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能不能说得稍微清楚一点?”杨福大有点迷糊,她只隐隐的记得这个书生是程至安的弟弟,怎么又冒出来个妹妹。
“那个妹妹,就是沈灵芸。今天晚上,我之所以会和她到小树林里,是因为,我要问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
“她为什么要下毒害你。”
杨福大一脸问号:“你说梦话吧,我和她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害我啊?”
“那就要归功于你的杀人游戏了。”刘伯温淡淡的说道,“那些个什么金桔啊鹌鹑蛋啊都是你发的,你干嘛要让她当杀手呢?当然,我知道,你这个人向来稀里糊涂,肯定是乱发的。但是在她心里,却是有着特别的含义。
也许,她一开始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她还试图想发挥作为杀手的聪明才智,这估计也是人类的虚荣心在作怪。所以,她第一步就除掉了重八,一是为了撇清自己,二是不想重八那小子碍手碍脚。可是后来至安情绪的变化让她有了不安,毕竟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在至安的面前表露出自己腹黑的一面。所以,她立刻收手。可是紧接着,至安和我的谈话,一定让她有了进一步的担心。因为她心里明白,我们两个一直都想查清楚这桩杀人案。你的杀人游戏,那就是个导火索,给了她一种错觉,那就是我们已经知道她杀人的事实。”
“那她也应该害你才对啊。”
“可是她刚刚给你屋里的茶水下完毒,出来的时候就被我看见了。当时,我还傻了巴唧的,根本没想到这么多。可是,当我说出要回高安重查此案的时候,灵芸却给了我一刀。就是这一刀,让我突然明白了—她肯定与这桩案子有关,不然有什么事情能让这样一个女人像疯子似的见人就杀呢?她所做的,不过是想保住这些年她苦心经营的一切,她的名声,她的生命,以及她与程至安近在咫尺的婚姻。”
从昨天晚上大家一起吃饭,到现在刘伯温负伤躺在床上,满打满算,也就十二个小时。杨福大揉了揉太阳穴,小声的说了一句:“这也太戏剧性了,跟拍电视剧似的。我可没想到我一个杀人游戏惹出这么大的麻烦。但是,她的动机是什么啊?”
“是啊,她的动机是什么呢?”刘伯温闭上眼睛,杨福大帮他把被子盖好,右手扶着他的肩膀道:“不过抛开她的动机不谈,我觉得最奇怪的是,为什么要承认你非礼她啊?我刚才已经帮你指出疑点了,你这个挫人却--”
“重八这小子挺聪明的。事实上他说的是对的,当时我侧对着灵芸,打算要走,所以我腹部的伤口会在右侧。”
“那—你—为—什—么—要—承—认—你—非!礼!她!说重点!”
刘伯温反倒笑了,他歪在枕头上,用一种近乎天真的眼神看着杨福大:“因为我觉得,她是有苦衷的。”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一般瞬间把杨福大雷焦了。她抽搐着嘴角,伸出了三根手指:“三条人命啊,你一句有苦衷就带过去了?”
“我想,也许是她的母亲指使她在汤里做了手脚,想要打掉芝凤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没掌握好剂量,才会酿成苦果。她们的本意绝对不是要害死芝凤。无论如何,她不可能是故意杀人,最多也是过失杀人。”
“而且还是从犯,是吧?”杨福大的目光如剑,一下子刺中了刘伯温的眼睛,他有些心虚的低下头来,额头上慢慢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不知道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而是因为内心无法排遣的郁结。沈灵芸杀人的假设是他做出的,也只有这样的假设才能够解释她如此反常的行为,可是,可是—
“可是她家已经付出够惨重的代价了,灵芸的母亲后来上吊自杀了,家里也破败了。”刘伯温努力想给沈灵芸找出一个正当的理由,“这件事,就这样吧。这个淫贼,我当就当了,也没什么。”
杨福大一脸痛心疾首的到灶边搅了搅稀饭,防止饭粒结锅底,她握着铲子,铿锵有力的说道:“刘伯温,人家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我看你这个暗恋中的男人智商为负!如果真的是那个老妈指使女儿在汤里下药,那怎么可能县衙判儿子死刑的时候,那个妈还不把真相说出来啊?那个妈肯定是没法儿把罪往自己身上揽,她要是有半点法儿也不至于儿子被处死然后她跑去上吊。绝对不是那个妈指使的,绝对不是!”
刘伯温被她说得直翻白眼,他现在脑子里有两根线,理智的那根忙着给沈灵芸定罪,感性的那根忙着给沈灵芸脱罪。正当感性的那根神经即将压过理性的那根神经时,杨福大恰到好处的给了他当头一棒。刘伯温用被子蒙住了头,可是杨福大偏偏不肯放过他,弯着腰用一本书卷成喇叭对准了棉被,大声道:“你想当淫贼那是你的事,那个姑娘和没出生的婴儿可不想白白的当冤魂。刘伯温,你要不就不查,别查了一半当太监!你喜欢沈灵芸是一回事,王法天理是另外一回事。你最好搞搞清楚,你要是真的认了这个淫贼,那我就带着重八走!”
“干嘛?回娘家啊?”
“你想得美,谁是你媳妇啊?我是怕重八呆在你这种人身边,早晚被带坏了!”
刘伯温不以为然的笑笑:“你真是操心过头了—还轮得到我带坏他?你又不是不知道朱元璋是个什么德性。”
“那他现在也是个孩子,祖国的花朵不容你玷污。”杨福大指着刘伯温道,“你给我想想清楚,要么你就报官,要么你就让她自己投案自首,你自己看着办吧。”
刘伯温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完完整整的看了杨福大一遍道:“你这个女人也真是太狠心了吧,你是不是想沈灵芸死,你好去勾搭程至安?那你我见你看他的眼神就不对劲!”