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一抹红霞悄然浮出云端,呼呼北方淡去,瑟瑟秋风渐起,于此初冬时节,天气的变化当真便如浩瀚天宇一般,深不可测,绝非人力所能揣透。
此刻,三江口前江面之上,迷雾浓浓,白气蒙蒙,无数艨艟迤逦相连,询序渐返。周瑜独自立于眺望台前,遥望江南岸旗幡隐隐,戈戟重重,又见曹军船只,对列整齐划一,撤退之时竟丝毫不乱,不由得愁上心头,暗道:“素闻蔡瑁、张允久居江东,谙习水战,只道言过其实,但经昨日一战,才知其二人果有领军之才,若不趁早除之,胜算必将大减……”
与此同时,忽有士兵来报,说曹营蒋干蒋子翼忽然造访,欲与都督叙旧,周瑜不觉心动,暗生一计,遂正盔整甲,刚欲前往,却见又有士兵来报,说昨夜袭帐之事已调查清楚,曹军虎豹骑乃是穿越狭长密道来至柴桑,并未途经水路,而那密道出口却不知为何,竟已被人所毁,已成绝路,但主将张辽依然查无踪迹,盟军主将严浩也下落不明,但据其随从吴业所述,马驾似是奔往临江悬崖,且车内尚有都督夫人……。
听到这里,周瑜忽然脸色大变,即而厉声下令道:“传我军令,火速调拨五百轻骑前往悬崖,务必要将小乔寻回,若是有人阻拦,杀无赦。”
说罢,大步流星去见蒋干。
再说严浩,生里来死里去的忙了整晚,却丝毫不觉疲惫,反而精神大振,只因有美相伴身旁,而此时的小乔,面色红润,吹弹可破,娇滴滴、怯生生,欲言又止,却还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摸样,显然是想接近严浩,但又惟恐对方借机有所不轨,故而“进退两难”,若即若离,不过严浩却是悠然自得,边赶着马驾边哼着小曲,边时不时地扭过头来,养眼一番,且啧啧有声,待小乔面色泛红之时便转回头去,过不多久又再扭头窥望,惹地小乔心跳时缓时速,一惊一颤,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盼快些到达府邸,却又希望时间流逝地再慢一些,心中所想难以言喻,真好似入了魔障、中了迷咒一般。
见此情形,严浩不由得嘿嘿一笑,暗忖:“这算不算是调戏良家妇女啊?应该算吧,是精神上的调戏,属于高级调戏……”YY至此,得意洋洋,歌喉不禁又放开了些,“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这里的表演很精彩,劝你不要不理不睬……”
但是忽然,歌声止歇,只闻得远处飘然传来一片整齐的马蹄声,随风渐近,当即提高了警惕,待人马来至近前时才知其为吴军轻骑,五百人众呼啦潮般将马驾围在正中,为首的居然便是那名曾在渡口遇见过的少年将军。
严浩随即跃下马驾,退在一旁,那少年将军瞥了一眼,见其满身血污却视若无睹,径直来在马驾前,躬身施礼,“属下陆逊,奉都督之命来接夫人回府。”
小乔腿部受伤不轻,不便起身,遂轻轻应了一声,视线却依然停留在严浩身上,严浩不禁一裂嘴,心道:“没人的时候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现在那么多人,你就收敛点嘛,再看下去,肯定会招来猜疑,我可不想死在周鱼那个短命鬼手里。”
即而又后退了数步,直至离开小乔视线范围后才觉心定,与此同时,陆逊高声下令回府,那五百人众随即排成方队,竟欲就此离去而弃严浩于不顾。
严浩顿时急了,这荒郊野外的又没有出租,而且自己伤势还未痊愈,步行回去岂不是要人老命?遂高呼道:“陆逊啊,你好歹给我留匹马啊,我看有个士兵在赶马车,那应该能多出一匹来了嘛。”陆逊闻声扭头,“都督交代,若是有人阻拦,杀无赦,莫非你是想阻延大军行程?”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那陆逊摆明是要严浩难堪,严浩不由得怒火攻心,当场就想翻脸,但转念一想,“你个小毛孩子没事针对我干什么?肯定是有人教唆……”念及于此,嘿嘿一笑,即而大声说道:“那您慢走,恕不远送,记得替我向周都督道个歉,就说我没照顾好都督夫人,所以她才受了伤,但我在这荒山野地里陪了她整个晚上,一直没合眼,差点冻死,应该可以弥补过失了,希望他不要怪罪。”
