用背负两个月前临阵逃脱的愧疚了。
哭过的声音是嘶哑的,泛着浓重的鼻音,我从躺椅上爬起来,扯平压在身下的袍子,对翠花说道:“开饭吧,我饿了。”
她担忧地看我一眼,柳叶眉弯出小小的波澜,问道:“公子,你真的没事?”
“没事,莫非你希望你家公子有事?”嘴上和她开着玩笑,心里却是苦涩。脸上显出灿烂的笑容,撒娇道:“我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姐姐想虐待我不是,怎么还不开饭呢?都快饿死我了。”
“早摆在桌上了。”她俏脸一红,见我这副三岁孩子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赶紧进来吧,凉了莫要怪我哦。”
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歉意,或许等恢复了女儿身,一切的乱麻都容易理清了。
脸上线条放柔和了许多,轻应一声,“来了。”
粥还没喝到一半,门外就传来了几声鹧鸪叫,清脆的堪比铜铃声。我眼里露出笑意,却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兰花手指挑起黑勺,小嘴轻吮浓汤,比方才更为悠闲。这姑娘,我今天难得脑袋发热跟她提起的间谍之类的事物,晚上就被她拿来现用了。
门外又响起了几声鹧鸪叫,似乎还带着隐约的挑逗。这一次差点让我连粥都喷出来,她居然还什么都敢用啊,有拿鹧鸪声学猫叫么?
翠花显然也听出了端倪,小心翼翼压住声音,“公子,这猫叫的有些不寻常,宅子里怕是有什么不干净了。”看得出她有些害怕,放在身侧的手紧张地拳了起来。
我擦干净嘴角上的汁液,朝她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嘴里却是阐述着相反的意思,“现在天还亮着呢,后半夜才会出来的。”
她又是好笑又是恼怒,小嘴撅起,抡起拳头,娇羞道:“公子,你真是太坏了,这时候都来吓奴婢。”
翠花要是都敢用暴力的话,怕世上就剩不下几个温柔的女子了。我就是看准了她这一点,才能继续悠然地喝着碗里的白粥,搭一口小菜,享受浓汤暖肚的乐趣。
拳头抡到半空中就减慢了速度,只在我的外跑上不着痕迹地蹭了一下,我嘴边荡起轻笑,翠花要是嫁了人还不得给她男人吃的死死的,所以自己这媒人可是当定了,将来一定给她细细挑个憨厚老实的。
鹧鸪声第三次响起来,没有了挑逗了耐性,带着点催促的意思。我心里也在嘀咕,贾柯灵莫非不是闹着玩的,还真有什么急事?放下碗勺,对翠花道:“翠花,你先出去吧。”
她也是个极为玲珑的女子,脸上虽表现得有些害怕,但接连的几声鹧鸪叫她心里也是有了数摸的,听话地点点头,收拾好碗筷就出去了。
我见她走远了,对着远处的花圃从嘴里发出几声鹧鸪叫。我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耳边一阵轻微地呼啸声,身边的墙壁上已经陷阱去一个小洞,紧接着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爆鸣。洞口只有指甲大小,黑黝黝的深度怕是一指有余,洞外留着一条极具韧性的丝线,看不出是什么材料。绷紧的金属丝剧烈地抖动着,窸窸窣窣的几下后,身边多了一个人。
黑金色的裹袍,袖口领口混搭了其他较亮的颜色,虽不是金灿灿的黄色,但与黑色底料搭配出来,却带上了富而不露,贵而不显的气质。
嵌进墙里的丁勾子被她利索地取出,右手在空中虚晃一下,黑色的倒三角块就不见了。我心里暗嗔,这妮子藏了不少好东西,怪不得今天到顶楼去参观被她拒绝的如此彻底。换了是我的话,怎么也要打上个几把精品,专门卖个最有权有势的,利人利己。
我的视线在她身上不住大转,嘴里嘿嘿笑得有些猥琐,“刚才的飞镖我怎么一晃神就不见了,你藏在哪的?再拿出来给我看看呗。”
她神秘兮兮地看了周围一眼,露出两个小酒窝,正当我以为有门的时候,她嘴里却冒出两个字:“秘密。”
我有些恼怒,不过利益所趋之下,胜不骄败不馁就是一贯的宗旨了,我重新抖擞精神,脸上笑得更加甜蜜:“咱们不是兄妹胜似兄妹,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这东西就算咱们两个人的秘密好不好,谁都不告诉?”
她可不吃这一套,嬉皮笑脸地两只眼睛幽幽地盯了我一阵,脸色突然一变,歪着脖子,一手撑住下巴苦恼道:“我也想啊,可是这东西娘说是要留给将来的女婿,我也只是暂时保存而已。难道你要娶我么?”
脑袋差点就跟着接下这句话,摇得拨浪鼓了。突然冷静下来了,这丫头想绕弯我。只是提议看看,怎么扯得上招婿?我又是软磨硬泡了一番,结果她却是死咬着不松口,不管我说什么,她总是能够想出歪七八糟的各种理由。偏偏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丫头吃准了我不能强抢,无赖地每次都摆出一脸无辜的笑。
到最后自己都懒得缠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问她这副摸样准备到哪里去做坏事。她也不扭捏,贴着我就坐下,臭美得说道:“骗小姑娘当然要穿男装了,呵呵,我这个美男今晚一定会惊艳全场的。”
心里一惊,莫非要去妓院?看她点点头,心沉了下去。这要被老爷子知道,我可是又多了一条拐卖罪,怕最后即使有老爷子保着,自己在贾府也呆不下去了。
刚要表现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准备进行思想教育,她突然凑到我耳边说:“今天江南的一帮才子都去,我特意来替贾邦哥哥来告诉你的。”
没想到小白兔居然也会是风liu中的一员,不过当初诗会上他怎么说的就那么义正言辞呢。饱食思*,人,果然都是有劣根性的。抬眼看了看面前放大的脸,这姑娘可也是无利不起早,怕是在贾邦那换了章妓院门票。
“好吧。”既然有贾邦在前面撑着,我自然用不到扮黑脸,爽快地应下。
看着贾柯灵高兴地直蹦,心里疑惑,这姑娘到底精明还是天真,又或是外面所传的古灵精怪,真是有些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