陆逊随即冷哼一声,却不搭话,五百余众拥着马驾过不多久后便消失在了茫茫旷野,只剩下严浩独自一人缓步而行,心里却舒坦无比:“周鱼啊周鱼,你个短命鬼,还敢跟老子斗,不信你听到那些话后不胡思乱想,气不死你……”
但忽然想到:“小乔会不会因此受到牵连啊?糟糕,如果因为我一时兴起而让她遭到家庭暴力的话……”
当下不免深深自责,步伐立时加快,却苦于伤势未愈,行不多久后便觉双腿发麻,犹如灌铅,遂席地而卧,稍做喘息,过不多久竟昏昏睡去,待睁眼之时,已临黄昏,只觉周身上下再无痛楚,急忙翻身而起,扯开绷带,见伤口已然结疤,不禁喜上眉稍,暗赞先天罡力之玄妙,即而大步流星,但只跨出几步便放慢步伐,同时环顾四周,喃喃道:“怪了,那些马蹄印和车轮印怎么没了?这叫我怎么回去啊……”
须知,这离离荒原之上,杂草丛生,遭受践踏之后自会留下印记,但过不多久便会挺直如初,严浩一睡便是半天,那些印记早已随之消散。
严浩不由得叫苦连连,偏生自己又是路盲,从不知东南西北为何物,更别说辨别方向了,当下哀声不断,只得大致地寻摸了一个方向,只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即使无法回到柴桑,找个人多的地方雇辆马驾总还是可以的,于是不再慌乱,权当郊游。
渐渐地,夜色弥漫,狂风忽起,冷月羞藏云间,寒星不绽光华,茫茫旷野上竟漆黑一片,虽不至伸手不见五指,却也差不多少,只闻得呼呼风声,带起杂草哗哗不断,严浩不由得龇牙咧嘴,“吗的,这叫什么事嘛,怎么也没个人出来让我问下路啊,尚香那个小丫头捏?平时粘那么紧,关键时候就看不到人了,如果你这时候出现的话,我可以考虑让你做我的二奶……”
胡思乱想之际,忽见远处飘然闪出点点光亮,定睛再看,似有灯火游动,不觉大喜,连忙加快步伐,朝着光线传来之处一路小跑而去,待来至近前却不由得脸色突变,只见一名精壮小伙肩抗九环龙纹大砍刀,背后八环萦绕,竟是甘宁,于其对面,数名倭人手举火把,皆有一面之识,为首之人居然还是那名像极武藤兰的“女妖人”,神色间依然冷淡异常,只不过手中却多出一把“九节玉仗”,浅泛青芒。
严浩不觉动容,看双方剑拔弩张,似要动手,只道好戏即将开场,连忙蹑手蹑脚又向前凑了几步,只听那“女妖人”淡然而道:“甘宁,你手下十三太保并非死于我等之手,又为何要赶尽杀绝?”甘宁扬眉冷笑:“虽非死于尔等之手,但尔等既为倭人,自当负起连座之责,我已对天发誓,定要扫平倭国,以祭弟兄们在天之灵……”
听至此处,严浩不禁略做揣测,“看来是小日本把甘宁的兄弟给杀了,所以他要报仇,这也难怪,他本来是当海贼的,小日本也喜欢在海上转悠,起冲突在所难免。”当下沾沾自喜,只道自己“神机妙算”已然猜出原由,却见那“女妖人”一反常态般撇嘴一笑,似有嘲意,即而说道:“冠冕堂皇,何等动听?我看你也是为了那‘太平妖术’而来的吧?”遂不免为之一楞,心道:“太平妖术?还是太平要术啊?那不是张角的东西嘛,看来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哦……”念及于此,屏息凝神,静候下文。
甘宁随即一阵冷笑,“旁门左道,不屑一顾……”同时将肩头砍刀插于地面,腾出手来从衣角上扯下一片碎布,“多说无用,有何伎俩尽管使来。”说罢,抬手将碎布蒙于眼前,扎牢后一把抄起砍刀,不等对方搭话竟已劈出一刀。
速度奇快,直如闪电!
虽说九环龙纹大砍刀长过普通枪矛,属于长兵一类,该走刚猛路线,但在甘宁手中却犹如轻剑朴刀一般,不重其势却重其速,居然将速度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且依靠刀身那墙砖般的厚度,于迅疾之中竟也不失刚猛,只见“刷刷刷”三片红芒骤现,犹如灵蛇吐信般干脆利落,同时三声惨嚎传来,即而三具尸体砰然倒地。
严浩离地并不算远,故而看地十分真切,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暗赞连连,“果然不愧是东吴第一猛将,够猛够暴力。”但只片刻后便心生妒意,偏要挑些毛病出来好让心理平衡。
“再猛有啥用,还不是怕妖术,还不是得冒充紫龙,有种把眼睛搞瞎伐啦?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